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念看著面前正微笑坐在竹塌上看著自己的男人,,眨了眨眼,“小魔尊?”
他就出去拜訪了幾位仙友,,怎么回來紫宸殿就多了個人,,不,,魔,,這只人,呸,,魔,,前幾日還在仙界大鬧過一場,怎么又來了,。
溫念吸了口涼氣,,他不會是要來砸紫宸殿的吧。
傅淵看到溫念鐵青的臉,,突然仰頭大笑,,“星君你別這個表情,我不是來砸紫宸殿的,,還有,”他突然止了笑,,揚(yáng)起一邊嘴角,,調(diào)了調(diào)坐姿,“我有名字,,我叫傅淵,。”
霓荊不動聲色地?fù)踉跍啬蠲媲?,面無表情道:“你是如何闖進(jìn)來的,?”
傅淵瞇了瞇眼,身形一閃,,直接越過霓荊湊到了溫念眼前,,微笑道:“人間已入夜,,星君不用排星布陣嗎?”
溫念默默咽了下口水,,身體微微往后一仰,,遠(yuǎn)離那張極近的笑臉,以免自己心臟受不了,,順便越過傅淵向霓荊投去求助的目光,。
霓荊沒想到對方直接無視了自己的問話,轉(zhuǎn)身語氣不善道:“小魔尊何時插管起仙界的瑣事了,?”
“星君剛飛升,,是不是還不知如何排星布陣,不如讓我教你……”
“傅淵,!你到底想干什么,?”
話剛落,一根細(xì)長銀鏈已裹住自己的脖頸,,只要一動,,就是割喉斷頸,霓荊咬牙皺了皺眉,,到底是沒動,。
“太暉都不敢這么跟我說話,你是哪根蔥,?”傅淵黑著臉沉聲道,。
溫念猛吸了口涼氣,期身攔在了霓荊面前,,訕訕一笑,,“小魔尊息怒,有話好說,,咱不跟小孩子計較,,不是要教我排星布陣嗎,我們現(xiàn)在就去吧,?!?p> 話剛落,傅淵就收了那根銀鏈子,,順帶恢復(fù)了最初的笑面道:“好,。”
溫念這才兀自抹了一把冷汗,,眼神瞟向霓荊,,嘴未動,聲卻到,,[此人陰晴不定,,還是順著他的心來吧,,你先下去。]
收到溫念的神念傳音,,霓荊依舊不甘地握了握拳,,可最終還是轉(zhuǎn)身離去。
所謂排星布陣,,就是對天上的星宿進(jìn)行排列,,顯示在人間的天空中,凡人中不乏能人異士占星卜卦,,讓這些人看到天空中的星宿,,占卜出人的命格,如將星隕落,,帝星重生,,皆是凡人在星宿中能窺得的一線天機(jī)。每一顆星辰都是一個人的命數(shù),,布星者排列星宿,,布置乾坤,那些個凡人的命數(shù),,是吉是兇,,早已注定。而列星境,,則是掌星使排星布陣的地方,,只是這排星布陣本是仙界的活兒,怎么魔界之人也會,?
溫念不禁疑惑地看向傅淵,,而傅淵只是回頭對他持以微笑。
“今日為人間四月,,清明谷雨,,屬土,唔,,就排個月烏畢宿吧,。”說著,,傅淵抬手蓄力。
溫念猛地一縮瞳孔,。
仙術(shù)......
列星境上空的星辰開始緩緩流動,,一個一個排列在它們該在的地方,不多時,,星宿排列完成,。
“阿念應(yīng)該知道星宿吧,。”傅淵收起仙術(shù)回身,。
阿念,?
溫念點(diǎn)了點(diǎn)頭,“知道一些,?!?p> “那就好辦,布星,,就是排星宿,,阿念方才見的,就是我按照人間二十四節(jié)氣所排出的星宿,,不過這星宿排列十分深奧,,阿念還需日后自己慢慢琢磨?!?p> 溫念聽完,,直直地看著傅淵,傅淵則是坦然讓他看著,。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傅淵道:“當(dāng)然可以?!?p> “你為何會仙術(shù),?”
傅淵像是低頭笑了笑,“阿念覺得,,我為何會仙術(shù)呢,?”
……我怎么知道。
溫念看著自己的腳尖,,看起來像是在思考,,實(shí)則在腦內(nèi)不知問候了傅淵祖宗十八代多少遍,最后,,他轉(zhuǎn)身邁出了列星境,,而傅淵緊隨其后。
“小魔尊不覺得‘阿念’這個稱呼過于親昵了嗎,?”
也不知道誰告訴他自己名字的,,本來就不受待見,可別讓人誤會他跟這小祖宗關(guān)系好,,那他在仙界可就真沒立足之地了,。
傅淵抬頭,應(yīng)該是認(rèn)真思考了一番,,道:“不覺得,?!?p> 溫念猛地腳下一滑,又站定駐足,,而傅淵就跟在他身后,,微笑看著他。
怎么有種被惡犬盯上的感覺,。
溫念轉(zhuǎn)身,,“小魔尊不用回魔界嗎?”
“我愛在哪在哪,,無人可管,。”
也是,。
溫念挑了挑眉,,轉(zhuǎn)身繼續(xù)往前走,走出紫宸殿,,走過悅仙街,,路過文清殿,順便和一臉驚訝的文清星君打了個招呼,,最后來到鑾霄殿,,溫念沒有立刻進(jìn)去,而是微笑著轉(zhuǎn)身對一路不緊不慢跟著的傅淵道:“小魔尊還要繼續(xù)跟著,?”
傅淵抬頭看了看頭頂?shù)蔫幗鹭翌~,,聳了聳肩,“好吧,?!遍W身不見了蹤跡。
溫念呼出一口長氣,,正巧身后大門敞開,,太暉的聲音如臨而至,“進(jìn)來吧,,紫宸,。”
溫念正要行禮,,太暉已伸手?jǐn)r下,,“不必行禮了?!?p> “是,。”溫念道:“不知天帝喚來溫念所謂何事,?”
前幾個時辰,,正是傅淵排列星陣之時,溫念在腦中聽到了天帝的召喚,。
太暉道:“你跟我來,。”
于是溫念乖乖跟著太暉轉(zhuǎn)入鑾霄殿后殿,,眼前此景,,云霧繚繞,可以說什么也看不見,,溫念不明所以地望向太暉,,太暉在云間一揮手,云散,,露出一面十分巨大的銅鏡,,銅鏡呈四方,一人高,,四角鑲金,,其上各嵌一龍紋銅盤,龍頭龍身龍尾龍爪,,不盡相同,,太暉在銅鏡左上方的銅盤上一按,銅盤中央那顆珠子就泛起了白光,,銅鏡內(nèi)霎時映出一番景象,。
一男一女,紅袍加深,,紅燭掩映,,應(yīng)是人間成親的景象。
太暉道:“你看到了什么,?”
溫念道:“他們在成親,。”
太暉又一揮手,,景象變了,,殺聲陣陣,是戰(zhàn)場,,有人正在沙場浴血奮戰(zhàn),,看他服飾,應(yīng)當(dāng)是個將軍,,好像被敵方牽制住了,,自己人死傷無數(shù)。畫面一轉(zhuǎn),殺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寂靜,,遍地尸體,其中就有那位將軍的,。
太暉收手,,畫面消失,溫念不明所以地看向他,,不知太暉讓他看這些是何意,。
“這位將軍,愛上了一位敵國公主,,與她私定終身,,卻給自己的國家?guī)砹藶?zāi)禍,最終身死,,國亡,。”
溫念摸了摸下巴,,“唔,,凄慘?!?p> “將軍心生不甘,,吸取了戰(zhàn)場戾氣,化為厲鬼,,整日游蕩在敵國邊境,,殘害良民?!?p> 溫念繼續(xù)摸下巴,,“唔,喪盡天良,?!?p> “紫宸,我要你即刻下凡,,去收服這只厲鬼,,換西嘯國太平?!?p> 溫念摸下巴的手一頓,,“......天帝陛下?!?p> “嗯,?”
“小君剛剛飛升。”派這么艱巨的任務(wù)不好吧,。
太暉負(fù)手而立,,“朕知道?!?p> “......”
太暉看到溫念不安的神色,,安慰道:“此次下凡,朕會派人隨你左右,,你飛升之時,體內(nèi)便聚了仙力,,只是仙術(shù)尚且不穩(wěn),,應(yīng)當(dāng)借此機(jī)會多鍛煉,至少達(dá)到足以保全自己的地步,?!?p> 有同行仙官啊,那還行,。
溫念道:“不知同行的是哪幾位仙官,?”
太暉道:“到時你便知曉了?!?p> 唔,,還搞神秘。
溫念摸了摸下巴,,兀自嘆了口氣,,算是認(rèn)了命,“既是天帝派下的任務(wù),,溫念定當(dāng)竭力完成,。”
太暉伸手握了握溫念的肩,,“紫宸,,此行小心?!?p> “是,。”
......
溫念真不知道,,同行的仙官中會有他二人,。
人界一處邊境小地的某處客棧,環(huán)境清幽,,客人不多,,掌柜小二都清閑地打著瞌睡,客棧樓梯下的一個角落,兩位容貌俊秀的男子,,一位冷峻的少年,,外加一名清麗佳人,四人相對而坐,,卻兀自喝茶,,未有半句交流。茶香繚繞,,茶盞中寥寥茶葉漂浮著,。
溫念端著茶盞,默默觀察面前二人,。
一個是被自己搶了天雷損了三百年修為的人,,一個是莫名其妙硬拉著自己去看好戲的人,這是何等的淵源,,溫念決定靜觀其變,。
嵐葉元君仰頭將杯中茶一飲而盡,“鐺”的一聲把茶盞往桌上一放,,然后滿臉憤憤地看著溫念道:“早知道是跟你一起,,我就不接這任務(wù)了,真是倒了血霉了,?!?p> 溫念訕訕一笑,“那真是很不幸的,?!?p> 他要是知道同行的人中有嵐葉元君,他也不來,。
霓荊擦著劍面無表情道:“沒人讓你來,。”
“你說什么,?,!”嵐葉元君當(dāng)即怒目圓睜。
溫念一臉驚訝地看向霓荊,,沒想到霓荊這么為自己著想,,見不得別人詆毀自己,果然是他的好侍官,。
文清搖著折扇當(dāng)和事佬,,“稍安勿躁,瓊姝,,來都來了,,不如和氣一些,,一起收復(fù)厲鬼?!?p> 溫念道:“在下覺得文清星君說的很有道理,。”
瓊姝冷哼,,“你可別拖我們后腿,。”
霓荊涼涼地回道:“這話替他原封不動還你,?!?p> “臭小子,你非要跟老娘對著干嗎,?”瓊姝一掌擊碎了矮桌,,整個客棧一片寂靜,就他們這桌聚集了所有人的目光,,溫念端著茶盞默默捂臉,覺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帶個面具和他們同行會好點(diǎn),。
文清依舊搖著折扇,,笑瞇瞇地道:“看來我們不太適合坐在這里?!?p> 溫念有些無奈,,“每個仙官下凡都這么高調(diào)的嗎?”
文清晃了晃茶盞,,那漂浮在茶水之上的茶葉也跟著抖了抖,,“非也,今日比較特殊,,難得幾個相看兩厭的人湊到一起,,可能想低調(diào)都難?!?p> 溫念道:“話說,,原來你們都不知道這次和自己同行的仙官名單?!?p> 文清點(diǎn)了點(diǎn)頭,,“天帝說的時候沒有提到會有人同行,所以我和瓊姝一直以為只有我們兩個,?!?p> 溫念道:“你們是自愿請命下凡的?”
文清道:“是,?!?p> 一個花神,,一個文神,你們哪里來的勇氣自行前來,,都不帶個武神......
......等等,。
一個天天種花的女神,一個滿口之乎者也的書生,,一個剛飛升仙術(shù)不穩(wěn)的所謂天仙,,外加一個小昆仙......溫念默默捂臉,真的要有去無回了,。
文清似是看出溫念所想,,敲了敲折扇,道:“星君無需擔(dān)憂,,此次厲鬼應(yīng)該不算難對付,。”
應(yīng)該……
溫念十分懷疑文清這句話的可信度,。
另一邊,,小二看著這方情形不敢靠近,瓊姝就自己重新搬了張桌子過來,,再次大刀闊斧地坐下,,“聽說這只厲鬼生前是為將軍,愛上了敵國的公主,,因?yàn)樗蕉私K身才給自己的國家?guī)砹藶?zāi)禍,,最后公主為了他跳城墻而死,他自己也戰(zhàn)死沙場,,國也亡了,,嘖嘖,不可謂不悲慘,?!?p> 說起這個故事,就值得唏噓一番了,。
話說西嘯國有位公主,,因?yàn)槠渖隙际歉绺纾约河质亲钚〉囊晃?,于是?dú)得寵愛,,從小就是掌上明珠。在她十六歲那年,,公主初長成,,長得那叫一個沉魚落雁、閉月羞花,,人人見之,,都會迷戀上她,。
有一天,公主偷跑出宮,,只帶了貼身侍女上街游玩,,結(jié)果卻和侍女跑散了,在尋找侍女的途中,,遇到了她的真命天子,,也就是那位敵國的將軍,當(dāng)然,,此時公主還并不知曉他是敵國之人,,只是見他重傷昏迷,出于善心,,把他安置在了一座破廟之中,,并親自為他治傷。將軍醒后,,公主告知緣由,,并問起將軍身世,將軍自然沒說實(shí)話,,只揀了些不重要的,,公主憐憫其身世,決定留下來照顧他至痊愈,,將軍沒有推辭,也暫歇破廟,。
廟中沒有傷藥,,公主又未帶錢袋,只能變賣身上釵飾等能兌換錢幣之物,,湊了藥錢去附近醫(yī)館買藥,,可是藥價昂貴,直到身無分文,,將軍的傷依舊沒有治好,。某天夜里將軍突發(fā)高燒,是傷口感染了,,公主無法,,雖然將軍強(qiáng)調(diào)不能進(jìn)醫(yī)館,但公主沒辦法見死不救,,只能求著醫(yī)館的大夫給他治傷,。大夫是答應(yīng)了,條件是公主做醫(yī)館的免費(fèi)苦工,。
最終將軍還是得救了,,只是他得知公主答應(yīng)大夫的條件已經(jīng)是傷痊愈后的事了,,將軍怒氣沖沖地沖進(jìn)了醫(yī)館,大鬧了一場將公主帶了出來,,自此,,二人情感升溫。
其實(shí)初見時,,公主便對將軍春心萌動,、一見鐘情,在將軍表明心意后更是欣喜,,于是數(shù)日后,,二人在破廟中私定了終身,以廟中佛像為證,,結(jié)為了夫妻,,就在成親禮要完成的時候,尋找公主的侍衛(wèi)闖了進(jìn)來,。原來這幾日,,公主失蹤,皇城大亂,,王上王后心急如焚,,四處尋找公主,卻不想公主竟在此處與敵國之人私定終身,。得知原委的西嘯國君大怒,,將公主關(guān)了起來,并以蠱惑公主為由向?qū)④姷墓蕠x英國發(fā)起了進(jìn)攻,。
公主反抗哭鬧,,卻最終石沉大海,無果,。她的哥哥們出征了,,她最愛的將軍也在為自己的國家奮戰(zhàn),硝煙四起,,血流成河,,遍地都是皚皚白骨。公主知道錯了,,只因自己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釀成了大禍,于是她趁亂跑出了皇宮,,穿著那一身破廟里的紅嫁衣,,毅然跳下了城樓,已經(jīng)攻入西嘯國邊界的將軍聽聞公主身隕的消息,,大受打擊,,直接被敵軍包圍在了邊境棲霞村,,最終戰(zhàn)死沙場,而離英國,,也就此亡故,。
數(shù)年后,棲霞村重建,,底下卻埋著數(shù)萬離英國將士的白骨,,其中就有那位將軍的。將軍的亡魂,,終日徘徊在棲霞村,,他心有不甘,吸取了棲霞村底下數(shù)萬亡魂的戾氣,,最終變?yōu)閰柟?,整日以吃人過活,日復(fù)一日,,年復(fù)一年,。
溫念拿著茶盞喝了口茶,不禁嘆一口氣道:“所愛之人為自己而死,,一直守衛(wèi)的國土為自己而亡,,難怪要化成厲鬼,看來是很不甘心了,?!?p> 文清站起身撣了撣身上不存在的塵土,一把折扇搖得嘩嘩作響,,難得嚴(yán)肅地道:“不管如何,,收了厲鬼就算完成任務(wù),我們還是趕緊動身,,去那個什么棲霞村吧?!?p> 看著文清一臉明顯想笑又裝嚴(yán)肅的樣子,,溫念就知道他怕是又在期待好戲,想來他此次下凡也無非是想湊個熱鬧,,見識一下那只所謂的將軍鬼,,想到此,溫念就有些忍不住投去敬佩的目光,。
這種人就算去死估計都是一臉期待,,佩服。
文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