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常有人同情生活在貧民窟的孩子,,對他們不幸的童年表示憐憫,,悲傷;但這其中很多人什么也不做,,只是表示悲傷而已,,這悲傷是虛偽的善良,,虛假的面具,面具背后是一種“幸虧我不像他們那樣”的僥幸,,在看這些孩子時,,他們潛意識里便有一種油然而生的優(yōu)越感,自認(rèn)為高人一等,。
可即便是長大后的卡勒姆字里行間也絲毫沒有對幼年貧窮生活的遺憾與無奈,,也不會接受別人的可憐,憐憫雖是僅屬于強(qiáng)者對弱者的特權(quán),,可弱者也有拒絕憐憫的權(quán)力,,只要他想。
卡勒姆和凱利的童年,,基本上是由莎娜·特麗卡照顧的,,丹尼爾大叔其實好久沒收過房租了,他的收入來源主要是修廢品賣廢品,,莫蒂在高鐵站臺下拉小提琴時偶爾得到一兩個子的打賞,,或者那個民間樂隊臨時缺人需要他來湊數(shù),,就會用那十塊八塊的錢買幾一點小零食帶回去,丹尼爾大叔和莫蒂老哥偶爾會幫忙照顧家里的兩個小家伙,,但更多時候是莎娜照顧的,。
心靈手巧的莎娜姐有門手藝,手工縫紉,,是她母親教給她的,。
這個世界的縫紉機(jī)誠然迅速而高效,比一個人用針用線快的多,,但也只限于把線織成布,,把斷裂的布匹縫上,繡一些復(fù)雜的圖案樣式,,粗糙而毫無新意,。還做不到用一捆線織成一個人偶小娃娃,做不到用一根針在布上雕刻出江入大海的盛景,,那些偏愛針線活的太太們不喜歡機(jī)器人織出來的千篇一律的物品,,偏愛人手工制作的東西,她們覺得這樣很有品味,,因為每一件手工都是無法復(fù)原的,,獨一無二的,哪怕是同一只小娃娃同一個人制作,,也會在一些細(xì)微之處有所不同,。
因此莎娜縫出來的小玩意十分受歡迎,在丹尼爾大叔賣不出廢品的日子里,,賽文街七十七號胡同主要靠她來購買生活所必須的食物,,飲用水;等到什么時候丹尼爾大叔和莫蒂掙到錢了,,再由他們來補上,。
精打細(xì)算,拆東補西,,賽文街七十七號胡同里的人就是這么過來的,。
過的很慘嗎?他們沒覺得,,一家人不說兩家話,,這里頂不住了,那里頂上,,這邊養(yǎng)精蓄銳完畢,,再度上陣,一家人雖然經(jīng)常為幾塊錢的蠅頭小利鬧,,但誰都沒真正翻臉過,,因為都知道那是沒辦法的事情,,掙的錢雖少,可是心安理得,,也能活的過去。
世界上沒有說因為窮而要死要活的人,,窮死的人都是懶鬼,,不怕人打窮仗,就怕人打富仗,。
在日記中,,卡勒姆能很清楚的感受到一個孩子對莎娜的喜愛,莎娜對卡勒姆來說像是姐姐,,也像是媽媽,,再回到圣塞雷斯,莎娜的情緒低落而壓抑,,打不起精神,。
此后卡勒姆有一段時間沒寫日記,日期一下子跳躍到了卡勒姆十七歲后,,也就是發(fā)生在半年內(nèi)的事,。
“1月17日,超規(guī)格芯片進(jìn)入人體會使人重金屬中毒的隱患終于得到了解決,,這也預(yù)示著新一代人體芯片的制造即將迎來收尾工作,。”
“新一代芯片和上一代芯片的功能絕對是天壤之別,,上一代芯片是把某些機(jī)械數(shù)據(jù)化收容在芯片中,,比如說軍人使用芯片只是簡單的將儲存在芯片中的槍支取出,工程師使用芯片則是將對應(yīng)的物品從芯片中取出,,與其說是芯片,,更不妨說它是一個簡便的物品儲存背包;而新一代芯片,,能賦予人類以個體改變整體,,甚至改變世界的力量?!?p> “我不禁感到惶恐,,迷惘,我在思考,,人類是否真的需要,,需要那些神話傳說般的力量。如|果有一天,,人體芯片的持有者之間產(chǎn)生了沖突,,或者更糟,,芯片變成了新的戰(zhàn)爭機(jī)器,每個士兵都具有貫穿天空,,粉碎大地的力量,,會不會造成生靈涂炭,尸骸遍野的慘狀,?如果真的發(fā)生了,,我豈不是造成這一切的兇手?,?”
“1月22日,,真的成功了,我制造出了只有我自己才能知曉其全部義理的芯片,,金屬序列第十六號,。”
“金屬序列第十六號芯片,,率先被制造出來的新一代芯片,,我在普利比亞公司工作四年的結(jié)晶,只有這小小的一塊,,這枚芯片只屬于我,,主管承諾過了,其實他們就算想要這枚芯片,,他們也無法明白第十六號的義理,,拿去了也無用?!?p> “2月11日,,金屬序列一至二十四號已全部制作完畢,我發(fā)現(xiàn)他們不是僅僅不明白第十六號的義理,,整整二十四塊芯片,,他們一塊也不明白?!?p> “所謂義理,,指的是芯片所代表的力量與含義,如果無法理解透徹就只能發(fā)揮出一些皮毛,,我現(xiàn)在開始懷疑我的理念是否有點過于難懂了,。”
“2月18日,,我最終選擇保留了第一號,,第二十四號,第十六號,,第二十二號四枚芯片,,他們分別是阿爾法α,,歐米伽ω,派π,,器χ,,其余的芯片全部給了公司,并說明了每個芯片的義理,?!?p> “他們果然沒讓我失望,立刻打起武裝勢力的算盤,,尖端科技永遠(yuǎn)不會率先應(yīng)用于民眾生活嗎?那我只好讓更尖端的科技不淪為戰(zhàn)爭工具了……”
“會怎么樣都無所謂了,,我忙碌了四年,,帕爾溫說我需要休息了,我想也是,,我想回我在圣塞雷斯的家,,十五歲成人禮的時候就想回去,但很可惜沒有時間,,我想接下來我應(yīng)該退居幕后,,我不想再參與普利比亞公司的事務(wù)管理了……”
“2月20日,公司被襲擊了,,不知是哪個大嘴巴泄露了新一代芯片的消息,,滿天的無人武裝直升機(jī),搭載著灼熱的射線槍,,他們要來搶奪公司里的芯片,,還有我身上的芯片?!?p> “最終他們從公司里搶走了不少,,但我身上一個沒丟,從被我擊毀的直升機(jī)看,,應(yīng)該是一些逍遙法外的亡命之徒,,他們膽子真大,伊菲爾塔爾的那群軍官們又有的忙了,?!?p> “公司被襲擊后,法先生決定成立公司的自我防御部門,,為此需要大量的人體芯片,,義理還必須盡可能簡單,我的休假又一次離我遠(yuǎn)去……”
“3月1日,,我終于明白了,,我的迷惘從此不復(fù)存在?。 ?p> “我將代表著‘神’的器χ芯片捐贈給了帕爾溫醫(yī)生常去的教會,,那里才是它應(yīng)該存在的地方,!我的哀愁,我的擔(dān)憂也隨著器χ芯片的遠(yuǎn)去而消失,,正如人類與神明的訣別,!”
至此,日記再也沒有了后續(xù),。
只留下黃拯乾呆呆的盯著這最后一張,,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