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香名為‘沒骨甘‘,,發(fā)作時疼得心肺糾結卻也痛快淋漓,。”項融慢慢撫摸酒瓶瓶身,,“用了‘沒骨甘‘后,,沒什么是你得不到的?!毖凵癯撩?。
秦睦緩緩起身:“解藥?!彼藭r根本想不透為何項融要將三公子放在這屋內,。若是三公子也沾染上了,三公子未必不會同項融翻臉,,項融不至于瘋到連三公子一起禍害,。
“沒有,?!表椚谛η啬腊V傻,“沒骨甘半蠱半藥,,根本無解,。”
秦睦滿臉赤紅,,隨手拿了根筷子,,一個跨步走到項融身后,一手掐住他脖子,、一手拿著筷子頂著他脖子:“項融,,你說我殺了你,,陸璋會怪我嗎?”
項融冷笑無話,,毫不在意,。
“陸璋,他不會怪我殺了你,,會怪我為什么臟了自己的手,。”秦睦將筷尖兒對準項融的右眼,。
項融摔了酒杯,,秦睦筷尖兒直接戳在他眼睫前:“你是年紀大了,蠢透了,?!?p> 秦睦正是與陸璋情意最盛的時候,項融若是對秦睦不利,,陸璋定然不會作罷,。
項融掙扎著要起身,秦睦迅速將他按坐下,,手掌控制不了地捏住他的肩膀不住使勁兒,。
秦睦心中像有千百條蟲子在反復鉆撓,又癢又疼,,還帶著幾分快意,,她又想擺脫卻又忍不住沉迷這種矛盾的感覺。
“就算他不原諒我,,讓他看到你那副不堪入目的樣子,,我也開心?!表椚诨謴土艘酝廁v沉靜,。
秦睦輕嗤:“把你手里的刀子收起來,再近一分,,我要你一只眼睛,。”
項融手中匕首貼住秦睦腿股,,想來是真以為秦睦身無武技,。
秦睦扔了筷子,輕而易舉奪過他手中匕首,,往桌上一插:“收起你這些不入流的伎倆,,我要你死,你覺得不可能活著,?!蔽ㄓ胸笆妆勇湓谧雷油忸^,。
項融被他氣勢嚇了一跳,平素君子風度的秦晏動氣怒來也有幾分唬人,。
項融輕易殺不得,,秦睦心里明白。
幸而陸璋熟悉項融習性,,出了舅父家的門直奔項融這處住所而來,,孫凱帶著人同護衛(wèi)纏斗了起來,陸璋急忙忙闖進來大喊大叫:“秦晏,!秦晏,!”
管家急忙攔住陸璋:“小陸先生,我家老爺不在這兒,,您饒了小的吧,。”
陸璋一把推開他,,指著他咬牙:“但凡項融干什么壞事兒,,你準在他身邊。如果秦晏有什么事,,我第一個殺了你,。”
秦睦聽得外頭吵吵鬧鬧,,不禁笑出了聲,。
“我家老爺同您十幾年的交情,您為了一個外人至于嗎,?”管家問道,。
陸璋揪住他的脖領:“外人?我同項融又是什么關系,?你說,,是什么關系?我和他什么關系都沒了,,別他媽亂攀關系,。”
項融在屋內咬牙,,秦睦輕聲笑道:“聽見了吧,,項老板,,什么都沒有,。”扔了匕首,,推門走了出去,。
陸璋看了他,,急忙上來:“你可中了什么?”
“先回去吧,?!鼻啬谰咀⌒目谡f道。
陸璋扶住他:“你渾身發(fā)燙,?!?p> 項融出了門便看到陸璋扶住秦睦往外走,半點找自己的意思都沒有,,他不禁喊到:“他中了沒骨甘,。”
陸璋頭都沒回:“你真是畜生,?!?p> 沒骨甘,一種能將人心中最深欲念勾起來,、使人產(chǎn)生幻想沉溺其中的蠱藥,,若要它起作用,需前后兩種不同的香分別點燃聞之,,一旦沾染,,易上癮、難戒除,。
秦睦身子一軟,,跌在陸璋懷中,一手按住自己心口,,每呼吸一口都覺得有東西扎在心肺里,,格外難受。
“他要發(fā)作了,?!表椚谝兄T框,輕飄飄地說,。
每個人的中了沒骨甘的癥狀皆不相同,,但見秦睦反應如此之大,項融多少也能猜出沒骨甘起了作用,。
陸璋將人抱緊幾分:“他不會和你一樣,。”一路將人扶出項融住處,。
孫凱見秦睦如此虛弱,,回家路上連馬車也十分小心平穩(wěn)。
沒骨甘藥效十分之快,,未到家時,,秦睦第一次發(fā)作,癱在馬車上粗聲呼吸,,因不暢,頭頂青筋凸起,、冷汗直冒。
陸璋紅了眼眶,,能做的唯有按住他,,不讓他亂動彈,。
到家時,,秦睦已經(jīng)精疲力盡、渾身是汗,、幾近昏迷。
陸璋半抱半扯將秦睦拉出馬車,,扶枳一看秦睦如此,從陸璋懷中接過秦睦問道:“這是怎么了,?!?p> “項融給他下了藥,他還在發(fā)作,?!?p> 扶枳半扶著秦睦回房,不置一詞,。秦睦喘息沉重,,像是時日無多的年邁之人。
“打盆水來,?!狈鲨酌嗣啬朗滞螅浜垢街鴿L燙的皮膚。
秦睦好容易能正常呼吸卻是昏了過去,,扶枳把了脈只能知道她脈象亂得很,,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來,,又問文大夫找沒找來,。
丫頭回,文大夫出去了,,正在找,。
會心圍著秦睦,擔憂地給她將臉上的汗?jié)n擦掉,,低低地啜泣,。
扶枳拽陸璋出去詢問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眾人皆歇了一口氣,,扶枳和陸璋才說了沒幾句話,,無厘頭秦睦又鬧了起來,抓著心口滿床打滾:“娘,,我疼,,我好疼啊,!”一邊說還不知輕重地捶揉自己心口,,仿佛這樣就能止疼。
扶枳也顧不得陸璋這邊了,,進了里屋把秦睦手腳按著:“這又怎么了,?”
會心被秦睦推到地上連忙站起來:“不知道,突然就醒了,,摁不住,。”
扶枳眉頭緊鎖,,秦睦呼哧呼哧地呼吸著空氣,,還要與他斗,手腳動不了,,秦睦耍無賴地要去咬扶枳,。
陸璋站在一旁:“文大夫請了嗎?”
“早就去請了,,”會心在一旁干著急卻沒有法子,,“主子到底中的是什么?”
陸璋將沒骨甘的藥效講了一通,。扶枳面色更是難看,,抿唇不語。
“沒骨甘成全的就是一念貪妄?!标戣岸嗄昵熬鸵娺^這東西的厲害,。
秦睦突然掀翻扶枳,要去抽放在床邊的佩劍,,扶枳緊忙伸手要將她推遠,,可沒想到秦睦一瞬間改了主意奪了他佩戴身上的劍。
扶枳喊道:“都離遠點,!”
秦睦也未與眾人多糾纏,,一拿到劍便要作勢搭在脖子上,扶枳下了床只要搶秦睦手上的劍,。
秦睦閃身躲過,,橫劈一劍,嚇地要上前阻攔的陸璋,、會心連連后退,。
扶枳能不明白秦睦什么心思?根本不管秦睦會不會傷著別人:“快攔住她,!”
陸璋要去攔,,卻被秦睦一腳踹開。
扶枳,、會心久在秦睦身邊,,每日看著秦睦不忌生死,心中都是隱隱知曉除去殺了常培這件事外,,唯有死一事是秦睦心中所愿,,只擔心說了秦睦心思更重,只能做口不能言的啞巴,。
秦睦將劍鋒對準自己,,毫不手軟地刺了下去,陸璋欲握住劍刃以免秦睦傷著自己,,可劍刃太過鋒利,,劃了道不淺的口子,陸璋便疼得松開了手,。
扶枳離得遠些,,未能阻止,見秦睦劍鋒已經(jīng)入了肉,、黛色衣衫映出一片濕暗來,。
扶枳見秦睦傷著自己,再上前幾步用力擊了秦睦手掌,。
秦睦吃疼,,握著劍柄的力道自然松了下來,扶枳見狀蠻力奪了劍扔下去好遠:“主子?!?p> “扶枳,,你說過,阿昭會回來的,?!鼻啬罒o所依仗,只能退后,,指責扶枳說了謊,。
扶枳瞧著秦睦含著淚的神情,,仿若回到未生變故之前,,心軟了半截:“主子,我們說給一起要等三少爺?shù)?,他一定會回來的,。?p> 秦睦的前襟被血染濕,,瞧得會心心驚肉跳,、不由在一旁抹淚。
“我們一定會等到阿昭,,阿昭答應過你,,他一定會回來的?!狈鲨缀弪_著神智不大清醒的秦睦,,以免她再想不開。
“阿昭,,阿昭,。。,。,。。,?!鼻啬婪磸湍钪乇训拿郑絹碓矫院?,“我要等阿昭的,,阿昭說過他會回來的?!?p> “三少爺什么時候騙過你呢,?如果他回來看到你這樣,他也會不高興的?!?p> 秦睦仿若心里卸下大半的重擔,,陣子一軟,險些昏了過去,,扶枳連忙將人半擁住:“主子,?”眾人緩下一口氣,連忙圍上來查看,。
未等眾人舒緩過心神,,秦睦心頭一疼,倏而捂住胸口吐了小半口血,,嘴角殷紅非常,,仿若偷吃了胭脂。
扶枳連忙擁在破紙一般倒下的秦睦:“主子,!主子,!秦晏!”
文大夫被丫頭領過來,,一邊問怎么了,,一邊要去看秦睦。
陸璋心力交瘁,,跌坐在一邊,,他在路上還想過,秦晏最想要的是什么,,他始終沒有想到秦睦心中唯有一死,。
扶枳眼看著陸璋拿著自己的劍失神落魄地出了屋門,但是根本沒心情喊他站住,。
會心攔住陸璋:“你現(xiàn)在添什么亂,?受了傷,拿劍出去做什么,?”
“殺人,。”陸璋推開會心,,腳步愈加急地往出走,。
會心還想攔,扶枳喊住她:“讓他去,!”
沒骨甘成全的就是一念貪妄,。
秦睦上完藥,文大夫叫扶枳一同出去:“她傷口不深,,但沒骨甘這東西難以拔除,?!?p> 扶枳問到:“要用什么特殊的藥材還是什么?”
“沒骨甘半蠱半藥,,藥也就是平常能讓人上癮的藥,,這還好說。麻煩的是蠱,,要沒骨甘起效,,秦睦必定聞了兩次香,兩次香中都有蠱蟲的尸體,,一雄一雌,,兩種蠱蟲進入身體之后,雌蠱吃掉雄蠱以產(chǎn)生作用,。最簡便的戒藥方法就是不再用藥,,雌蠱自然就餓死在身體里了。所以徹底根除沒骨甘,,唯有硬扛,,莫要因為疼所以再次取用沒骨甘,?!?p> 文大夫曾經(jīng)也接觸過幾個想要戒除沒骨甘的病人,所以最是清楚其中苦痛,,這事并非一兩日就能做成的,,也就先不問了。
“陸璋方才拿了劍急吼吼出去了,,你不去攔一攔,?”
“他殺了最好?!狈鲨缀敛辉谝怅戣暗降兹ジ闪耸裁?,如今秦睦走到這種局面,陸璋必有責任,,實則他仔細想來陸璋畢竟是個書生,,項融又是他以前的至交,不至于真的刀劍相向,。
扶枳復又折回去看了秦睦,,會心坐在床沿邊兒抽抽噎噎,見了扶枳來,,起身抹了淚:“還沒醒呢,。”
會心搖頭,,扶枳拍拍她的肩膀:“文大夫說沒什么大事,,你去梳洗一番,。”
會心趁此時秦睦還睡著,,趕緊洗漱一番,,未免秦睦醒了,惹她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