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紹一邊給司馬睿順著氣,,一邊急道:“父皇保重身體,,千萬不可因了那起子小人傷了身子,?!?p> 司馬睿又咳了半天方才止住,,就著司馬紹的手擦了擦嘴角,,繼續(xù)道:“可說回來,,朕還要感謝王導(dǎo)這等小人,,沒有他們的死要面子,,這朝廷就要改朝換代了,?!?p> “王敦那日攻入建康城,眼瞅著就能把我司馬家趕盡殺絕,,誰知王導(dǎo)偏偏蹦出來阻止王敦謀朝篡位,,說什么也不肯王敦登帝位……”
說到這,司馬睿哼了一聲,,又道:“要不是王導(dǎo)里應(yīng)外合,,王敦哪那么容易就攻入建康城!”
“可攻進(jìn)來了,,又止步不前了,!”
司馬睿滿臉的譏諷之意,他看向司馬紹,,目光灼灼,。
“這段日子朕也在琢磨王導(dǎo)、琢磨王家人,,終于明白了一件事,,可惜明白也晚了,朕如今時日無多,?!?p> 司馬睿緊緊抓住司馬紹的手,說道:“紹兒,,王家太重名聲,,這也意味著,他們永遠(yuǎn)也做不出弒君篡位的事,??伤麄冇稚岵坏檬种械臋?quán)力,朕當(dāng)時看不清狀況,,觸動了王家的底線,,這才惹得王導(dǎo)里應(yīng)外合助王敦攻入建康城,他們想要的無非是保住手中的權(quán)力而已,?!?p> 說到這,司馬睿眼神昏暗,,緩緩嘆了口氣:“為父急于收回王家的權(quán)力,,這才導(dǎo)致了如今的局面?!?p> “紹兒,,等你繼位后,切記,!萬不可與王家硬碰硬,,這才是目前保住我司馬家帝位的唯一出路,,切記,!切記,!”
“只有留待時機(jī),才能將王家連根拔起,,你這一代不行,,還有你的下一代,下一代不行,,還有再下一代……”司馬睿不厭其煩,,再三叮囑。
司馬紹重重點(diǎn)頭:“父皇,,兒臣記下來了,。”
“父皇,,今日兒臣見了王導(dǎo)的那個女婿了,。”司馬紹突然想起白日里的事,。
“楊易,?”
“嗯,是他,?!?p> 司馬紹又將白日的事說了一遍給司馬睿聽。
司馬睿嘆了口氣,,道:“紹兒,,王家的這個女婿不簡單,他要是王敦的女婿,,只怕現(xiàn)在帝位上坐著的就是王敦了,!”
司馬紹不解,不明白父皇為何這樣說,。
“前陣子暗人來報,,王敦起事前,楊易曾給王敦送去100萬兩白銀,,還有馬匹若干,。”
司馬紹一驚,,問道:“楊易這意思是要助王敦奪了這天下,?”
“只怕是的,只是可惜……”司馬睿搖搖頭,,又道:“紹兒,,楊易這個人父皇看不透,,聽說他還曾經(jīng)襄助過石勒,只是不知后來為什么又退出了,?!?p> “父皇,那楊易會不會助石勒來打我大晉,?”司馬紹一聽楊易曾經(jīng)襄助過石勒,,心下大急。
石勒那可是名震天下的猛將,!從一個奴隸奇跡般地在北方創(chuàng)下諾大基業(yè),。
司馬睿搖頭道:“應(yīng)該不會,現(xiàn)在我大晉還算安定,,只有孤懸北方的幾處地方與石勒,、劉曜有戰(zhàn)事,楊易是生意人,,做生意自然希望天下是太平的,,不過……”
司馬睿突然想到什么,轉(zhuǎn)口道:“紹兒,,萬一石勒真來攻打我大晉,,這個楊易倒可一用?!?p> “父皇,,楊易只是個商人?!?p> 司馬睿搖搖頭,,道:“他可不是一般的商人,哪有3000手下就能殺了劉曜15000人的商人,!”
“父皇,,楊易這個人威脅太大了,要不,,咱們……”司馬紹對著自己的脖子劃了一下,。
司馬睿握了握司馬紹的手,搖頭道:“楊易不比王敦,,王敦是有實力也有野心,,而從楊易的行事上看,此人有實力卻沒有野心,,手下有些勢力,,不過也就是圖個自保罷了?!?p> “萬一石勒真有一天打過江來,,你想辦法說動楊易,,讓楊易去應(yīng)對石勒,一來可以消耗他的勢力,,二來也是給我大晉解決麻煩,。”
“楊易的妻小,,還有王家一大家子都在江南,,我就不信說服不了楊易?!?p> 司馬紹重重點(diǎn)頭道:“父皇放心,兒臣記下了,?!?p> 司馬睿說了這么長時間的話,也頗為疲憊,,在司馬紹的攙扶下躺了下來,。
對司馬紹揮揮手:“回去吧,朕累了,,要歇息了,。”
“是,,父皇,。”司馬紹看著父親病弱不堪的樣子,,心里又是一酸,。
馬上就是第二年了,司馬睿的身子越發(fā)不好,,整日里迷糊的時間比清醒的時間要多,。
剛跨過新年的門檻,司馬睿帶著滿心的悵然,,一命嗚呼了,。
太子司馬紹即位,大赦天下,,自號明,,史稱晉明帝。
司馬睿剛死不到半年,,一日王敦騎馬打獵,,不知道怎地,馬兒突然發(fā)狂,,王敦?zé)o論如何也約束不住,,從馬上重重地摔了下來,。
隨從大驚,將王敦送回軍營救治,,軍醫(yī)說王敦摔斷了肋骨,,刺破了內(nèi)臟,傷得很重,。
王家人遍請?zhí)煜旅t(yī),,也沒能將王敦治好,病情拖了兩個多月后,,王敦追隨司馬睿而去,。
王家人心知王敦的坐騎絕不會無緣無故發(fā)狂,一定是有人動了手腳,。
不用查也知道,,一定與皇家有關(guān),可沒有憑據(jù),,只能打掉的牙往肚子里咽,。
只是這悶虧不能白吃,王家雖少了王敦這個掌軍的實權(quán)人物,,可畢竟掌控朝堂日久,,也不是泥捏的,暗自籌謀,,要給司馬家以雷霆一擊,。
楊易得知王敦的死訊,心中對晉明帝司馬紹的警惕上升了好幾個層次,。
他沒想到那日在湖中見到的年輕人,,如此狠辣果絕。
王敦死后,,晉明帝司馬紹在親信的扶持下終于從王家人手中奪回了一半的權(quán)力,,多少有了幾分君主的樣子。
正在這時,,噩耗從北方傳來,,并州刺史劉琨被幽州刺史段匹磾殺害。
劉琨是溫嶠的姨父,,與段匹磾同為孤懸北方對抗劉曜,、石勒的兩大親近東晉的勢力。
司馬紹大驚失色,,劉琨一死,,段匹磾一定對付不了石勒和劉曜兩大勢力,沒了劉琨和段匹磾?shù)谋狈狡琳希衔R樱?p> 派人一打聽,,才知來龍去脈,。
劉琨,西漢中山靖王劉勝之后,,八王之亂時,,效力諸王,累遷并州刺史,,封廣武侯,。
說起來,劉琨還是石勒的恩人,。
當(dāng)年石勒到處逃難,,無暇顧及母親,以致母親流離失所,,還是劉琨尋到石勒的母親,,并將人給石勒送去。
劉琨的心理很好理解,,石勒的迅速崛起,讓劉琨知道此人之能,。
石勒又頗具戰(zhàn)略眼光,,是個極難對付的人物。
而晉朝積弱,,他手下雖有些人馬,,也不是石勒的對手,因此對石勒采取了交好的政策,。
石勒重義,,自此后很少再陣兵他的領(lǐng)地,他也因此得以喘息了幾年,。
石勒畢竟是一代人杰,,不可能因為一點(diǎn)點(diǎn)的小恩惠就止步他的雄圖霸業(yè)。
謀士張賓出主意離間劉琨和段匹磾?shù)年P(guān)系,,借段匹磾?shù)氖殖㈢?p> 段匹磾遼西鮮卑人,,是鮮卑段部的部族大人,官至幽州刺史,、假撫軍大將軍,。
鮮卑段氏是歷史上很少見的,效忠中原王朝的胡人部族,,甚至他們的忠誠讓人困惑不解,。
段務(wù)勿塵、段疾陸眷、段匹磾,、段文鴦,、段叔軍、段末波幾人是鮮卑段氏比較有名的人物,。
說段務(wù)勿塵有名,,是因為段疾陸眷、段匹磾,、段文鴦,、段叔軍幾人都是段務(wù)勿塵的兒子。
而段末波是段務(wù)勿塵的侄子,。
段務(wù)勿塵去世后,,世子段疾陸眷繼位為遼西公、大單于,。
段疾陸眷繼續(xù)貫徹其父的聯(lián)合西晉策略,,率軍征討漢趙王朝。
段疾陸眷與幾路大軍攻打石勒駐守的襄國,,石勒陷入重重包圍之中,,幾欲絕境。
這時段末波的輕敵冒進(jìn),,給石勒尋得一線生機(jī),。
石勒軍由暗道暗門出來,從背后奇襲段末波軍,,將其生擒,,生生地把晉軍的包圍圈撕開了一個大口子。
段疾陸眷,、段匹磾,、段文鴦各部接連潰敗。
石勒軍乘勝追擊,,殺得尸橫三十多里,,繳獲五千多鎧馬。
段疾陸眷召集剩余部眾,,退守渚陽,。
雖然段氏退兵,但石勒深知繼續(xù)戰(zhàn)斗下去,,勝敗尚未可知,。
于是,石勒以段末波為人質(zhì),,派使者去向段疾陸眷求和,。
段疾陸眷不忍族弟段末波落入敵手,,同意了。
段疾陸眷的決定遭到了弟弟段文鴦的反對,。
段文鴦勸諫道:“大兄,,怎可因段末波一人的緣故,而把陷入絕境的石勒放跑呢,?,!時機(jī)如此難得,不抓住機(jī)會,,恐怕以后再難有這樣的機(jī)會了,!”
段文鴦是鮮卑段氏極為出彩的人物,勇猛無敵,,漢趙軍對段文鴦極為懼怕,。
許多漢趙將領(lǐng),只要聽說對方帶兵的將領(lǐng)是段文鴦一定撒腿就跑,,不敢迎戰(zhàn),。
段文鴦在鮮卑軍中也有極高的威信,要是擱在平時段疾陸眷怎么也要考慮一下弟弟的意見,。
可是,,段末波同樣是一員猛將,段疾陸眷實在舍不得段末波,。
駁回了段文鴦的意見,,用鎧馬金銀請求換回段末波,石勒同意,。
又另贈金銀布帛,并派侄子石虎去與段疾陸眷在渚陽結(jié)盟,、拜為兄弟,。
雙方結(jié)盟后,段疾陸眷率領(lǐng)鮮卑段氏撤回遼西,。
沒了勇猛的鮮卑將士相助,,西晉諸將無再戰(zhàn)之力,也只能無功而返,。
段末波感激石勒的不殺之恩,,認(rèn)石勒為義父,從此對石勒極為恭敬,。
據(jù)說段末波在北回遼西的路上,,每天向南方遙拜石勒三次,從此一心附從石勒,。
這一點(diǎn)就連石勒也沒想到,,他一次緩兵之計卻為自己換來了如此忠誠的義子。
石勒也因段末波打開了離間段匹磾和劉琨的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