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夕不解地看向夏明韻,,都是幻覺,?這個女人是精神錯亂了嗎?
就在這時,,夏明韻再度將話音一轉(zhuǎn),,悠悠道,,“忘了告訴你,我要走了,?!?p> “去哪?”秦夕下意識問道,。
“美國,。”夏明韻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小腹,,又補充道,,“后天就走?!?p> 秦夕怔了片刻,,雖然對她這突然的決定感到詫異,但最后還是沒問她班機的時間,,更沒提要送她一程,。
都說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可這句話用到自己的前夫身上卻偏偏不管用了,。夏明韻自嘲地笑了笑,又輕輕地嘆了口氣,,然后站起身,,同時拿起了茶幾上的文件袋。
“對了,,”她突然轉(zhuǎn)過身,,從手袋中取出了一個U盤遞給秦夕,“我知道,,我說的,,你都不信。這是你當(dāng)初讓林哲一去查的帝都的監(jiān)控原版,,你看看吧,。”
說完后,,她又掃了一圈這個房子,,才緩步朝門口走去,不需要說再見了,,因為沒有再見了,。
這場因利益交換而生的婚姻,以白紙黑字開始,,同樣以白紙黑字結(jié)束了,。但比起夏明韻的黯然,秦夕則顯得無情多了,。他甚至都沒花一秒鐘來傷感,,就直接拿著U盤快步走進了書房。
這些監(jiān)控和林哲一之前給他的那份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區(qū)別大概就是里面多了Hero的身影,,而多出這些身影的地方又恰好是早先林哲一口中那十來處被修改的地方。
但不管秦夕看多少遍,這份監(jiān)控上,,同樣沒有出現(xiàn)過戚淺淺,。再聯(lián)想到夏明韻說的幻覺和顧涵最后的那句“真不知道,夏啟銘為什么要用這種拙劣的謊言來騙我,。”秦夕突然有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這些時日,,他總會不由自主地憶起過往,原先那些歷歷在目的片段漸漸被時間修飾至模糊,,可刻骨銘心的愛恨卻像是刻進了他靈魂,,時刻提醒著他,那些早就被他錯過的美好,。
可眼下呢,,每個人,每個事實都在告訴他,,這些都是幻覺,,這怎么可能呢?
可如果不是幻覺,,夏明韻她們又為什么要那么說呢,?
***
科技發(fā)展日新月異的今天,千里的距離只需要兩個小時便能走完,。
邵澤汀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自己辦公室門口的秦夕,,并沒有表現(xiàn)出很明顯的驚訝。他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揮手讓自己的學(xué)生退了出去,。
“好久不見,邵老師,?!鼻叵従彽刈叩剿媲埃卑椎?,“您好像一點都不驚訝,。”
邵澤汀不動聲色地看向他,,眼里毫無悲喜,,“你來找我,或者不來找我,,都算是我意料之內(nèi)的事吧,。”
秦夕笑著點了點頭,“那邵老師,,我能問你幾個問題嗎,?”
也許是因為一切都因他而起的緣故,也許是心中懲罰他的想法太過強烈,,在邵澤汀看見秦夕的時候,,他雖然也能想起那個讓他痛徹心扉,至今都輾轉(zhuǎn)難眠的決定,,但他卻沒有像在肖揚面前那樣失控,。面對這個人,邵澤汀的理智自行構(gòu)筑成了一道厚厚的墻,,將屬于他自己的情緒很好地屏蔽在了另一側(cè),,然后他對著他露出了一個“你問吧?!钡谋砬?。
“不是“醉時光”的那個戚淺淺,您還有一個學(xué)生也叫戚淺淺,,對嗎,?”
邵澤汀輕輕地點了點頭。
“您的這個學(xué)生,,也是我的前女友,,對嗎?”
邵澤汀再次點了點頭,。
“在我因為禾木的案子與她分手后,,她受了傷還得了抑郁癥,對嗎,?”
聽到這句的時候,,邵澤汀的面容不自覺地僵硬了一下,卻仍然點了點頭,。
“讓她遭遇這些痛苦的,,正是幾個月前已經(jīng)被執(zhí)行死刑的Hero,這個您現(xiàn)在知道了嗎,?”
“知道,。”說完后,,邵澤汀又深深地看了眼秦夕,,問道,“指使他的人和你有關(guān)吧,?”
“是夏明韻,,我的前妻,,也許她的弟弟也參與了一點?!?p> 如今的秦夕,,除了手中尚未處理的股票,基本已經(jīng)和夏氏斷了個干凈,,所以在回答邵澤汀這個問題的時候,,也表現(xiàn)得頗為坦然。見邵澤汀對這個答案沒有太大的反應(yīng),,他便再度將話題扯了回去,,“那么邵老師,您能告訴我,,我的前女友戚淺淺,到底去了哪呢,?或者換個問題,,“醉時光”的那個戚淺淺和她是什么關(guān)系?”
做了那么多的鋪墊,,秦夕終于問出了這個問題,。
而在秦夕來之前,邵澤汀曾想過,,如果他問,,自己要不要告訴他,當(dāng)時的答案是不知道,??墒谴丝蹋?dāng)他親耳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心中突然有了決斷,。
“當(dāng)初我們在研究宇宙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穩(wěn)定的躍遷點,,經(jīng)過計算它正好通往過去,。可我們還沒來得及做進一步的研究,,淺淺就出事了,。”說到這里,,邵澤汀突然頓了頓,,刀子一樣鋒利的目光瞬間鎖住了秦夕,“因為你,?!?p> 秦夕一怔,,不知道為什么,邵澤汀的第一句話讓他產(chǎn)生了一個奇怪的想法,,“邵老師,,您到底要說什么?”
邵澤汀慢慢轉(zhuǎn)過頭,,厚重的鏡片在燈光的照射下突然變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擋住了他藏于鏡片背后的眼神,也擋住了秦夕探究的目光,,他努力用平靜的語氣說道,,“那個時候,生無可戀的她,,說要為未盡的科研事業(yè)盡一份薄力,,便親自進入了那個躍遷點?!?p> 這句話除了荒誕還是荒誕,,秦夕不可置信的看向邵澤汀,“邵老師,,您如果不想告訴我實情,,完全可以直接拒絕我,何必這樣拐彎抹角地來愚弄我呢,?而且,,您要編也編個像樣一點的,克隆人都比你這個故事靠譜一點,!而且你說她進入了那個躍遷點,,那你帶我去看一眼那個躍遷點啊,!”
邵澤汀無視他的煩躁,,平靜地回道,“那個躍遷點,,并不穩(wěn)定,。”
“呵呵,。你是說,,它在戚淺淺進去之后就消失了,是嗎,?”秦夕用飛快的語速嘲諷著,,末了還不忘添一句,“胡說八道,,簡直胡說八道,!”
可這會回應(yīng)他的,,卻不是辯解,而是沉默,。這突如其來的沉默帶著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將秦夕心中的煩躁齊齊碾成了灰燼。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夕突然問道,,“邵老師,在您這個故事里,,淺淺進入那個躍遷點之后,,又去了哪里呢?她變成了那個“醉時光”的戚淺淺了嗎,?”
邵澤汀緩緩地搖了搖頭,,“不,過去不是那么容易改變的,,也不能被輕易改變,。為了給自己一個新的人生,一個沒有你的人生,,她必須按原來的方式再活一遍。但也因為她的出現(xiàn),,在那段時間里,,這個世界上,也就有了兩個戚淺淺,,一無所知的那個她,,便也有了重活一次的可能?!?p> 聽到這里,,秦夕整個人都僵住了。什么意思,?什么叫她必須按原來的方式再活一遍,?難道說她還要將火災(zāi)、抑郁這些痛苦又絕望的往事再經(jīng)歷一遍嗎,?而這一切又該以什么方式終結(jié)呢,?再度穿越之后是什么呢?還是說,,她將這樣無窮無盡地輪回下去,?
想到這里,秦夕再也忍受不了,,他急急忙忙開了口,,“不,,她明明……”可所有的話語卻在他對上邵澤汀目光的那一剎那,被盡數(shù)堵在了喉嚨中,。
她明明給我寫了明信片,,她明明在這里上過學(xué),她明明……
像是看透了他心中的想法,,邵澤汀的聲音再度響了起來,,“關(guān)于她的一切,都會被她進入那個躍遷點后的世界所抹殺,,所以就如你在我這里查不到她的資料一樣,,我自己,也查不到她的資料,。這便是代價,,重活一次的代價?!?p> 秦夕突然像是想到什么,,急急忙忙地否定道,“不,,不是這樣的,,我曾經(jīng)保留過她的一根頭發(fā),我還送去做了蛋白質(zhì)檢測,,如果按您的說法,,這根頭發(fā)根本不可能存在?!?p> “那結(jié)果呢,?”邵澤汀連眼皮都沒抬,“一根頭發(fā)而已,,你真的能確保它就是過去那個戚淺淺的,?”
在這一瞬間,秦夕像是被抽光了全身的力氣,,連呼吸都變成了一件困難的事,。所以夏明韻會說這是幻覺,所以學(xué)生名單里沒有她,,監(jiān)控記錄里沒有她,,連她曾在帝都住過的房子顯示的都是空置多年……
“那……以后呢?她……”秦夕的嗓子沙啞地幾乎發(fā)不出聲,。
“沒有以后了……”邵澤汀的聲音也變得哀傷起來,,“如果沒有執(zhí)念,我們早就該忘了她,??刹还芪覀儸F(xiàn)在記得多清楚,,輪回里的她也總有被我們遺忘的那一天。而到了那一天,,她就真的不存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