西偏院里一片安靜,,看院門的婆子也不知道去哪躲懶了,,連個人影也沒看見,小婢女們都三三兩兩躲去了陰涼處,,一路過來也不見人,。
何氏心里直嘀咕,這西偏院瞧著怎么與正房大相徑庭,,她方才去秋實(shí)園正房的時候,,才一到院門口就有婆子迎著,殷勤地往里面送了話,,一路上的婢仆個個精神頭足足地,,笑容滿面給她請安,伺候得滴水不漏,,這邊卻連個看門的都見不到,。
她哪里知道,正房那邊伺候的都是蕭容悅從蕭家?guī)淼呐慵?,月錢領(lǐng)得豐厚,,當(dāng)差盡心還有賞錢,哪有不攢足了勁聽吩咐的,,蕭容悅把小柳氏使來的人都給打亂了,,又是發(fā)了話若是有半點(diǎn)三心二意就要被發(fā)賣去嶺南道當(dāng)苦奴,這群人更是不敢躲懶,,不過幾日的功夫,,正房那邊瞧著尋常,里面卻像個鐵桶一般,,外人再難插進(jìn)手去,。
蕭容悅卻像是不知道這個,還蹙著眉問山茶:“今日這邊院子誰當(dāng)值,?怎么不見人,,教二嬸母看了笑話了?!?p> 何氏笑著擺手:“無妨,,這院子里的人偷奸耍滑是常有的,,回頭再好好管束就是了,,有什么打緊的?!?p> 說著話到了書房門前,,何氏向著那扇閉著門的書房看了看,,暗暗冷笑,,這才多久的時日,,在這書房里已經(jīng)是第二回了,也真不嫌丟人,。
她面上卻是半點(diǎn)不露,,笑盈盈地向蕭容悅道:“三郎學(xué)問好,只盼著二郎能沾沾他的運(yùn)氣,,也能賺個前程回來,,也替我掙點(diǎn)臉面?!?p> 蕭容悅吩咐山茶開門,,自己陪著何氏走過去:“二嬸母這是過謙了,二兄飽讀詩書,,待今年秋闈必然能中個舉子,,教二嬸母歡喜歡喜?!?p> 何氏最樂意聽這個,,一時眉開眼笑:“承你吉言?!?p> 可是山茶推那扇門,,推了好幾下也沒推開,一時有些吃驚:“這是怎么了,?這門分明是沒有門栓的呀,。”
蕭容悅正要開口問,,何氏目光一閃,,分明聽到了門后悉悉索索的聲音,忙吩咐身后的婢女金桂:“去幫幫山茶,,也沒個眼力,。”
蕭容悅倒是笑容不變站在原地:“這書房經(jīng)年未修葺,,只怕是門窗也有些老舊,,卡住了吧?!?p> 金桂得了二夫人吩咐,,拿出了吃奶的勁,半推半撞地將那扇門打開大半,,只聽門后哎呀一聲,,有人被撞倒在地,,驚慌地想要往旁邊躲開去。
何氏與蕭容悅齊齊看過去,,只看見裴二娘子身邊的婢女金絲狼狽地倒在地上,,仰面朝天,看著她們嚇得面無人色,,慌慌張張就要爬起來躲開去,,奈何摔得狠了,一時手忙腳亂也沒起來,。
“這不是……金絲嗎,?”何氏大吃一驚的模樣,驚叫道,,“你怎么在這里,?”
她一邊說著,一邊大步往里走,,脖子伸得老長:“怎么不見你娘子,,難不成她也在這里?”
話音未落,,她已經(jīng)快要走到屏風(fēng)前了,,一眼就看見了桌案上還擺著酒菜,都已經(jīng)動過大半了,,一旁煮酒的爐子還燒著,,吃酒菜的人卻不見了。
她忙轉(zhuǎn)過頭望向身后沉著臉走進(jìn)來的蕭容悅:“這倒是怪了,,金絲怎么在這里,,這桌上還擺了酒菜,難不成是……”
她說著,,高聲吩咐金桂:“快去喚了人來,,怕是金絲悄悄闖進(jìn)書房里來偷竊,拿了她細(xì)細(xì)盤問,?!?p> 自己卻是腳下不停就要往屏風(fēng)后面過去,正正撞見了大步出來臉色難看的杜霍:“二嬸母,,是我喚她來的,。”
杜霍衣袍有些凌亂,,神色也不大好看,,走到屏風(fēng)邊攔住了何氏,目光卻是看向何氏身后的蕭容悅,,眼神凌厲憤怒,,分明已是怒火中燒了,。
可惜蕭容悅半點(diǎn)也不懼怕,反倒是挑了挑眉,,默默語立在一旁,,只看著何氏賣力地往屏風(fēng)后面伸頭張望,嘴里念叨著:“這倒是怪了,,你好端端喚了裴二娘子的婢女到跟前做什么,,青天白日還關(guān)著門,!”
杜霍幾乎忍耐不住自己的怒火,,強(qiáng)忍著氣沉聲道:“二嬸母,有什么話出去說,!”
何氏瞟了他一眼,,嘴里答應(yīng)著:“罷了,罷了,,出去再說……”
卻是趁著杜霍往前走了兩步,,漏出了個空當(dāng)?shù)臅r候,微微發(fā)胖的身子靈活的一個轉(zhuǎn)彎,,從屏風(fēng)邊竄了進(jìn)去,,接下來便是一聲尖銳中不難察覺點(diǎn)得意的聲音:“這不是裴家二娘子,你怎么在這,!”
杜霍臉色鐵青,,瞪著那屏風(fēng)后面,手在袖中攥成了拳頭,,卻是慢慢放下了,,轉(zhuǎn)頭望向蕭容悅,從牙縫中一個字一個字?jǐn)D出句話來:“你到底要做什么,?,!”
蕭容悅卻望了他一眼,臉色平靜:“是二嬸母要討兩塊徽墨回去與二郎,,才與我同來這邊的,。”
她可沒說要來,,何氏執(zhí)意要來,,她只好陪著了,至于之后的事,,那她也管不著不是,?
何氏這時候臉上的神色說不出的怪異,眉頭挑動像是受了驚嚇,,可嘴角上揚(yáng)又像是忍著笑,,從屏風(fēng)后面拉出來一個人:“三郎媳婦你看瞧一瞧,,這是誰!”
裴二娘子那一身小團(tuán)花半臂已經(jīng)被扯得歪歪斜斜,,墜馬髻也松散了,,落了好幾綹發(fā)在頸上,驚惶萬狀地看著蕭容悅與何氏,,楚楚可憐地含著淚,,卻是又巴巴望向杜霍。
“二娘子怎么會在三郎書房里,,青天白日還閉了門,,瞧瞧這副模樣,孤男寡女誰知道在這里面……”
何氏拔高了聲音,,唾沫星子都要飛到裴二娘子臉上去了,,掩飾不住興奮,只盼能教更多人聽到,。
杜霍卻是高聲打斷她的話:“二嬸母,,此事關(guān)乎杜家的名聲,不可胡言亂語,!”
何氏冷笑一聲,,望向蕭容悅,等著她這個正經(jīng)的苦主開口,,也好讓她這個嬸母名正言順地把事情鬧開去,。
蕭容悅心里一嘆,這都是些什么腌臜之事,,偏偏還不能不理會,。
“我阿爺素來贊賞杜三郎才情人品,欽佩杜家家風(fēng)清正,,才答應(yīng)了這門婚事,,一力扶持三郎去長安太學(xué),可不曾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品行,!”她昂起頭,,一臉憤怒,指著縮著頭的裴二娘子:“新婚不到五日,,你居然與她在書房里……”
“真是教人羞于啟齒,!”蕭容悅像是氣壞了,轉(zhuǎn)頭一拂袖,,“二嬸母,,出了這樣的事我實(shí)在是無法在杜家安身,我先走了……”
她扶著山茶,,走出去的步子有些踉蹌,,看來是真的難過失望至極,,這也是人之常情,憑誰看了新婚夫婿接二連三與別的女人廝混,,都會羞惱難當(dāng)?shù)?,她這失態(tài)的模樣再正常不過了。
等到出了書房,,走出去一段路,,蕭容悅松開了山茶的手,步子也穩(wěn)健起來,,打著涼扇朝著正房走去,,頭也不回地笑道:“去吩咐擺飯,那做好的野兔鍋?zhàn)涌刹荒馨装桌速M(fèi)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