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班回家的柴榮一回府就看到拿著棋譜擺子的靖王。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王了,,很快就明白父親這是煩悶到需要打譜來安定自身,。
柴榮放下兜鍪走過去看了一眼棋譜,殺局,?
“父王,陛下召你入宮是何事,?”
柴榮看著過來的丫鬟擺了擺手,,讓她退下,之后小聲問道,,“可有不妥,?”
靖王看了一眼兒子,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陛下不知在想什么,要自掘祖宗根基,?!?p> 柴榮看了一眼四周,坐到靖王身側,,等著父王給他解釋,。
靖王擺著棋譜,低聲和柴榮說了今日的事,。
誰聽了不心驚,!
柴榮揉了揉腦袋,,“陛下是瘋了?”
“慎言,?!本竿醯吐暫鹊溃磽u了搖頭,,“為父只是分不清陛下是試探,,還是真要這么做?!?p> “為父若是執(zhí)掌天下兵馬,,陛下真的會信任為父嗎?”
靖王回想自己從入京到現在發(fā)生的所有事,,上面的那個皇帝侄子雖然年輕,,手段卻狠厲,因為那件事的緣故,,自己也一直提防著他,。
按照預想和阮凌輔制衡,卻只是武相,,沒有太多的實權,,皇親的身份可以參與,但又不能經常發(fā)言,。
自己是懸在阮凌輔身上的一柄劍,,也只是一柄劍。
隱太子黨的消息還沒查出來是誰的手筆,,可現在卻成了自己頭上的一把刀,。
這個皇侄是不是太精明了?
靖王不禁想到,,和兒子對視一眼,,靖王大聲道,“明日隨為父去看一看先祖吧,。”
柴榮一愣,,不解間點了點頭,。
柴氏宗族的大宗正一大早就來靖王府等候。
“大宗正,,本王應該去你府上的,。”靖王拱手略帶歉意,。
柴氏大宗正生的寬厚,,只是年紀有些大,,按照輩分,靖王應該叫他一聲族叔,,讓他來有些不合禮數了,。
大宗正表情嚴肅,他一直就這樣,,“老夫也是順路,,靖王,請吧,,”
幾人上了馬車,,浩浩湯湯的往皇陵走去。
到了皇陵,,大宗正是要在皇陵這邊記錄一下玉牒,,還有一份在宗人府,昨日已經登記,,來這邊也要告訴一下祖宗,,長公主誕下一女,順便說明一下情況,。
靖王看著這一通禮數,,擺擺手,讓柴榮去后面尋童貫,。
柴榮轉入先皇的帝陵,,看到頭發(fā)花白,氣色倒是不錯的童貫,,“見過童公公,。”
“世子折煞老奴了,?!蓖灻娌桓纳谋荛_,“世子是來見先皇的嗎,?”
“見過皇伯父,。”柴榮遙遙一拜,,然后將手中的餐盒遞給童貫,,“童公公,給您帶了些吃食,,放心,,沒有不合規(guī)矩的,很素,?!?p> 童貫打開食盒,,翻出一張字條,小心打開,,張嘴懟道,,“有沒有伍葉記的糕點,沒有老奴可就要勞煩世子帶回去了,?!?p> 柴榮笑著回道,“自然少不了伍葉記的糕點啊,?!?p> 看完了字條上寫的事情,童貫猛然抬頭看著柴榮,,老臉上閃過驚疑,,最后殺氣騰騰的問道,“這是陛下親口所說的,?”
“昨日陛下召我父王入宮,,賜了飯,說的就是此事,?!辈駱s小聲解釋一番。
“這...”童貫搖了搖頭,,“陛下到底要干什么,,在他眼中江山社稷到底算什么?百姓又算什么,?”
柴榮拿起食盒,,“父王認為陛下已經盯住我們了,所以直接借此機會來皇陵,,把消息傳給童公公你,。”
童貫將字條收起,,插著手問道,,“來皇陵理由是什么?”
“長公主為安于誕下一女,,陛下問了祖宗禮法,,這個女孩是要收錄宗室玉牒,大宗正來此也是為了此事,。”柴榮說話的聲音變得正常,,語氣頗為得意,,然后又有些忿忿,,“我家兒子剛好比她大一歲,可惜離得太遠,,不能結親,,估計會讓牧星那小子截了胡?!?p> 童貫不滿的瞥了他一眼,,“長公主金枝玉葉,陛下可說封什么郡主了嗎,?”
柴榮一怔,,想了想不確定的說道,“好像沒說封什么郡主,?!?p> “這就有問題了?!蓖瀲@了口氣,。
“陛下還沒有原諒肅國公啊?!辈駱s也是嘆氣說道,。
“說反了?!蓖灧藗€白眼,,倒也不是對柴榮不滿,他肯定不知道那件事的事情,,靖王肯定會把這個秘密帶進棺材的,,不過這就讓知道真相的人煩悶異常。
果然如同伍桐所說,,知道的太多反倒失去的越多,。
“朝中最近有什么變動?”童貫知道大宗正是個什么樣的人,,這件事沒有一上午是結束不了的,,柴榮一時半會兒也回不去,干脆和他聊一聊打發(fā)一下時間,,自己在這里守靈,,已經很久沒說過話了,倒真有些寂寞,。
柴榮百無聊賴的聳了聳肩,,從童貫的餐盒里搶了幾塊糕點,含糊不清的說道,,“還能怎么樣,,和之前差不多,,今天下去一個侍郎,明天上來一個尚書的,,朝中百官,,六部尚書更換的速度比我換衣服都勤?!?p> 童貫也是跟在先皇身邊四五十年的人,,雖然他作為宦官不能干政,但不代表他不通政事,,他很懂,。
“朝臣更換這么頻繁,是陛下的意思還是三相的意思,?”
“當然是陛下的意思了,。”柴榮說道,,“三相現在也沒齊,,阮凌輔整日研究變法,據說整得下面哀聲載道的,,有的地方已經有百姓造反,,武相是我父王,對政事很難發(fā)表見解,,文物之間的隔閡還是有的,,而且是皇親,文官對父王的排斥很明顯,?!?p> “下去的人和上來的人都是誰的人?”童貫也就是隨口一問,,他可能不覺得柴榮能回答上來,。
柴榮一怔,旋即沉默,,童貫見他不回話,,也沒有再說什么,品嘗著伍葉記的糕點,,童公公竟升起一股物是人非的感覺,,雖然,確實物是人非,。
伍葉記的糕點依舊美味,,可創(chuàng)造伍葉記的人已經遠走蜀州了。
童公公忽然回頭看向先皇陵寢,而后很認真的思索自己是不是也應該到了長眠的時候,。
柴榮怪叫一聲,,然后轉身沖著先皇陵寢拜了拜。
皇伯父,,侄兒不是故意驚擾您的,就是想到一些事有些情不自禁,,莫怪莫怪,!
“童公公,你剛才這么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新上任的幾個侍郎都是曾經太子府的屬官,剩下的那些我倒是不清楚,,需不需要查一查,?”
柴榮略有興奮的看向童貫,得意的哼了一聲,。
童貫輕哼一聲,,“名單告訴老奴?!?p> 柴榮不禁笑道,,“行行行,不過童公公,,名單告訴你可有什么用?。俊?p> “老夫好歹曾經也是統(tǒng)領內侍監(jiān)的人,,很多事都在腦子里呢,。”
童貫指了指自己的腦袋,,哼了哼,,“你別看老夫年紀大了,這腦子可沒糊涂,?!?p> “剛才還自稱老奴,現在就老夫了,?!?p> 柴榮只覺好笑,這老太監(jiān)也是豪氣十足啊,,不過他也沒藏著掖著,,干脆就把近些時日上下調動的官員名單告訴了童貫。
童貫也是點了點頭。
直到夜半,,一切都歸于寂靜的時候,。
皇陵竟然還有飛鳥在上空盤旋。
當真是神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