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布局(下)
“……所以,,屬下以為,姓曹的可能以買糧為幌子,,欲將銀子藏在糧食中運走,!”
燈火搖曳中,,楊毅下了最后的推斷,,然后看著沈銳,,等待著他的評價,。
“楊鏢頭分析的十分透徹!當記你一功,!”
沈銳含笑贊許著,,誠然楊毅的分析并沒有出他的意料,但沈銳還是不吝表揚了他,,這并不是什么實質(zhì)性的獎勵,,但看楊毅臉上的表情,顯然也十分受用,。
“范先生怎么看,?”沈銳轉(zhuǎn)過頭望向一邊凝神傾聽的范無錫。
“屬下也認為楊鏢頭言之有理,!不過接下來該如何行動,,還請公子安排!”
這就是范無錫高明的地方,,沈銳既然這樣說,,接下來肯定會有所布局,問他只是出于尊重,,即便他有些建議,,此時也不能越俎代庖,要沈銳征詢他才行,。
果然,,沈銳接著問道:“先生可有何建議?”
作為領(lǐng)導,,要充分調(diào)動屬下的主觀能動性這個道理沈銳還是懂的,。
“屬下以為,若曹姓糧商要將銀兩藏匿于糧食中帶走,,則說明他的老巢并不在此地,,所以首先要探清他后面的去向,然后再做準備,。這壽張縣為事發(fā)地,,有無官匪勾結(jié)我等還不清楚,屬下建議,,這糧食運送起來難以掩人耳目,,一時半刻也跑不了,出了這壽張縣再動手比較妥當,。再則這小邱莊,,既然參與了劫鏢,,必定也參與了分贓,可小邱莊地處壽張縣,,若動用壽張縣衙的人,會不會走漏風聲從而讓人將銀兩提前隱匿,?怎樣雙管齊下才能盡善盡美,,這個還有待商榷!”
沈銳點點頭,,靠在那里想了一下,,“先生未雨綢繆,說的極是在理,,我看不如這樣,,咱們?nèi)耸植粔颍谶@壽張縣也是人生地不熟,,打探糧商動靜與盯梢小邱莊的事交給楚掌柜去做就好,,范先生可派一機靈之人協(xié)助!至于后期的圍剿事宜,,本公子來想辦法,!”
楊毅回到屋里,將今晚三人所有的對話在腦海中回憶一遍,,這才發(fā)現(xiàn)了與以往有些不一樣的地方,。小東家以前在錦衣衛(wèi)任職他是知道的,之后因為老爺子的事退出了錦衣衛(wèi)也是人所共知,,但今日所見所聞,,顯然并不是那么回事。初來壽張的時候說這楚天舒是范掌柜的朋友,,自己便將信將疑,,通過這些天觀察,再結(jié)合今晚最后東家對他的委以重任,,可以肯定并不是那么回事,,這個楚天舒,也是個不簡單的角色,。
前兩天小東家有事還只與范無錫商量,,今日卻是三人共商,一是說明事情已經(jīng)到了關(guān)鍵時刻,,二是這段時間自己的付出也可能得到了東家的認可,,才讓自己參與這緊要之事。雖然今天的議論多是自己與范無錫兩人在說,,但看表情,,自己這個小東家并不怎么意外,,也可能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看來,,經(jīng)過了錦衣衛(wèi)那個大熔爐之后,,這個小東家,已是不可小覷的人物了,,今后要想不被邊緣話,,只得努力做事,最起碼想和稀泥是不能的了,。
沈銳這邊,,此刻也是輾轉(zhuǎn)難眠,如果一件事情分為目標,、執(zhí)行與結(jié)果三步的話,,如今自己一方只是確定了目標,跨出了小小的一步,。至于執(zhí)行層面,,雖無外乎是剿滅匪寇,但這也是最難的一步,,是能否拿回銀子的關(guān)鍵,。
可惜這方面,自己既沒有執(zhí)行的權(quán)力,,也缺乏執(zhí)行的人手,,最終還得通過此時的強力機關(guān)——官府,壽張縣衙肯定是指望不上了,,同時也不敢指望,,官場中的齷齪難以言明,但即便使用底牌,,還是要用到公家的人,,這些人嚇唬嚇唬老百姓或許還行,只是不知在這些亡命之徒面前,,自己的底牌到底能起多大作用,,此時沈銳也是心中無底。
第二日一早,,沈銳剛剛起床,,范無錫便領(lǐng)著楚天舒過來了。范無錫因是明著的管事人,,作為幌子還是住在客棧里,,所以昨晚就回了客棧,只楊毅帶著幾人在此護衛(wèi),。
沈銳草草洗漱了一番,,便走進客廳,,楊毅也在,此時三人坐在那里說著話,。沈銳進來后,,楊毅便起身告退,沈銳不理會他的請托,,命他也在一旁坐定旁聽,。
對于楊毅,沈銳一是無人可用,,二是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觀察,覺得此人能力尚可,,所以打算以往避著他的事,,之后都可以適當參與。包括自己錦衣衛(wèi)密探的身份,,沈銳雖然沒有明說,,相信他已經(jīng)看出來了。
楚天舒也是個明白人,,一看沈銳做派便知這楊毅也不是什么外人,,便將昨晚整理出來的情報向沈銳匯報一番。
昨天晚上吃過酒席,,楚天舒回到客棧,,一個心腹向他匯報了一件重要的事,昨日下午,,有人在打聽范無錫的來歷,,通過詢問,得知打聽消息的人雖然與小邱莊無甚聯(lián)系,,但此人的狗肉朋友里卻有一個姓邱的混混,,且這混混正是從小邱莊里出來的人。楚天舒聽到這些,,感覺到事關(guān)重大,,但當時天色已晚,考慮到沈銳飲了不少酒,,需要休息,,便沒敢打擾,于是一早起來便會同范無錫前來匯報,。
“你的手下是怎么回復的,?”沈銳問。
“公子請放心,,都是按我們預定的說辭來回答的,!”
沈銳點點頭,,“麻煩楚掌柜派幾個信得過的人,這幾天盯著點小邱莊,,再選個機靈點的,,查看小邱莊周圍鎮(zhèn)上有沒有一個自稱姓曹的糧商,當然,,別的陌生糧商也探探,,免得這人用的是化名!”
“是,!”
“范掌柜把曹姓糧商外貌特征都告訴你了吧,!”
“是的,在下已經(jīng)記在心里了,!”
這個安排是昨晚就定下的,,以范無錫的做事風格,有些事自不必多說,!
“好了,,你速去準備,記得消息可以不打聽清楚,,但一定不要漏了出破綻,!”
“是!在下明白,!”
楚天舒離去后,,沈銳問范無錫:“讓你派人盯著的那幾人有什么動靜?”
“稟公子,,劉經(jīng)偉帶來消息說,,那幾人一天都在城里閑逛,不過中午的時候進了一家酒樓的雅間,,杜云鵬曾裝作客人從雅間旁經(jīng)過,,聽得里面鬧哄哄的,后來使了錢問小二,,得知之前便有六人侯在那里,,猜測可能是他們的同伙!杜云鵬撤離后,,在另一家酒樓交替監(jiān)視的高文建發(fā)現(xiàn)他們出酒樓后分成了三波,,有一波三人住的地方與杜云鵬他們不遠,另一波則不知去向,!”
還是人手不足?。∷麄円恍惺?,有五人單獨行動,,這五人中一個名叫劉經(jīng)偉的居中聯(lián)絡,,盯梢打探的其實只有四人。
“那些地痞還沒走嗎,?”
“沒有,,還在對面客棧里監(jiān)視,按公子的吩咐,,李敢不時出去露下臉,,他們看到后也沒啥反應!”
沈銳不置可否,,又道:“讓另外兩人監(jiān)視老四等人,,杜云鵬與高文建去監(jiān)視另外的三人,讓他們小心些,!本公子總覺得這幫人與曹姓糧商有關(guān),!”
“好的公子!”
“那李易升現(xiàn)在到了哪里,?”
“還沒到兗州府城,估摸著走到了汶上縣,!”
這李易升便是此前來調(diào)查鏢銀劫案的山東分巡兗東兵河道按察副使,,因調(diào)查無果,他已于前幾天離開壽張,。
分巡道管刑名,,到達一個地方會核查刑事犯罪卷宗,并不會馬上離開,。此時的李易升,,還在汶上縣的驛站停留,他在壽張縣沒有發(fā)現(xiàn)劫匪的蹤跡,,便到壽張的鄰縣汶上來碰碰運氣,!
畢竟,汶上縣離事發(fā)地也不遠,,還是有存在劫匪的嫌疑的,。
“明天我離開一下!讓楊鏢頭跟著就行,,尤世勇昨天露了頭,,就留在你身邊……李敢也留下,對付那些小混混,!”
沈銳有些頭疼地想了想,,這閻王好見,小鬼難纏,,當時自己頭腦發(fā)熱,,一時間沒考慮清楚,,事后才得知這地頭蛇能量不小,雖然不一定能對自己造成致命威脅,,但防一防總是沒錯的,。
“那公子這邊人手是不是少了點?”范無錫不放心地問,。
“無妨,,我自有安排,我估計李易升會在汶上縣停留一陣子,!本公子準備去會會他,!壽張縣這邊范先生你先管著,有事及時聯(lián)系,!”
“是,,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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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哥,,我們還要等到什么時候,?”
壽張縣城的一間客棧里,一臉絡腮胡的老七嘟囔著問名叫燕一飛的精壯漢子,。
房間里還有兩名同伙,,他們雖然沒有詢問,但看臉上的表情,,都是一副期待答案的模樣,。
“急什么!這事大哥自有安排,,估計就這兩天吧,!”燕一飛坐在那里不瞞地看了老七一眼,要不是這個白癡是大哥的兄弟,,他都懶得搭理他,。
“唉!這個破縣城,,多待一天都叫人煩悶,!晚上又不讓人出去快活快活……”
“閉上你的臭嘴!”燕一飛騰地從椅子上彈起來,,指著老七的鼻子低聲喝斥道:“就你屁事多,,我們在這里人生地不熟的,就你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混樣,,怎么攤上事的都不知道,,老子看你是忘了幾年前在高陽縣的事情了,要不是你這蠢樣,大家伙早就過上好日子了,!”
因幫派里大哥是老七的堂哥,,老七有些持寵而嬌,不將一些兄弟放在眼里,,但不知怎地就是有些怕他燕一飛,。
這邊老七看燕一飛發(fā)了真火,有些打怵,,便一言不發(fā)地坐到了椅子上,。
燕一飛也氣呼呼地落了座,心里有些埋怨大哥曹信誠太偏袒老七,,這次劫鏢他與老七沒有參與,,原因是大哥怕他這個白癡堂弟有什么意外,特意支開了他倆,。最后劫鏢雖然成功,,但也折損了六個兄弟,還傷了四個,,其中有兩個斷了腿腳,,至今還沒有痊愈,要是他在場,,說不得便能少死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