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三月,,凍瘡是有你的印記
2017年1月20日,,已是深冬,,路上的梧桐樹早已沒有了秋日時(shí)的風(fēng)采,厚厚的積雪壓在枝丫上,,為這座城市更添了一份肅靜和清冷。
北方呼嘯地刮在晏言臉上,,冰冷的空氣順著縫隙鉆入身體,,晏言打了一個(gè)寒顫,將裹在臉上的圍巾緊了緊,。
熟悉的景物入眼,,她突然就想到了去年冬天,也是在這個(gè)時(shí)候,,也是同樣的大雪,,不禁有些唏噓,此情此景此人都未曾變過,,可是有些人的心,,卻再也回不到過去,。
思緒就這樣漫無目的地飄散著,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校門口的那個(gè)奶茶店,。
因?yàn)榈囟卧?,學(xué)校門口的商鋪總是拆了建,建了拆,。那昔日的紅火與離時(shí)的蕭瑟,,用“沉舟側(cè)畔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边@句詩來形容再合適不過。
可是它卻不同,,一直火爆的生意,,讓這家奶茶店一直屹立在這兒,陪著晏言度過了難熬的三年,,這兒,,有太多回憶。
晏言站在店門外,,抬頭朝里面望去,,透過模糊的玻璃窗,她隱隱看見一些似是逃課出來吃飯的高中生們,。
他們在里面笑著,,鬧著,肆意揮灑著屬于他們的青春,。
看著房間里被溫暖包裹著的他們,,那一幕幕有說有笑的場景,讓晏言想起了過去與高中同學(xué)的歡樂時(shí)光,,似乎是想到了很開心的事,,她的嘴角不自覺地有些上揚(yáng)。
可是,,老天似乎不想讓她如意,,一陣猛烈的寒風(fēng)突然刮了過來,路上的樹被吹得東倒西歪,,樹上的積雪也落下來打在路旁的轎車上,,發(fā)出一陣陣不大的聲響。
晏言身子猛地一抖,,現(xiàn)實(shí)讓她從回憶中清醒過來,。
“好冷?!彼偷偷乇г沽艘宦?,向著校門口走去,。
“原來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運(yùn),原來我們和愛情曾經(jīng)靠得那么近,?!?p> 一首熟悉的音樂突然在耳邊響起,晏言猛地停住了腳步,,在這大雪紛飛的下午,,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腦中有什么東西在這一刻斷掉了,她盡力克制著,,回憶卻如潮水般又翻涌而來,。
“哥,你會唱小幸運(yùn)嗎,?”
拿著破舊的手機(jī)猶豫了好久,,晏言最終還是沒有忍住,按下了發(fā)送鍵,。
“會啊,怎么了,?”對面的人似乎心情很好,。
“能唱一小段嗎?”
晏言原本死寂的臉上多了幾分光亮,,可卻因?yàn)楹ε卤痪芙^,,心中有些忐忑不安。
“我在外面吃飯,,太吵了,。”
“哦,,那好吧,。”
晏言有些失望,,看了看手中的成績單,,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怎么了,?心情不好,?”
仿佛是感受到了女孩的低落,姜慎的語氣中多了一絲關(guān)心,。
“沒有,,就是三月會考的成績出來了,和理想的有一些差距而已,?!?p> 發(fā)送出去以后,,晏言又想起了下午在辦公室的場景,眼眶不禁有些發(fā)紅,。
“等會,。”只是簡單的兩個(gè)字,,卻讓晏言的心情瞬間開朗了不少,。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來的都要晚,已是三月,,卻仍有雪花三三兩兩地飄下來,。
窗外太冷,晏言不得不輪換著雙手舉著手機(jī),,一陣陣寒風(fēng)打在晏言手上,,就連手上的凍瘡都被凍得沒有了痛感,可她卻毫不在意,,她的眼睛死死鎖著屏幕,,仿佛只要移動一點(diǎn),她就會錯(cuò)過他的下一條消息,。
兩三分鐘后,,“叮”的一聲,,一條未讀語音突然彈了過來,。
看著語音上的時(shí)間,女孩在心里激動了好一會兒,,她小心翼翼地從抽屜中翻出耳機(jī),,再三確定父母已經(jīng)入睡后,這才歡喜地按下播放鍵,。
少年的聲音很好聽,,干凈清澈中帶著幾絲迷人的沙啞。
晏言踮著腳,,不想因?yàn)榫W(wǎng)絡(luò)的問題而影響少年的心意,。
家里的網(wǎng)早在她初一的時(shí)候就斷了,不僅如此,,從小到大,,當(dāng)別的小伙伴都可以拿著新手機(jī)喜滋滋地拍照片時(shí),晏言只能將父親那臺不要的破屏手機(jī)偷偷塞進(jìn)褲兜里,。
可以說是晏父晏母望女成鳳心切,,也或許,是對她的不信任吧,。
看著進(jìn)度條一點(diǎn)點(diǎn)推進(jìn),,晏言只得不舍地取下耳機(jī),,她將手從窗外收了回來,摸了摸上面已經(jīng)潰爛的凍瘡,。
“好丑,。”晏言在心中嘆了一聲,,看著上面泛起水泡的地方,,她的心情有些低落。
窗外早已是漆黑一片,,沒有了白日的喧囂,,安靜的甚至讓人感覺有些可怕。
天氣太冷了,,路上就連平時(shí)紈绔少年騎摩托時(shí)的飛馳聲也幾乎沒有,,晏言看著玻璃上倒映著的自己的身影,厚厚的鏡片和雜亂的頭發(fā),,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她就不忍再看下去。
這樣的自己就連自己也不喜歡,,他,,會喜歡這樣的自己嗎?
她總是這樣,,她習(xí)慣了懷疑自己,否定自己,,她想要身邊的人都能開心,,所以不管她有沒有錯(cuò),她都會下意識地退讓,,她對自己沒什么自信,,在喜歡的人面前,更是卑微到了谷底,。
想到這里,,她還是沒有忍住,淚水就這樣奪眶而出,,自從高三以來,,晏言從來沒有哭過,就算每次被打擊,,被嘲諷,,每次一遍遍失敗,一個(gè)人孤獨(dú)地回家,,她都不曾哭過,。
她一直告訴自己要堅(jiān)強(qiáng),,自己要挺過去,自己沒有時(shí)間可以去浪費(fèi),,自己沒有時(shí)間去難過,。
可是,這次自己是怎么了,,她突然感覺自己的身體脫離了自己的意識,,悲傷連著黑夜,迅速爬滿了她的身體,。
她蜷縮在陽臺的角落中,,看著淚水一滴滴浸濕手上的成績單,滴答滴答地打在冰冷的瓷磚上,,鞋子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從腳底升起來的冰冷讓晏言保持了最后的一分理智。
晏言淚眼婆娑地摸著成績單上的每一欄,。手指順著滑到了總分一項(xiàng),。
“620?!闭R齊的分?jǐn)?shù)碼在成績單上,,絢爛卻又孤獨(dú)。
或許有人會說,,這已經(jīng)很不錯(cuò)了,。
可是她知道,就這樣仍隔Z大在本省的最低分?jǐn)?shù)線有六十分之多,。
晏言眼神空洞地看著那一串?dāng)?shù)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眼中的悲傷漸漸散去,,絕望逐漸充盈了眼球,。
她抬頭,望了望還在飄雪的天空,,就這樣靜靜地看著,,時(shí)間仿佛就定格在此,突然,,她低下頭,,輕嘆了一聲后,如同一只受驚的小獸,,緊緊抓住自己的頭發(fā),,使勁揉搓著,仿佛這樣就可以將腦子中亂七八糟的許多事給揉出去。
她緊咬著唇,,口腔中有了幾分血腥味,,很甜,很腥,,卻又很苦,。
焦慮、不安,、恐懼,、無助,晏言從沒感覺這么累過,,她好害怕,,好怕自己不能去到那個(gè)有他的城市,他在的那個(gè)地方,。
她等了三年,,拼了三年,為了這一個(gè)小小的夢想,,她放棄了很多這個(gè)年紀(jì)的女孩子原本應(yīng)該有的天性,,她沒有漂亮的衣服,沒有好看的口紅,,沒有時(shí)間打扮自己,,也沒有時(shí)間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不是天賦異稟,,她很清楚,,可是,她想去,,她想去接近他,,她愿意努力,愿意吃苦,,可是,,只有三個(gè)月了,,三個(gè)月,,她在口中呢喃著。
“如果自己去不了,,如果自己去不了……”晏言不敢再想下去,。
她咬了咬牙,突然想大叫,,可是到了嗓子眼,,想到那一晚的巴掌,又深深逼了回去。
姜慎,,你知道嗎,?在距離你196公里的地方,還有一個(gè)素未謀面的人,,深愛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