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子地窖不大,,在放了兩百個酒壇子后,,程馥就讓遠藤幾個停止往里搬,。不過買壇子和進水果鮮花的事沒停下,,有花大媽的幫忙,,六個鄰居大嬸每日不停幫忙,,徹底讓程家上下從這些粗重活中解脫出來,。十來天的功夫,,他們就完成了八百壇酒的釀制,。
程馥估算了一下,,這些足夠小酒館開業(yè)前期的用量了?,F(xiàn)在就剩下把她需要的房子蓋起來。
花大媽的男人柯祥就如花大媽形容的五大三粗,,程馥見到他本人時都有些不相信水生是他的兒子,。水生個子不高,白凈瘦弱,,人也靦腆,,長得既不像柯祥也不像花大媽。
柯祥確實是不拘小節(jié)的爽快人,,聽說了程馥要請匠人蓋房子后,,也不問價錢,直接說包下了,?;ù髬屧谝慌杂檬种夤傲斯八謱擂蔚貨_程馥笑笑,,希望對方不要怪罪柯祥的冒失,。程馥壓根沒覺得柯祥態(tài)度又什么問題,只是沒有立即同意,,而是讓他們先坐下,。
“柯大叔,我要蓋的樓工量比較龐雜,,我的想法是正經(jīng)擬個契約,,明確雙方責(zé)任以及工錢?!彼w好樓,,也要讓對方賺到錢,這并不沖突,。契約對雙方都有利,。
柯祥回過神來,一拍腦袋,,才意識到自己先前過于馬虎了,,他這是要給自己兄弟找活做,,不談工期工程量工錢,,吃了大虧怎么辦。小丫頭雖然是自家鄰居,,人看起來又挺靠譜的,,但誰知道中途會不會出什么岔子。有契約在手就不同了,,將來她若是突然想臨時加活,,又不想多掏錢,,兄弟幾個還能憑契約跟她坐下來好好商議。
程寒負責(zé)擬好了契約,,附上了妹妹畫好的樓房大樣圖,,柯祥和花大媽識字都不多,好在他們有個秀才兒子水生,??孪榘炎约旱慕Y(jié)拜兄弟們叫到程家,有十三個人,,年紀跟柯祥差不多,,正值壯年,每個人看起來都飽經(jīng)風(fēng)霜,,這些年過得不易,。水生將契約上的內(nèi)容逐條大聲讀給他們聽,確認沒有異議便讓他們逐一在契約上按手印,,而程馥早已簽好了自己的姓名,,蓋上了自己的印信。
金陵的小酒館跟京城不同,,程馥是打算下血本的,,所以工期最短半年,考慮了那將近一千壇酒的安置問題,,她讓工匠們先把倉庫建好,。而與此同時,京城那邊高升擔(dān)心他們錢不夠,,有了盈余就讓人給他們送來了銀票,。
這陣子花錢如流水,程馥確實有找票號借銀子的打算,,高升送來的這筆錢可以說是及時雨,。
吳家二房
紫兒傷勢痊愈后便自覺地回到吳纓身邊伺候,吳纓的態(tài)度跟過去沒什么分別,,紫兒心里大大地松了口氣,。她這種以色侍人的妾,除了顏色還能有什么值得主子留戀的,。她得在人老珠黃之前,,多在主子身上下功夫,這樣將來對方也能顧念一些,,給她好好養(yǎng)老,。
丁通進來,見紫兒敞著半個肩,,給吳纓打扇,,眼睛不自然地轉(zhuǎn)向別處,。
“下去吧?!眳抢t靠在搖椅上翻看閑書,,一臉無聊。
紫兒欠了欠身子,,攏好衣服,,低眉順眼地離開。
丁通也松了口氣,。
“程家兄妹的底細查出來了,。”
吳纓放下書,,茫然了一下,。他沒想到丁通特地來是為程家兄妹的事,其實過了這么多天,,他都有些忘了,。不過丁通特地來稟報,說明程家兄妹應(yīng)該有點來頭,。
“這程家兄妹原來不姓程,,姓顧。乃梁國公顧政的兒女,,數(shù)月前被除族,,得京中友人相助落戶金陵。近日這位顧三小姐,,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稱為程小姐大量釀酒,又請了匠人蓋樓,,無疑是要做買賣……”吳纓十二歲開始闖蕩商場,,人脈遍布大江南北,丁通代管部分消息渠道,,很快就查出了程氏兄妹的過往,,包括顧長煙婚約的風(fēng)波,和他們兄妹被除族的原因,。
“說起來如今京城最具特色的酒樓就是她開的,,叫‘有間酒館’?!倍⊥ù蚵犗虏胖肋@家酒館現(xiàn)在多掙錢,,每日午后開市深夜打烊,,不賣湯飯,,只做酒類和下酒菜,,配上別具一格的說書。如今想上里頭喝兩杯都必提前預(yù)定,,否則當日肯定排不上,。
吳纓挑眉,沒想到竟然是一雙可憐的小兄妹,。他沒記錯的話,,梁國公府的三少爺三小姐,今年也不過才十一歲吧,。
“你說程寒進漁北書院了,?”這點也讓他頗為意外。
季堰有個享譽大越的好師父汪山海,,而他自己本身也十分有才學(xué),,若不是無心仕途,也不至于窩在金陵開個小小的書院,,守著家里那些祖產(chǎn)過日子,。吳纓雖然年幼從商,但為了不讓別人說二房閑話,,前幾年他也去考了個秀才,。當年他同科考生,頭五名里就有三位是季堰的學(xué)生,,而那年渝北書院參加院試的也只有三人,,可見此人了得。
“是,,聽說季山長的卷子,,他考得了優(yōu)?!?p> 吳纓瞇起眼睛,,“程氏兄妹絕非池中之物?!彼嘈抛约旱难酃?。
“那……”
“繼續(xù)盯著?!彼纯催@兩個孩子能做到什么程度,。
時間在忙碌中過得飛快,八月下旬,,倉庫已經(jīng)蓋好,,小酒館也完成了地基。程馥又請鄰居大嬸們將囤在程家小院里的酒都運到倉庫里,,于此同時她還進了一批可以長時間存放的肉干,。即便如此,,倉庫仍然很空曠??紤]到以后還會有更多的貨物放進來,,她預(yù)備再跑一趟城東菜市,買幾個會拳腳功夫的人來看門,。
她又大量釀酒,,又蓋倉庫蓋樓房的,很快就在水門街一帶傳開了,。大家都把她當外鄉(xiāng)來的小金主,。
高升的信隨著九月一塊到來。除了京城產(chǎn)業(yè)的賬簿和銀票外,,高升還帶來了京城的消息,。顧長瑜出嫁了,除了嫁妝不算很豐厚外,,婚禮辦得還算風(fēng)光,。而顧長惜的婚事也定下了,是沛國公盧宜春,,來年三月出閣,。梁國公顧政的婚期也定下了,同樣在來年,。四皇子趙燕然和張相府小姐張晚晴的婚期在臘月,。還有就是,太子妃病好了,。
程馥沒想到高升還帶了跟陳家有關(guān)的消息,,陳夢鈴和宋紹曦的事在京城已經(jīng)不新鮮,宋紹曦的夫人景氏擔(dān)心陳夢鈴要取代她的位置,,便做了個愚蠢的決定,,背著宋紹曦帶了媒人去陳家,要為宋紹曦納陳夢鈴為貴妾,,結(jié)果被陳家連人帶禮轟了出去,,又鬧得滿京城流言蜚語。宋家老爺子老夫人雙雙被氣病,,宋紹曦在朝堂上也頗為沒臉,。
至于她的小伙伴翁齊敏和徐野,一個成天吃喝玩樂,,一個老實在翰林院出工,。這些程馥在翁齊敏和徐野分別寄來的信中已經(jīng)知道,也比高升了解的更為詳細,比如翁齊敏最近沉迷的飯館是哪家,,又比如徐野在重修什么重要的典籍,,瑣碎而溫馨。
只有一件事,,這兩個人都沒在信中提到。就是徐野和武定郡王府的糾葛,。
原來那日在珠翠院給徐野下套的女子是武定郡王發(fā)妻的女兒寧芊,,也就是嫡長女,但為了娶現(xiàn)在這位郡王妃,,武定郡王做了件特別渣的事,,也是很多話本中特別狗血的事——將糟糠之妻貶為側(cè)妃,嫡女也就變成了庶女,,那位發(fā)妻因承受不了這樣的羞辱,,無意在新正妃眼皮底下卑躬屈膝討生活,憤而扔下唯一的女兒寧芊,,剃發(fā)出家,。聽說還特地去了一個離京城很遠的尼姑庵。沒有任何轉(zhuǎn)圜余地,。
寧芊比寧穎還要大上兩歲,,早已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但沒有親娘張羅,,親爹又不上心,,郡王妃根本不希望她早于寧穎之前出嫁,所以一直沒有為她尋婚事,。她也知道,,就算郡王妃最終還是會把她嫁出去,但相比對方家世應(yīng)該也好不到哪里去,。
寧芊很急,,她也是尋常女子,喜歡青年才俊,,想一生富貴,,最重要的是能當家做主母,不再受人欺凌,。不知道從哪里得知寧穎相中徐野的事,,打聽到徐野和徐家五房的情況,便動了心思要把這門婚事從寧穎手中搶過來,。她當著武定郡王的面義正言辭辯解:“寧穎搶了我的嫡女身份,,那么我搶她的婚事也不算過分。
父王我才是您第一個孩子,為什么您從來不憐憫我呢,?我娘做錯了什么,,我又做錯了什么?長輩的事我誰都不能怪,,但您不能這么偏心,。寧穎她如今是嫡女身份,以后會是郡主,,京城的才俊任她挑選,。可我什么都沒有,,我……我只有徐郎了,。您就成全女兒吧?!边@番理直氣壯的訴求鬧得寧家雞犬不寧,。
但奇怪的是,那日之后,,京城里漸漸開始流傳武定郡王府與徐家聯(lián)姻已經(jīng)板上釘釘,,徐野傾慕寧穎,兩家已經(jīng)私下交換信物,。
高升把自己的疑惑也寫在了給程馥的信中,,徐家父子偶爾會到小酒館喝酒聽書,有時候也會有相識的人想過去同他們拼桌,,其中就包括寧家子弟,,但這對父子都毫不猶豫地拒絕了。這種事一旦發(fā)生的頻率高了,,那就只能說明外面的傳言不可信,。但高升也想不明白為什么會有那樣的傳言。
程馥確認她關(guān)心的人都沒發(fā)生什么不好的事,,便放下心來,。遲早有一天會再相聚,那么就請他們再等幾年,,等她的翅膀足夠硬了,,一定會回去給他們當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