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躍離開“福祿殿”,,腳底輕捷如風(fēng),須臾之間,,便臨近一座高達(dá)萬仞的巨峰,,抵達(dá)山腳之下,收起飛劍,,身形飄飄落到地面,。
此處居于宗門正中之位,青石臺階寬不過三尺,,順著蜿蜒的山勢,,徐徐盤旋而上,一直沒入濃重的皚皚白霧之中,,一眼望不到盡頭,。
“晚輩有禮,請余師叔步行而上,,晉見宗主,。”
亮明新的身份玉牌,,四名值守弟子的目光,,充斥著敬畏艷羨之色,連忙大禮參拜,,讓開了登山路徑,,余躍加持“疾風(fēng)術(shù)”,獨(dú)自拾階而上,。
沿途之上,,杳無人蹤,景致卻是瑰麗無比,。
高達(dá)百丈的巨型飛瀑,,從天而降,轟鳴聲震耳欲聾,,雪白的水花泡沫,,四散飛濺,;形態(tài)各異的奇峰大石,隨處盤踞迭起,,清奇雄偉,。
轉(zhuǎn)過一處崎嶇彎道,萬丈的懸崖絕壁,,憑空橫亙眼前,,奇險無比,飛鳥難渡……更有茂密深邃的松林,、一望無際的竹海,,不時跳入眼簾之中。
“令人目不暇接,,美不勝收,,壯哉!”
既是“天遺宗”內(nèi)的重地,,其間的風(fēng)光自然旖旎無比,,余躍此刻的心境,,隨著一路景物的變換,,亦是感慨叢生。
突破至筑基之境,,固然大喜之事,,卻僅是修者真正的起步,正如眼前的無限風(fēng)光,,一山更比一山高,。剎拉間,余躍心中對修為的渴求,,相比以往更為迫切,。
“十載寒窗無人問,一朝成名天下知,?!?p> 自回宗以來,尚不足半個時辰,,余躍所遇之事,,竟恍然有隔世之感。梅勝寒,、費(fèi)孰安俱已年近花甲,,依照世俗禮法,足可當(dāng)?shù)闷鹱孑呏?,但限于修為的巨大差距,,須自稱師侄,,行晚輩之禮,不敢越雷池半步,。
“自古人以群居,,物以類聚?!?p> 身為師叔之輩,,倘若不擺出一副高深莫測的模樣,兩人反而誠惶誠恐,,渾身不自在,,余躍起初難以習(xí)慣,哭笑不得,。仙道等級森嚴(yán),,過猶不及,必會被視作異類,,遭到無形的排斥,。
“呵呵......余某且入鄉(xiāng)隨俗,順其自然,?!?p> 眼看山巔遙遙在望,余躍不由加快了腳程,,不到二十個呼息的工夫,,一座竹籬庭院呈現(xiàn)在面前,外觀之簡樸,,出乎意料,。
“新晉筑基修士余躍,晉見宗主,?!?p> 屋內(nèi)即刻響起了回應(yīng)之聲,言語間極為欣喜,。
“是余師弟到了么,?快快請進(jìn)!”
宗主霍危樓居中站立,,一襲法袍純白如雪,,修為筑基中期,壯年之姿,,實(shí)則已年過花甲,,見余躍舉步進(jìn)入正堂,滿面春風(fēng)地迎上前來,。
“哈哈哈......天佑吾宗,,喜添助力,!”
“師弟后進(jìn)末學(xué),日后還需仰仗宗門和宗主提點(diǎn),?!?p> 初次相見,一番場面上的客套,,在所難免,。
“余師弟氣度沉穩(wěn),實(shí)乃本宗之福,!”
分賓主落座,,霍危樓一直笑容不斷,格外親切和藹,。
“霍某瀏覽備考玉簡,,余師弟出身寒門,天賦也并非驚人,,卻以不到而立之年,,一舉成功筑基,非但有大氣運(yùn),,更有大毅力,,堪稱本宗楷模!”
談及余躍的來歷,,一絲不易察覺的深意,,自霍危樓眼底閃過。
“嘶......余師弟的靈根屬性,,竟駁雜如斯,能晉升筑基之境,,堪稱奇事一件,!”
知曉余躍的身世,霍危樓不但沒有絲毫輕視,,反而興趣甚濃,,剛才的一番話,也不全然是恭維之詞,。
“嘿嘿......余某的靈根資質(zhì),,冠以平庸二字,都似有高估之嫌,,可謂一塌糊涂,。”
雖未出言點(diǎn)破,,余躍暗自汗顏不已,,笑意中略帶尷尬,,一張老臉微微發(fā)燙。自身地位水漲船高,,哪怕是明顯的短板,,也會被人自行忽視,就連堂堂一宗之主,,也見風(fēng)使舵,,未能免俗。
“咳咳......宗主謬贊,,余某愧不敢領(lǐng),。”
余躍微微欠了欠身,,正色說道,。
“師弟能僥幸突破,全仰仗宗門底蘊(yùn)深厚,,列位先祖前輩庇護(hù),,同門平日相互扶持。宗主治理有方,,本宗之崛起,,指日可待!”
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正值喜慶之時,余躍亦投桃報(bào)李,,大肆吹捧了一番,。霍危樓表面淡然,,微微頷首,,內(nèi)心還是十分受用,兩人相談愈發(fā)愉快融洽,。
足足一炷香的工夫,,余躍方才辭別宗主,在山腳稍事沉吟,,信步來到了一處舊地,,放眼整個宗門之內(nèi),數(shù)年來唯一有過交集來往,,唯有陣禁授業(yè)夫子曹踞庭,。
“相識遍滿天下,知己寥若星辰,?!?p> 人之相交難,,相知更難,既是悲哀,,也是無奈,。
“原來是余師弟……”
余躍含笑于門外,一襲淡青法袍,,卓爾不群,。乍見之下,曹踞庭驚喜交加,,眼眸之中瞬息劇變,,極其復(fù)雜。興許過于激動,,抑或深感榮幸之至,,顎下花白的胡須,不住微微顫抖,,咽喉處急促地上下滾動,。
與宗主霍危樓會晤之時,余躍成功晉階的喜訊,,早已傳遍了“天遺宗”上下,。內(nèi)心顯然歷經(jīng)一番掙扎,曹踞庭一陣手忙腳亂,,仔細(xì)整理儀容,,最終神色莊重,躬身施禮,。
“晚輩曹踞庭,,恭祝余師叔筑基大成!”
余躍先是略有愕然,,繼而一絲苦澀無奈的笑意,,浮上面容。
“咳咳......夫子毋需如此多禮,。”
眼前之人須發(fā)花白,,已日漸蒼老,,余躍深深看了一眼,暗暗嘆了口氣,,寥寥數(shù)語,,淡淡地予以勉慰,在曹踞庭的恭送聲中,,飄然自行離去,。
“本座初入宗門,,即得夫子多方提攜,受益良多,。所謂飲水思源,,筑基回宗之日,特地前來探訪致謝,?!?p> 彼此境界的巨大差異,不僅在修為實(shí)力上,,橫著一道天塹,,無形之中,也豎起了森嚴(yán)的結(jié)交壁壘,。即便余躍灑脫不羈,,肯屈尊下交,以曹踞庭一板一眼的學(xué)究性情,,萬萬不敢接受,。
“唉......平輩論交的過往,唯留存于追憶之中,?!?p> 落日的余暉中,一具高大挺拔的身影漸行漸遠(yuǎn),,曹踞庭一手扶倚竹門之上,,神情迷離,獨(dú)自喃喃低語,,眼眸中老淚隱現(xiàn),。
“自古英雄出吾輩,一代新人換舊人,,甚慰老懷,!”
字里行間似欣慰、亦感傷,,還帶著一絲不舍和緬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