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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瑟秋風(fēng)從原野之上吹拂而過,樹影斑駁,,沙沙作響,。隨著距離滄州城的距離越遠,就有更多的村莊小鎮(zhèn)被拋之腦后,。他們?nèi)找辜娉?,連續(xù)兩天兩夜都在路上奔波。
蘇青駕駛馬車,,載著兩個姑娘,,一個是仍舊沉浸在悲傷之中的紫釵,另一個則是慕容嫣,。那位少年劍客則騎馬走在前面不遠處擔(dān)當(dāng)開路的先鋒,。
遇見溝渠時,白鳳便大喝馬車停下,,用路邊的碎石填補出兩條車轍,;遇見形跡可疑的其他人時,他便先自己上去交涉,,然后才讓蘇青駕馬上前,;休整時,他去找水源,,盡量讓車隊能夠得到充分的補給,。
若是走到?jīng)]有任何水源的荒地里,為了能繼續(xù)快馬加鞭地趕路,,白鳳又會將所有人儲備的水都集中起來留給馬匹使用,。他自己會一馬當(dāng)先,把自己葫蘆里的水都遞到馬嘴邊,。其他人自然也愿意忍著暫時的口干舌燥,,以及心中或悲憤、或迷茫的情愫,,繼續(xù)前往北鎮(zhèn)御夷,。
他一如既往,,履行自己的責(zé)任。
相比之下,,反而是蘇青與先前產(chǎn)生了明顯的變化,。雖然在與湘楚楚離別當(dāng)日,他看似很快便恢復(fù)了精神,。但是現(xiàn)在,,每當(dāng)他想要拿自己的高超笑話去緩和氣氛時,卻找不到任何人能聽得進去了,。
與他最親近的小婢女紫釵整天哭哭啼啼,,鼻子沒有任何一個時候不是在擤鼻涕,雙眼沒有任何一個時候不是被眼淚浸得紅腫的,,再加上一連幾日都不去梳妝打扮,,這讓她看著更顯老成疲憊。
明明只是十五歲出頭的小姑娘,,卻已有三十歲的面相,。
白鳳和慕容嫣本就對輕佻浮夸之話語沒有什么好感,并且對蘇青的為人不甚了解,,因此很難接上蘇青的話茬,。
漸漸地,耐不住寂寞的蘇青,,難免會把消沉的一面表露在眾人眼前。
這件事情便發(fā)生在他們趕路出關(guān)的兩天兩夜里,。到最后一天的晚上,,一行人終于回到群馬關(guān)前,并在此求宿下榻度過一夜,,好生休整,。
守關(guān)將領(lǐng)楊將軍知道舊識拜訪,特意前去相迎,。他召來幾位同僚為客人設(shè)宴洗塵,,在他的住所里。
“無論這飯席是否重要,,只消受邀出席了,,便要拾掇拾掇才是!”楊守將這話是對著慕容嫣說的,,當(dāng)然,,他仍舊以為對方名字叫作“瑤”。
此時的慕容嫣雖然仍舊面掛輕紗,,一般人看不透她的骨相容貌,,但是她的發(fā)絲和皮膚上都不可避免的因為旅途而多了許多油脂與灰塵,,這對于一個本應(yīng)該擁有整潔華麗外貌的伶婦來說,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瑤姑娘,,自從上次小別,我可是每日每夜都在想念你的舞蹈,、你的歌喉?。 逼溲韵轮?,就是想看見真正的美人獻舞,,希望慕容嫣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慕容嫣和白鳳二人很暢快地答應(yīng)了,。紫釵此前天天依偎在慕容嫣旁邊,,好像這位“圣女大人”當(dāng)真有什么魔力一樣,只要在她身邊就不會太過傷心,,是以,,這位小婢女也就跟著應(yīng)答了。
倒是那位“大盜”蘇青,,無論是出于身份立場,,還是個人癖好所致,他都沒辦法應(yīng)邀出席,。他用著難以言喻的語氣對白鳳說道:“我一個小賊,,跟一群官兵同席同樂?”
說罷,,便自己走了出去,,不知所蹤。
關(guān)隘里幾乎全都是士兵,,鮮少女子,。故此,裝扮慕容嫣的重任便落在紫釵的身上,。
在為慕容嫣沐浴時,,盡管紫釵本不想跳進浴池里面,但慕容嫣還是逼迫著對方丟下臟衣服,,下水沐浴,。
紫釵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外貌有多邋遢,只是心思全不在那上面,,都放在追憶自家小姐里了,。
回到梳妝鏡前,不知多久沒認真看過自己的樣貌了,,紫釵居然在那時怔了半刻,,嘴里嘀咕著:“我的樣子,,怎么成這樣了?”她找個地方坐下,,臉上的表情恰似內(nèi)心世界的側(cè)寫,。
作為晚宴的主角,還未被著裝打扮完好的慕容嫣舉著梳子,,倒是先給對方梳起頭來,,同時講道:“傻姑娘,姐姐說過幾遍了,,楚楚姑娘只是想要暫時離開一陣子,,這對于蘇公子,對于你,,都是極好的,!”
“怎么好了?我不曉得……”紫釵道:“我這輩子只想跟在小姐身邊,,我哪都不想去……”
“錯,,你錯了。楚楚姑娘正是想要你去體驗一次只屬于自己的人生……”
話音未落,,窗前傳來蘇青的聲音,,他問道:“慕容姑娘,你怎會了解我們的感受呢,?”
只見蘇青坐在窗臺上,,異常惆悵地昂頭看著高掛窗外天空的月亮。
“蘇公子,,你怎么來了,?”
“方才去周遭查看了一下狀況,沒發(fā)現(xiàn)有太平道人和梅麟的爪牙在狩獵‘巫女’,,隨后便聽到此處有婦人聲音,好奇走來瞧瞧,,果然是你們兩位啊,。”
“多謝蘇公子的好意,?!蹦饺萱探又溃骸半y道蘇公子也不相信楚楚姑娘依然存活于世?”
“人們常說,,眼見為實……我們現(xiàn)在能夠看見的,,就是那一雙鞋子,僅剩的一雙鞋子,,以及老叟的證言,,可謂人證物證具在,,你讓我們?nèi)绾蜗嘈拍愕脑挘俊?p> “就憑我是‘圣女’,,你們不相信嗎,?”慕容嫣說罷,放下手中木梳,,牽著紫釵走到窗前,,將另一只手伸向蘇青,讓二人挽著自己,,面上露出微微的笑意,,說:“我感覺到,三顆互相糾纏的心,,彼此放下了,!”
三人面面相覷,沉默少頃,。
“楚楚臨別時還不忘告誡我小心朝廷中人,,可想而知,她還是很希望能再看見我的,?!碧K青猶疑著自語罷了,立刻從窗臺上跳到房間里,,對慕容嫣鄭重地躬身行禮,,敬道:“既然是我們的‘圣女大人’所斷言,那我們還有什么好煩惱的呢,?哈哈哈……”
紫釵感到非常詫異,,因為她此前根本不知道慕容嫣是何許人也,只是從自家小姐和蘇青之間的交流中知道些許情況而已,。
“紫釵妹妹,,看來,是時候替你姐姐帶你看看這個萬千世界了,!”蘇青敞開胸懷,,開心大笑著:“請轉(zhuǎn)告白兄,我們不需要回御夷鎮(zhèn)安頓好紫釵,,就帶著她一路走去沃野,,享享這人間樂趣又何妨?”
經(jīng)此事點撥,,蘇青和紫釵的內(nèi)心猶如撥云見月,,終于不是只有一片陰霾。在夜宴上,容光煥發(fā)的他們度過了一個愉快的夜晚,,即使是只能在旁偷偷窺視的蘇青,,也從那一圈圈美妙舞步里面找到了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