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秀一和飛羽說著話就那樣睡著了,,等到天亮醒來的時候,,她第一眼就看到了何懷安在看著她們。
“大人,,你醒了,!飛羽,飛羽,,你爹爹醒了,!”方秀一趕緊把飛羽叫醒來。
“爹爹,,爹爹,,你醒了,!”飛羽撲到床前,握著何懷安的手,,哭道,,“爹爹,你終于醒了,,我都急死了,!”
“乖女兒,都是爹爹不好,,讓你們擔(dān)心了,。”
飛羽把何懷安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就像小時候一樣,,非常親密,“只要爹爹醒來就好,。我還想爹爹陪我散步,,陪我寫字?!?p> “好,,只要你愿意,讓爹爹陪你做什么都可以,?!?p> “好了,飛羽,,爹爹醒了,,你也寬心,先去梳妝,,如果溫大人還在府里,,也告訴他你爹爹醒來了?!?p> “好,。”
“大人,,我來扶你起來吧,。”方秀一其實很傷感,,但又不忍心責(zé)怪何懷安,。
“秀一,又讓你擔(dān)心了!”這一次,,何懷安似乎有點虛弱,,真的是借著方秀一的力氣才坐了起來。
方秀一也感覺到了,,心一瞬間沉入最低,。
“陛下召你進宮了嗎?”
“昨天溫大人陪我進宮去了,。陛下也沒說太多,,就是問了些我們這幾年在福建的生活,我也對陛下表達了我們想要再回福建的想法,,你想繼續(xù)辦書院,,我想繼續(xù)當(dāng)農(nóng)婦。陛下看起來還很滿意,,只是不知道他真實的想法是什么,。”
“秀一,,我們這次回京,,反而不比在福建安全,因為我無法和思遠書信往來,,所以現(xiàn)在我們只能觀望,。陛下也不會輕易有所動作的?!?p> “我懂,,我會小心的?!狈叫阋灰仓阑实鄣囊馑?,她一貫是個低調(diào)的人,更何況在這關(guān)鍵時刻,,她懂得如何避之鋒芒,,“不過,我目前最關(guān)心的是你的身體,。昨天太醫(yī)院的狄院使來了,,還有池大夫說,大人的這種情況是先天的,,但是其他的就不太清楚了,。大人,既然有人跟你說起以前的事,,不知道有沒有提到這個事情,?”
方秀一心里有幾分相信,,何懷安是知情的。
“秀一,,關(guān)于我的這種情況,我確實是知道的,,也是國師告訴我的,。只是,我不知道怎么告訴你,?!?p> “那,很危險嗎,?對孩子們有影響嗎,?”
“只對思遠有影響?!?p> “為什么,?大人,你不能瞞著我,!不管生死,!”方秀一真的不想說出那個字,但能讓何懷安如此難為的,,除了死,,不會有其他事情。
“秀一……”何懷安握著方秀一的手有點顫抖,。
方秀一明白了,,真的是能致死的!
“還有多久,?難道就不能治好嗎,?”
“到五十歲!治不好,。商皇族一支歷來如此,,我……我的生父也沒有例外?!?p> “思遠也是嗎,?”
“是!”
方秀一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了,,她這一生,,所求的不過是全家人團聚,但總是求而不得,,不是面臨生死相隔,,就是面對遠隔千里,。她懷疑,是不是自己對這個太過執(zhí)著,,才導(dǎo)致上天總也不愿意幫她,。
何懷安抱著方秀一,跟著流淚,。他這一生,,本以為會孤獨終老,但方秀一出現(xiàn)了,,還給他生了幾個可愛的孩子,;本以為就在仕途上起起落落,但沒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前朝后裔,;本以為會與方秀一白頭偕老,,沒想到他卻要先走一步。
方秀一想到會關(guān)涉生死,,但沒想到會如此明確地面臨死亡的一步步靠近,,而且,她還要面對思遠的死亡,。
“大人,,這……這是怎么回事,為什么,?”
“前朝姓商,,是北方的一個神秘民族發(fā)展而來。據(jù)說,,這個民族,,每一代都會誕生一位國師,每一位國師都能有預(yù)測本族發(fā)展的能力,。商族人,,首領(lǐng)這一脈,長子必過目不忘,,長女必精通一技,。但是,長子都會在四十歲時開始出現(xiàn)暈?,F(xiàn)象,,每年一次,暈倒的時間越來越長,,直到五十歲前后,,而且,我的能力會隨著減退,?!?p> “管他什么能力,,我就想知道,還有其他什么附帶的嗎,?比如哪里疼,?”
“沒有那么嚴重的,只是以后每一次醒過來后會有些虛弱,。秀一,,辛苦你了!”
方秀一的眼淚怎么都止不住,,面前的何懷安怎么看也看不清楚,只有手能感受到對方的溫度,。
“秀一,,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到老了,!”
方秀一抱著何懷安痛哭,,就是身邊的這個最親密的人,在以后的幾年里,,他的生命會在她面前一點一點消失,,而她也要一點一點地去接受,一點一點去感受何懷安的離去,,感受那種痛徹心扉的分離之苦一點一點地侵襲她的心,。
在這個世上,她最初是想把孩子養(yǎng)好養(yǎng)大,,讓他們能立足,。后來遇到了何懷安,她又想著,,有了這么一個靠山,,她的孩子們以后的前途就不用愁了。再后來,,何懷安毫無保留地給她最大的自由,,最大的信任,讓她慢慢喜歡上了這個陌生男人,。最后,,她已經(jīng)要與何懷安白頭偕老,共同終老了,。但是所有這一切,,都在這一瞬間被打碎了。被打碎的不僅是她對何懷安的感情,,不僅是何懷安生命的早逝,,還有她同時也要很清晰地面對思遠的離開,。從來沒有哪一時刻能像現(xiàn)在,讓方秀一無比地希望自己的生命也是短暫的,,最好讓她能死得早一些,,不要讓她面對生命里最重要的兩個男人的離開,
何懷安抱著方秀一,,任由她哭,,他在年少時,很為自己的天賦感到幸運,,他看一遍書相當(dāng)于別人看十遍,,他一天背的書相當(dāng)于別人沒日沒夜地背一個月。當(dāng)了官,,所有經(jīng)手的官員資料和禮儀規(guī)制,,他全都信手拈來。雖然他曾經(jīng)懷疑過自己的身世,,但萬萬沒想到,,他還是個早都消失了一百多年的前朝后裔,竟然還有一大批的人等著要復(fù)國,。更讓他措手不及的是,,他還要面對自己的死亡,死亡的時間基本是明確的,,竟然還要累及自己的兒子,。
好不容易稍微平靜了下來,方秀一哽咽著說:“大人,,我該怎么辦,?”
“秀一,讓你背負這樣一個事情,,難為你了,。如果不是昨天發(fā)生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要告訴你,。雖然前幾年我已經(jīng)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但我也不知道怎么說出口,一直都想著下一次再告訴你,,但每次醒來,,我都難以開口?!?p> “我明白,。大人,我們,,我們還有幾年的時間,,慢慢說,,不著急。再說了,,這都過了這么多年了,,說不定都是傳說呢,國師也會錯啊,。對不對,,大人?”
“你也說得對,,我們不急,,慢慢來?!焙螒寻岔樦f,。
“對對對,就是,,時間還很多,我們慢慢來,,說不定都是假的呢,。”方秀一慌慌張張地站起來,,大聲叫著自己丫鬟的名字,,“小桃,山杏,,豐年,,你們進來,大人要洗漱了,!”
幾個丫鬟聽到呼喚,,馬上就進來幫著洗漱。
“夫人,,早些時候,,溫大人來過?!?p> “他有沒有說什么,?”
“溫大人站了一會兒就離開了,說他有事先離開,,下午再過來,。”
方秀一看了眼何懷安,,拿不準溫仁宜有沒有聽到什么,,或是有什么猜測,。這個人,她一點都看不透,。
“不要擔(dān)心,,回頭我找溫大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