攝政王輕笑:“楚二爺果然是個通透的人,,這位名伶除了有自己想唱的戲時出來唱上一場外,,便終日尋不見人影,且每每都是粉墨示人,,便是下了場也總以長紗遮面,,從未有人見過其真容,,此人素來也愛自己寫些折子戲,,譜寫曲子相和,唱些悲歡離合的故事,,這些二爺都是知道的,,我是想問二爺知不知道此人前些日子唱的一出戲,名為《舊亭臺》,?”
楚垂白云淡風(fēng)輕地笑著,,回道:“那是自然,我視在衣為友,,他的戲我自然是聽的,。”
“那楚二爺應(yīng)當(dāng)知道這出戲講的是一樁前朝之事,,莫說前朝之事今朝甚少有人知道,,知道得這般詳盡之人怕是寥寥無幾,就連本王這親眼見過前朝覆滅,,還親眼見過這戲里唱的女將軍的人,,都不知道當(dāng)年那東宮太子認錯了人,按她戲中所講,,這件事被那前朝女將軍慕時卿一直保存在心里從未對人講過,,事實也應(yīng)當(dāng)是如此,因為這件事在前朝毫無蹤跡可尋,,那么這位名伶又是從何處聽來的故事呢,?”
楚垂白淡笑,“王爺既是對這出戲好奇,,何苦來問我,,直接尋了在衣問了便是?!?p> “楚二爺何必同我繞圈子,,二爺心中明白得很,本王想問的不是這出戲,,而是這出戲所講的那個故事,,故事里那塊名喚‘去年今日’的佩玉,本王想知道那佩玉的下落,,這伶人唱《舊亭臺》,,說那東宮太子被眾兵圍剿于舊亭臺之下,此事不錯,,那戲中又道,,那塊佩玉在掛在那東宮太子的腰間,她說得也對,,那玉確實是掛在那東宮太子的腰間,,只可惜掛在那東宮太子腰間的是塊假玉,。”
屋內(nèi)沉寂良久,,終聽得那攝政王再度開口,,“楚二爺既聽了這出戲,那二爺不妨猜猜那真玉去哪了呢,?”
“王爺莫不是想跟我說知道這故事的人便是拿了這佩玉的人,,這也太過好笑了些,?!?p> “二爺心里明白其中關(guān)聯(lián),那佩玉本是那東宮太子親手雕了送予太子妃的,,知曉那東宮太子認錯了人,,將姐姐認成了妹妹的,除了妹妹本人女將軍慕時卿外,,還有她姐姐那個故事里陰差陽錯做了太子妃的慕娉婷,,且不論那東宮太子心里是否明白自己認錯了這二人,如今這戲中也說了,,那東宮太子自刎而亡,,女將軍慕時卿戰(zhàn)死沙場,唯一人,,那故事里的太子妃慕娉婷下落不明,,而先前這佩玉一直是由太子妃慕娉婷保管的,太子死前將那假玉放在身上,,不過是掩人耳目,,讓眾人的目光集中于這假玉之上,等人們發(fā)現(xiàn)此玉是假之后,,再去尋那真玉下落,,那真玉已然下落不明,而且根本無從查起,,如今這故事出自誰之口,,誰便極有可能知曉那真玉下落?!?p> 楚垂白輕輕笑著,,“王爺說得在理,莫不是王爺認為如今的名伶在衣是當(dāng)年那個下落不明的太子妃慕娉婷,,我瞧在衣年歲不過二十,,還是王爺覺著在衣認識當(dāng)年那個下落不明的太子妃?”
“二爺何必轉(zhuǎn)移話題,,本王覺得二爺方才說得也在理,,事情如何,,尋了那伶人一問便知?!?p> “王爺,,您還真認真起來了?”楚垂白端著虛無縹緲的笑意,,“萬一這出戲不過是在衣尋了前朝歷史里的幾個人物,,胡亂編湊了個故事,將他們放到了一起呢,?”
攝政王挑了挑眉,,“二爺說得有理,所以二爺細想想,,本王為何對信這故事是真的呢,?”
楚垂白鳳眸之中目光幽深,攝政王自斟一杯茶,,喝了一口,,又道:“當(dāng)年先帝為全了自己的仁義,在對前朝滅國之事上改了幾筆,,他說東宮太子有大國之氣節(jié),,自行于東宮了斷了,對于當(dāng)年派兵圍剿這東宮太子至舊亭臺一事只字未提,,那戲中卻唱出了事實,,說出了那東宮太子到底是如何身死的,單論這一點,,這故事也是可信的,。”
“若是在衣是從當(dāng)年那些目睹過太子身死的士兵口中聽到呢,?”
“二爺說得也是,,只是有一點那太子妃的名諱她說得半點不錯,你不會不知乾元風(fēng)俗并不開放,,只有達官貴人家的女兒才會擁有個正經(jīng)的姓名,,且此名只有父母知道,并且取了也不會以姓名稱呼自家的女兒,,而是喚她們的乳名,,只有自家的女兒嫁入皇家,才會在合婚庚帖上留下她們的名字,,且此名由她們的夫君親手書寫于合婚庚帖上,,書寫完畢后,那庚帖會封存在皇家密案之中,外人無從得知,,我派人去皇室的藏書閣之中翻閱了良久,,才找到這塵封多年遺留下來的合婚庚帖的,由我親啟而后才知道那太子妃的名字的,,這慕時卿身為前朝唯一的女將軍,,名垂青史,那伶人知曉她的名字也就罷了,,可是她連那太子妃的名諱都說得半點不差,,可見這故事確有其實。二爺如今不會要說,,她是胡編亂造,,正好湊了巧吧?”
楚垂白鳳眸輕彎,,一點玲瓏笑意躍然于臉上,,“那么王爺如今是想問我在衣的下落?”
“不是,,本王知道素來是那伶人前來找你,他若是不見了,,你定然也是不知她的下落的,,本王只是有一事十分好奇,當(dāng)年這伶人在花月閣唱自己的曲子還未像如今這般紅火,,你平素喜靜,,可是那日你非但去了花月閣還在聽了此人唱曲之后,為此人一擲千金賞她,,后來此人名聲大噪,,多半有你當(dāng)年為以千金作賞的關(guān)系在其中,本王想知道,,那伶人當(dāng)時到底做了什么,,引得你去聽了這出戲,還賞了她千金,?!?p> 楚垂白笑得極其淺淡,“不為什么,,王爺把我想得這般心思深沉,,實在是抬舉我了,當(dāng)時不過是悶在府中多日,,好不容易有了一日身子覺得好些了,,便出去想尋個熱鬧,正巧聽了這伶人的戲,一時覺得唱得合心意,,既來乘興而來,,自然要盡興,便給了她千金,,謝她逗我一笑,,也是在那事之后,她將我視作半個知己,,許是她覺著我能懂她的戲罷了,,一切不過一巧合?!?p> “二爺說是便是吧,,不過她一出戲值了千金,也不知她唱了什么戲,?”
“我并非為她那出戲擲了千金,,只是為了那戲中的一句唱詞,說得極好,,雨打浮萍,,浮萍借雨向南去,風(fēng)吹柳絮,,柳絮借風(fēng)上青云,!我因生來多病,難免悲觀,,時而多愁善感,,不想她竟如此看待無根的柳絮與浮萍,小小女子竟有不屈命運之心,,令我著實欣賞,,便以千金相贈,敬她熱愛生命,、不認命的熱忱之心,。”
攝政王又欲開口,,卻聽見有一人急匆匆地掠到門口,,是他派出去打探那名伶消息的侍衛(wèi),那侍衛(wèi)恭恭敬敬地向攝政王和楚二爺分別行了禮,,待到攝政王喚他起身之時,,他這才起了身。
攝政王見他目光之中的急切,,心下幾分了然,,想來是找到那名伶的下落了,他瞧了一眼楚垂白,睫簾半遮,,輕挑劍眉,,他眼眸一流轉(zhuǎn),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道:“何事???這般著急忙慌的,也不仔細些,,小心沖撞了二爺,。”
楚垂白含笑,,自顧自地喝了一口茶,,不多理會。
那侍衛(wèi)瞧了王爺一眼,,又瞧了瞧一旁的楚二爺,,欲言又止。
攝政王笑道:“得了,,有什么話就說吧,,這楚二爺又不是外人,再說了,,什么事情能瞞得過二爺,,你們都能得到的消息,二爺又豈會不知呢,?”
那侍衛(wèi)這才說道:“回王爺?shù)脑挘瑒倓傆邢鞒?,說是今夜名伶在衣會于花月閣登臺獻藝,。”
攝政王慵懶地抬起眸子,,“花月閣自己傳的消息,?”
那侍衛(wèi)立刻答道:“回王爺?shù)脑挘??!?p> “喲,這可了不得,,找這人幾天了都毫無蹤跡,,現(xiàn)在自己出來了,還這般大張旗鼓地,,怕是有備而來啊,,”他饒有興趣地望向楚垂白,輕輕柔柔地勾出一個笑,“二爺,,您說是不是?。俊?p> 楚垂白的笑容如初時一般淡得似云煙,,“王爺說笑了,,在衣她好端端地防備什么呢?”
“二爺教訓(xùn)的是,,”他語氣玩味,,“那二爺今夜可會去聽這出戲嗎?”
楚垂白笑意不改,,“我今兒個身子身子不適,,也不知到入了夜身子可會好些,此事容后再說吧,?!?p> 攝政王的目光凝在楚垂白的臉上,“那二爺好生休養(yǎng)著,,本王可得回去好好準備準備,,今夜本王要去聽這出好戲,恭候二爺?shù)綍r大駕光臨,?!?p> 楚垂白迎上他的目光,從容地笑著,,“那王爺慢走,!”
他緩緩起身,唇角勾著的笑意浮在臉上,,“二爺不必送了,。”
楚垂白笑著目送他離去,,待人走遠了,,他臉上的笑意頃刻褪去,他輕放下手上的茶杯,,手指微微蜷縮摩挲著杯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