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梅星河大擺鴻門宴,仿佛是在對整個(gè)晉陽城宣告自己將要代表背后的梅麟接待白鳳,,不惜豪擲重金請來鼓手樂手及其眾多小廝共百余人,,大搞排場,。他們在廣寒閣的門樓前隆重迎客,門樓上的艷麗花魁稍一頷首,身畔就有小廝大呼三聲。
“恭迎白公子,!恭迎白公子!恭迎白公子,!”
門樓下的小廝旋即整齊列隊(duì)拱手,,從廣寒閣中迎出來十幾位晉陽城中有名的豪紳貴胄,時(shí)人紛紛向來客拱手致意,。
“久聞大名,!”
“幸會幸會?!?p> “這兩位,,誰是白公子?”
他們當(dāng)然不認(rèn)識白鳳,。
卻見來者有二人,一位公子身姿挺拔強(qiáng)壯,,眉宇間頗有浩然之氣,,不過斷臂一條,是謂殘疾,;另一位公子的身材則相對干練且瘦弱,,目光如炬,四肢健全,,雖然他皮膚粗糙,,臉上還有幾道小小的傷疤,但模樣生得精致俊美,,全然不似好戰(zhàn)之人,。
在場諸位根本對白鳳只有耳聞,不曾見過,,于是只能憑空猜想,。
“那白鳳曾經(jīng)領(lǐng)導(dǎo)義軍抗擊北夷,,后來卻不知為何突然離開了功勛之地,流落民間,,不知所蹤,。難道,是因?yàn)閿啾壑???p>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
“斷臂之人還如何上陣殺敵,?看樣子那位斷臂的公子確實(shí)是白鳳了,。”
霎時(shí)間,,十多位財(cái)主蜂擁而至,,皆向那斷臂公子示好,將身旁的“隨從”冷落到一邊去,。
梅星河在門樓上憑著欄桿俯瞰眾人,,不過須臾,馬上明白了一切,,不由得放聲大笑道:“各位鄉(xiāng)賢父老,,你們是不是在這城中奢靡慣了,身體不好,,怎的連人都認(rèn)不清楚,?”
那些有名望的人看見一個(gè)小小花魁在自己面前如此狂妄,居然不覺得生氣,,反而都虔誠地望向門樓,,雙眼直勾勾地看著樓上的女子。
梅星河很不領(lǐng)情,,倏地轉(zhuǎn)過身去,,緩緩走下門樓來到另一位來客面前,躬身相邀:“請白公子隨我來,?!?p> 白鳳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這位身段婀娜的女人走了一段路,,背后各路豪紳見狀,,即刻拋棄那“冒牌”的白公子,畏畏縮縮地跟在白鳳身后,,使盡各種話術(shù)奉承,。
然白鳳只愿與另一位同行的伙伴搭話,只道:“符兄,,跟上,?!?p> “哼?!狈臐齼磹旱氐闪诉@群晉陽豪紳一眼,,罵了一句:“他們這些人,通通都是狗眼看人低,?!?p> 有人意欲反駁,卻被符文濤身上的某種氣勢嚇得連連后——是啊,,他雖然獨(dú)臂,,卻依然攜劍出行,這到底是何方劍客,?
無從所知,。
少頃,兩位客人被安排到頂樓雅間入席,,此乃閣主親自宴客時(shí)才會安排的地方,,自然惹得無數(shù)傾慕者妒火中燒。他們圍在頂樓的樓梯底下,,不停竊竊私語,。
“白公子,我看你樣子好像不大開心,?”白鳳被身邊這位嬌俏美人傾心伺候著,,那是個(gè)被一身時(shí)髦露肩裝扮修飾過的女子,她肌膚和鎖骨露出來了一部分,,形成了非常巧妙的美感,,頭上結(jié)雙環(huán)髻,姿色不遜于任何一位名伶,,吸引著無數(shù)目光,。可現(xiàn)在她的目光,,竟然只在白鳳這個(gè)被錯認(rèn)為隨從的人身上。
白鳳婉拒了對方替自己斟酒遞菜,,回道:“既然梅姑娘舍得為我這般接風(fēng)洗塵,,想必定是知道我為何會到此地了吧?”
梅星河僅從這一句話便察覺出白鳳是個(gè)深藏不露的人,,她馬上放棄了繼續(xù)獻(xiàn)媚,,端坐其旁,講道:“從我親眼看見鮮卑巫女的那一刻我就明白……當(dāng)初在滄州那對可憐的伶人夫婦,,就是你們,!”
“那梅姑娘知道了還請我來,,難不成是想拉攏我?讓鮮卑巫女站在你這邊……哦不,,是梅相公這邊,。”白鳳彬彬有禮,,拱手回敬,。
梅星河道:“你很聰明,梅相公需要你,,他也知道你一定會來晉陽,,所以,我今天才會設(shè)宴請你,,我要讓晉陽城所有人都知道,,你,白鳳,,來到我梅星河的地盤上了,。”
“好一個(gè)陽謀,?!卑坐P說:“讓我來到你這,逼迫我為你們做事,?這讓我于公于私,,好像都無法拒絕了?!?p> 符文濤便即附和道:“白兄,,我們想辦法打聽到慕容小姐的消息,然后去把她劫出來,,如何,?”
“哈哈哈,你這榆木腦袋,,到底在想什么,?”梅星河道:“鮮卑巫女如今在皇宮,在太平道的道觀里面,,被好生伺候著呢,!你們憑什么去劫?難道,,你們要以肉身對抗成千上萬的太平道眾和皇宮禁衛(wèi)軍,?”
“你!”符文濤怒而奮起,直想要一掌拍暈梅星河的腦袋,,豈料梅星河低身一躲,,順勢從衽間摸出匕首架住符文濤的喉嚨,而符文濤也僅憑單臂把住了梅星河喉嚨上的命門,。
梅星河道:“白公子,,你這位朋友好像不太懂事?!?p> “你胡說八道,!”符文濤怒喝一聲:“慕容小姐被太平道眾擄走,怎么可能被好生伺候,!”
“她是自己走的,。”梅星河冷峻地說:“她也是人,,難道她不能有自己的思量,?”
符文濤大驚道:“你說什么?”他慢慢放開對方,,坐回席上,。
“我也不知道,這都是她自己跟我說的,?!?p> 白鳳也問道:“能不能告訴我,嫣兒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她好得很,,那群妖道都快把她當(dāng)成神仙一樣供養(yǎng)著了?!?p> 白鳳不解,,繼續(xù)問道:“我不太相信,能否帶我去見她一面,?”
“你們想進(jìn)皇宮,?哼?!泵沸呛硬恍嫉溃骸爸灰阍敢馓婷废喙獾固降?,你想什么時(shí)候見你的‘嫣兒’都可以?!?p> 白鳳問:“梅相公為何要扳倒太平道,?”
“事關(guān)國家大事,不是你我這等凡人能明白的,。”梅星河給自己面前的酒杯斟了一杯酒,沒有喝,,把酒放在白鳳眼前,,繼續(xù)問道:“白公子不妨直說,愿意不愿意為梅相公做事,?”
白鳳根本沒有猶豫,,說:“很遺憾,我是戴罪之身,,不敢辱沒梅相公的英明,。為你們做事不成,不過,,我們可以合作,。”
“合作,?你想和梅相公平起平坐不成,?”
“你們幫我把嫣兒帶出來,我?guī)湍銈儼獾固降?,但是,,要如何扳倒太平道,你們無權(quán)干涉我,,更不能命令我做事,。”白鳳話畢,,當(dāng)即起身:“如果梅姑娘愿意答應(yīng),,就把自己斟的酒喝完,不愿意,,我便離開,。”
梅星河看著那杯酒,,茫然了一會兒,,隨后才記得站起來喝止白鳳的狂妄之舉,講道:“沒有人敢拒絕梅相公,!”
“我沒有拒絕你們的請求,,正如你們看得起我,相信我能扳倒太平道一樣,?!卑坐P微微一笑,跟符文濤一齊離開廣寒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