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一本來就對這個官職的升降沒多少在意,,懷孕這個意外的事情更是吸引了她所有的注意力,因為這次懷孕很艱難,,不僅天天嘔吐,,還面色變差,,莫名讓她心情煩躁。
好在何懷安現(xiàn)在成了編修,清閑了不少,,每天有大把的時間陪著方秀一,,安慰她,有時還給她講書,,帶著她散步,。這讓方秀一減少了很多不適感。
再加上,,她的一些朋友,,知道何懷安被降職,也時不時地過來陪她說話,。所以,,方秀一還是比較輕松地度過了最初的心煩意亂期,很快適應(yīng)了胎兒的存在,。
思遠的信也來得比較少,,也不知道是路途遙遠的緣故,還是因為思遠忙碌,,方秀一總共也沒收到幾封信,。只知道去年,思遠到了前線后,,沒多少就上了戰(zhàn)場,,所幸戰(zhàn)爭規(guī)模小,他們基本沒受傷,,但是經(jīng)過幾次后,,經(jīng)驗確實積累了不少。
剛開始的時候,,方秀一看信的心情跟著內(nèi)容起伏,,信中寫戰(zhàn)爭,她就跟著緊張,,似乎能看到千軍萬馬,;信中寫戰(zhàn)罷,她也跟著放松,,腦中浮現(xiàn)出一片狼藉的場面,,有傷員,有尸體,。后來,,思遠的信少了,她便開始努力地使自己習(xí)慣等待,。
等方秀一的孕吐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何懷安安排了一次出行,帶著方秀一,、飛羽,、思拙,還有云娘,,一起去郊外的莊子上走一走,,換個地方看看。
這個莊子,,方秀一知道它的存在,,但這幾年一直都沒來過。現(xiàn)在正值秋天,,天氣清涼,,到郊外走一走,應(yīng)該還是個不錯的選擇,。
事實也證明,,何懷安的安排是合適的。方秀一發(fā)現(xiàn)自己一出了城門,,這胸中似乎就舒坦了許多,,不像之前總是堵得慌,連個深呼吸都做不到,。
“大人,,我現(xiàn)在感覺好多了!”方秀一的聲音里都透著幾分愉悅,。
“那我們以后就經(jīng)常過來走走,,不要總呆在府里?!?p> “嗯,,我也是這么想的?!?p> “娘,,姑母,你們要不要出來看看,,外面的景致很美,!”今天,飛羽也是一身騎裝,,跟著何懷安走在外面,。
“不用了,趁你娘現(xiàn)在身體還好,,我們先到了莊子上再說,?!痹颇锾娣叫阋豢紤]著。
“娘,,娘,,我要騎馬!”思拙坐不住了,。
“大人,,思拙能騎馬嗎?”方秀一認為,,男孩子還是應(yīng)該多運動為宜,。
“我的騎術(shù)不精。不過,,我讓江師父抱著他吧,。”
方秀一聽何懷安說起過江師父,,思遠的騎術(shù)就是這位師父教的,,只不過江師父一只腳受了傷。
“爹爹,,抱抱,,我要騎馬!”思拙已經(jīng)迫不及待地要出去了,。
莊子在西郊,,不是很遠。方秀一到的時候,,莊里的人已經(jīng)都出來迎接了,。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主人一家,還有些局促,。
“云娘,,現(xiàn)在時間還早,我也感覺不錯,,要不咱們先出去看看,,等中午時候回來吃了飯再休息,你覺得怎么樣,?”方秀一想著,,這一路上因為自己,云娘都沒下過馬車,,現(xiàn)在到了目的地,,輕松了一些,不能再鉆到一個小房子里憋屈著,。
“好,!”
郊外的空氣是流動的,,帶著一股鄉(xiāng)野的恣意感染著每一個人。沒有了城里的擁擠,,這里到處都流淌著自由,,少了城里的城墻府邸和鬧市人群,田野的空曠能遠去天邊,,讓人怎么都看不夠。
思拙第一次來到這種地方,,就像剛從籠子里放出來的小動物一樣,,瘋狂地跑著,摔倒了,,方秀一也不讓人管,,思拙干脆能放開性子在地上打幾個滾,開懷的笑聲直擊每個大人的心靈,。
“思拙真是個可愛的孩子,!”云娘看到思拙這個樣子,疼愛的眼神一直都沒有離開過思拙,。
“是啊,,比思遠小時候要活潑一些。思遠從小就像一個小老頭,?!狈叫阋挥窒氲搅怂歼h。
“我又給思遠做了一些衣服鞋襪,,你什么時候送信,,一并送出去?!?p> “就這幾天了,,我回頭讓人取。你啊,,都不知道給孩子們做了多少衣服了,!你不要那么辛苦了,不要再費眼睛了,?!边@幾年,云娘做的衣服,,遠比方秀一做的衣服多,。
“左右無事,做幾件衣服而已,,又不費神,?!?p> “你……”方秀一說得吞吞吐吐,“你和陸員外……”
云娘將眼光投向遠方,,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父母子女也是要靠緣分的,等緣分到了,,自然就好了,。”云娘說的話,,就像從天邊傳來一樣,,方秀一聽著有些遠。
關(guān)于生孩子,,是個相對比較隱私的事情,,即使方秀一和云娘關(guān)系親密,她也不便問得太詳細,。她只是有些替云娘著急,,這個年代,女人沒什么事業(yè),,這個年齡,,趕緊生一個,身邊也好有個盼頭,。
“云娘,,你知道我是擔心你的,若有什么我能幫忙的,,一定告訴我,!”
“謝謝你,秀一,!”
中午回到莊子里,,思拙在洗澡的時候就睡著了,方秀一也由著他了,,只是讓人熱著飯菜,,等他睡醒了再吃。
中午的小憩,,方秀一睡得格外好,,但人整個都沉浸在了夢中。夢中,,她回到了剛來時的家,,那時婆婆還活著,兩個嬰兒,,咿咿呀呀,,窗外的陽光正好,,院子里的菜地,綠油油的,,那朵紅花開得正艷,。沒有死亡,沒有戰(zhàn)爭,,沒有顛沛流離的痛苦,。
方秀一午后醒來時,云娘已經(jīng)坐在一邊正在繡著什么,,斜斜的陽光正好照在她的右邊側(cè)臉上,,格外的柔和。云娘這兩年的變化本來是向著高冷范發(fā)展的,,但現(xiàn)在的柔和卻讓她看起來像個高在云端的仙女。
“云娘,,你真好,!”方秀一此時覺得心情格外好,渾身都很輕松,。
“你醒了,?來,我扶你坐起來,,讓石媽媽把湯水端過來喝,。”
云娘的動作輕輕柔柔的,,讓方秀一沒有一點不自在,。
何懷安和飛羽正帶著思拙在外面玩耍,方秀一和云娘也到外面去會和,。莊子外,,寬闊的平原上,零散的幾人玩得不亦樂乎,。思拙的臉上紅撲撲的,,兩眼放著光,一臉的興奮,,不停地說著他在外面的活動,。
方秀一挽著云娘的胳膊,漫步在田間,,涼涼爽爽的微風(fēng)吹在身上,,非常舒服,幾乎能激發(fā)出就想在這里終老的想法,。
不過,,這里的莊子看起來不是只有何懷安的,,下午如此優(yōu)美的風(fēng)景,也吸引了一些其他的人在這里散步休閑,。
何懷安看到周圍有人,,也帶著兩個孩子往方秀一和云娘身邊靠過來。
但沒想到,,高官就是高官,,即使你跌入底層,認識的人還是那一個圈子,。
“何大人,,好久不見!”來人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身材魁梧,,聲音洪亮。
“米將軍,,一向可好,?”何懷安客氣地問道。
“沒想到在這荒郊野外遇到,。哈哈哈哈……”這個米將軍,,方秀一有點印象,他本身并無任何軍功,,這個將軍的稱號,,是承襲了其父的功勛。
“許久不見,,米將軍還是如此精力充沛,。”
“哈哈哈哈……”米將軍笑得很大聲,,旁若無人,,但一雙賊眉鼠眼卻看到了方秀一等人,“這位想必就是何夫人了,?”
“米將軍,,幸會!”方秀一下意識地把云娘擋在了身后,,她直覺上不喜歡面前這個人,。
“米將軍,難得一見,,本該一敘,,但今日時間已晚,我們要起身回城了。改日再請米將軍喝茶,?!焙螒寻惨簿芙^了米將軍的不友好。
“哈哈哈哈……,,既然有緣相見,,理應(yīng)詳談才是,何必早走,?”米將軍自然地看向了被遮住了大半的云娘,,“不知這位是……?”
“真抱歉,,米將軍,,看時間,我們應(yīng)該要回去了,。告辭,!”何懷安示意幾個侍衛(wèi)過來。
“誒,,何必著急呢,,何大人!”米將軍一個閃身,,就站在了方秀一的身邊,正好看見了云娘,,“哈哈哈哈……久聞何大人有一位沉魚落雁的長姐,,一直無緣得見,沒想到今日有此際遇,,何大人不介紹一下嗎,?”
“米將軍,請自重,!”何懷安將米將軍隔開,,面色發(fā)冷?!案孓o,!”
此時,幾位侍衛(wèi)也已經(jīng)走了過來,,丫鬟媽媽們也站在了周圍,。
“何大人,我們同僚多年,,何必見外呢,?”米將軍畢竟身強力壯,趁侍衛(wèi)們離得遠,,還垂涎著云娘,,“正好內(nèi)子也在莊內(nèi),,正好無聊,不如過去一敘,?”
“半夏,!”何懷安沉聲命道。
“是,,大人,!”半夏帶人立刻擋在了米將軍的面前。
米將軍的侍衛(wèi)也過來,,雙方劍拔弩張,。
“何大人,這是怎么說的,?”米將軍有恃無恐,。
“我們走!”何懷安沒有理那個米將軍,。
“何大人,,何必這么見外呢?就是說幾句話而已,?!泵讓④姼静活櫦昂螒寻驳母惺堋?p> 方秀一正待訓(xùn)斥,,可是飛羽忍無可忍了,。
飛羽手里正好拿著剛才和思拙一起鏟土的小鏟子,見此,,順手就掄起鏟子敲在了米將軍的小腿上,。
米將軍等人的注意力全放在了大人身上,根本沒注意到飛羽的動作,。他被飛羽這么一敲,,立刻吃痛,一邊罵罵咧咧的,,一邊彎腰摸到小腿處,。
飛羽不放過這個機會,馬上抬起一腳,,就踹在了米將軍的肩膀上,,米將軍身體失去平衡,就倒在了地上,。
這一切發(fā)生得太快,,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該死的!”米將軍被人趕緊扶了起來,,“快給我抓住,,何懷安,你敢這么對我,!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何懷安這邊的人怎么會輕易讓對方侵犯。
方秀一本身懷孕,,對意外本就敏感,,在飛羽做出這些動作后,她已經(jīng)帶著飛羽和云娘退后了幾步,,連思拙也發(fā)現(xiàn)了事情的不對勁,,乖巧地靠在奶娘的身邊,睜著兩只大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切,。
“米將軍,今日事就此罷手,,便作罷,,否則我必告于圣前定奪!”何懷安厲聲喝道,。
“該死的,!抓住這小賤人!竟然敢打我,!”米將軍絲毫不愿讓步,。
方秀一躲得遠遠的,看著兩隊人馬廝殺,,誰也不手軟,看起來就像是一個規(guī)模極小的戰(zhàn)爭,。
雙方都有不同程度的受傷,,在還沒有最終結(jié)果的時候,因為另外一個官員的介入,,這場沖突最后不情不愿地結(jié)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