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洶涌的光漿來的更快的是從月輪方向飛馳而來的兩道金光,。
就在塔院的那盞燈點燃后,,那微暖的光輝緩緩覆蓋這座城的時候,兩道金光閃現。
月輪的那邊,,是妖島,。
李有志本就沒有指望妖島聞著那異香卻只是派過來幾只護衛(wèi)煞鯤鵬,,現在出現的這兩道金光,,似乎才能表明妖島的態(tài)度。
大東海平靜了數百年,,和妖島的隱忍不無關系,,但除了這座城,李有志更擔心的是剛出海才一個白天的漁民,,雖說有塔院護航,,可妖島真要傾巢而出,,單憑塔院的弟子,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但愿那只養(yǎng)精蓄銳了數百年的妖王,,只是循著這異香來的,他的目的也只是為了龍涎,,莫要屠戮海上的漁民,,莫要荼毒了這座城才好。
和李有志的擔心不同,,荊無童遠沒有考慮到這些,。天劫難躲,既然來了,,想躲也躲不了,,他唯一顧慮的是如何帶走李有志這個人。自己精心籌劃了這么多,,卻似乎要被李有志一招制勝了,,這該死的圓滿。李有志這家伙應該是抱了必死的決心,,不然也不會讓塔院退守尖閣,。可問題是,,如果這次的天劫,,自己能夠順利飛升還罷了,若是飛升不成,,豈非留下了這家伙獨享人間,?
荊無童看著轉瞬即到的兩道金光,心里活動了,。
那應該是兩只金鷹,,荊無童見過這種妖獸,。它的翅膀闊大無比,,而羽毛堅硬如鐵,相比煞鯤鵬,,它離妖王更近,。在妖島,距離妖王的遠近就是實力的差距,。
荊無童已經有了具體的想法,,灰色的眼中出現了兩縷氣息,劃出兩道弧線,,飛向了那兩只金鷹,。
金鷹展翅的時候,,帶起的勁風甚至能割裂空間,但荊無童釋放出的那兩道灰色噬魂氣息卻無視這些,,徑直無聲無息的鉆進了金鷹的體內,。
距離已不足百丈,兩只金鷹卻突然停在了空中,,身體痙攣了起來,。
荊無童眼中的噬魂氣息將它們拉到一起,自己也飛掠了過去,。
妖獸畢竟還是妖獸,,身體痙攣著,利爪卻不停的抓撓,,一道道金色的閃電在爪間形成,,轉瞬就在身體周圍聚集了大量的金色電弧,巨翅煽動,,那些電弧便朝著孩子這里電閃雷鳴而來,。
李有志見狀祭出一張道符,道符燃燒,,在他和孩子面前形成一面火墻,,那些金色的電弧盡數沒入了火墻中。
荊無童此時已到兩只金鷹的身體下面,,兩手分別抄起了兩只金鷹鷹爪的尖鉤,,任由那金色的電弧在手臂上纏繞,將澎湃的噬魂氣息通過雙手送進了金鷹的體內,。
這兩只金鷹的體內已經空明,,放到人間的話,至少也是歸一的境界了,。
噬魂氣息在金鷹體內瘋狂的吞噬,,把那一片空明,幾息間就變成了灰蒙蒙的所在,。
空明中心的位置,,是妖獸的妖丹。
若在平時,,這歸一境的妖丹怎么說也要取出來,,那是價值不低于龍鱗的寶貝。但現在,,荊無童已經對這些沒有興趣了,。
片刻,妖丹被噬魂氣息攻破,,一道道金光從妖丹中綻出,,突破金鷹體內的灰色噬魂氣息,,沖破金鷹堅硬的皮肉和羽毛,灑向了夜空中,。
但這也只是妖丹中聚集的光芒,,而其中最精髓的部分,凝聚的天地元氣并沒有綻出,,而是被噬魂氣息所吸納,。
噬魂氣息回流,大量精純的天地元氣源源不斷的涌進了荊無童的體內,。
金鷹遭此劫難,,本身的力量還未展現,就莫名其妙的被這噬魂攻破了內府妖丹,,自然有太多的不甘,,翅膀一次次卷下來,在荊無童的身體上割裂,。
最先被割裂的是荊無童那可遮日月的法袍,,衣袖還未張開就被金鷹如劍的羽毛切割的絲絲縷縷,之后這羽毛的攻擊全數落在了荊無童的身體上,。
荊無童的身體被羽毛切割的滿身傷痕,,鮮血直流,但他本人卻好像沒有任何的感覺,,那雙灰色的眼睛一眨不眨,,臉上也沒有增加多余的表情。
妖丹內的精純靈氣回流到荊無童的身體里后,,那些密密麻麻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合攏,,待兩只金鷹再無力揮翅的時候,那些傷口已經沒有了蹤跡,。
李有志看到這一幕,,很是吃驚。
荊無童若非入魔,,又怎么會有如此為正道所不容的神通呢,?
''有志,幫我,!''荊無童嘴里輕輕念叨了一句,。
李有志發(fā)現荊無童的身體開始膨脹,,雙臂已經滾圓,,體內似乎有一波波的靈氣極速涌入,那滾圓正在朝腰部蔓延,。
看來是噬魂吞噬了妖丹,,但誰都知道,,妖獸的靈氣不經煉化,強納入體必定會爆體而亡,。應該是荊無童已經無法完全煉化那大量的靈氣了,。
李有志沒有猶豫,就像剛才將本命的法寶交到荊無童手上一樣,,此時,,不論安危,總要先煉化了這妖丹內的靈氣再說,。
李有志飛馳到荊無童的身后,,僅剩的左手探出,堅定的搭在了荊無童的肩頭,。
只這一搭,,便有澎湃的靈氣順著李有志的手掌涌入,一個激靈,,便沖遍了李有志的四肢百骸,,再一個激靈,已經充盈了李有志的經脈,,成了爆裂之勢,。
荊無童的身體恢復了原貌,李有志的心卻沉了下去,。
這是已經煉化過的靈氣,。
荊無童顯然不存在煉化不了妖丹的情況。
三息后,,李有志的身體已經爆出了璀璨的光芒,。
巨量靈氣的涌入,加上荊無童熟知破境的法門,,二者兼具,,李有志瞬間被破境了。
深空中的那道裂隙似乎有所感應,,光漿的流速變得更快,,流淌變成了傾瀉。
李有志緩緩抬起了搭在荊無童肩頭的左手,,長嘆一聲,。
這才是荊無童的真實目的,既然分不出勝負,,那就一起飛升或者一起幻滅,。
現在,兩人又站在了同一層次,而且天劫已不可避免了,。
荊無童當初洗塔,,就是為了清除多余的靈氣,而他忽略了那盞燈,,從那盞燈點亮的那一刻起,,他就被李有志關在靈氣濃郁的燈光里,想破開那盞燈,,他不得已選擇了納入靈氣破境,。
現在換了地方,荊無童卻還是把那明贏暗輸的一把扳了回去,。
天劫在即,,李有志已經來不及再想辦法。當然,,如果時間允許,,即便墮境,李有志也會毫不猶豫的去做,,他不在乎所謂的天道,,他不想通過飛升這樣前程未卜的方法去面對這所謂天道的背后。
但現在,,來不及了,!
回瀾閣上的齊云天應該是看到了天穹上的這諸多狀況,在這時,,關停了海天一色大陣,。
那十多束之前抵御光漿的光束瞬間消失,之前堆積的光漿傾盆而下,。
荊無童轉身握住了李有志的手,,''走吧!你不是總說這一切都是設計好的嗎,?我現在就帶你去看吧,!看看是誰?''
李有志搖搖頭,,''你錯了,,你要想看,就不該按照設計好的這條路走,,走這條路,,只能看到設計好的這些,而背后的永遠看不到,。''
''但如果你錯了呢,?不入圓滿,連這條路上的你都看不到。''荊無童道,。
''這條路上的我想想都能知道最后是怎么一回事兒,還也什么看的必要呢,?''李有志不屑道,。
''你太固執(zhí)了,有志,。''荊無童緩緩道,,''大家都是這樣過來的,我也是這樣過來的,,甚至走到這一步的人里面,,我就是那個走的最艱難的,我都不曾懷疑,,你在這大乘境已經悠哉了近千年,,還有什么不滿足的呢?要我說,,飛不飛升,,成不成功,天道對你都已經足夠厚道了,,也足夠仁慈了,,不是嗎?''
李有志無言以對,,荊無童手的也對,,起碼,在這人間,,自己還真就是那個天資最出眾的,,如果換成荊無童的說法,就是那個天道偏愛的人了,。
傾瀉的光漿已經臨頭,,再做無謂的爭辯也沒有必要,更不會有結果了,。
李有志看看被荊無童握住的手,,無奈道,''好吧,!別讓這天道糟蹋了這座城,。''
說完,綠色的靈力由手臂向荊無童流去,。
荊無童調節(jié)了一下呼吸,,另一只手緩緩抬起,手掌沖著天穹,一片炫彩在手掌中綻放,。
那炫彩溫和卻奪目,,如一只碗,將光輝灑向了天穹之上,,接住了傾瀉而下的光漿,。
塔院的那盞燈,此時也明亮了起來,,溫暖的光輝如一只倒扣的碗,,將整個島城覆蓋在這光輝之中,和天空中荊無童的那只炫彩的光碗一正一倒,,上下對稱,,交相輝映。
回龍灣畔,,道君手中的拂塵拂過眼前的長案,,一張長條的道符隨風而起,向島城飄了過去,。
''師尊,,此時勝負尚未分······''
''勝負已分!''道君打斷了云天涯的話,,''那二人都贏了,,我們輸了!''
''我們輸了,?''云天涯不解,。
''我們輸了!''道君嘆道,。
''輸在何處,?''云天涯追問。
''那二人只有真正分出了輸贏,,不論輸的是誰,,我們都會成為贏家。''道君無奈的搖搖頭,,''現在他們都步入了圓滿,,怕是要聯手飛升了。他們一走,,這島城無論如何都已經沒有了中州的位置,,道門恐怕已經插不上手了。''
云天涯瞬間明白了,,拳頭攥的咯咯作響,。
''那為何師尊還要將七星陣符施出,?''
''送他們一程,此時已經是我們最好的選擇了,!''
道君撫了撫長髯,,方正的臉上一絲淡淡的落寞。
有些悲憤,,不能輕易的浮現在臉上,,只能掩飾成這種淡淡的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