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機上不能開手機,所以喻唯難得的清凈了一會兒,。趁著這個時候,,她想看看父親留下的遺物。喻唯打開了紙袋,,里面只有一個鐵盒子和一本日記本,。對于重度精神病患者來說,寫日記是一個奢侈的要求,。林醫(yī)生也告訴她,,日記本中不過是父親每天的胡亂涂鴉而已。喻唯先把日記本放在一邊,,打開了鐵盒子的蓋子,,蓋子一打開,一堆的糖紙就傾瀉而出,。喻唯趕緊用兩手攏好,,避免糖紙掉落在地上。確定它們不會掉出來后,,她一張一張的把它們擼好,。這是自己小時候父親經(jīng)常給自己買的糖,每次她去探望父親都會帶上兩盒,。喻唯會把糖交給林醫(yī)生,,林醫(yī)生每天在她父親吃過藥以后給他一顆,原來這些糖紙父親都留著,。喻唯一邊疊著糖紙一邊想起了小時候全家人一起的美好時光,。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酸的。
糖紙下面是幾張老照片,,一張是自己的滿月照,,還有兩張是全家福。父親是什么時候把這些照片放在身上的,,喻唯并不知道,。估計是以前母親還在的時候給父親的吧!喻唯拿出一張老照片,,拂了拂上面根本就沒有的塵土,。照片中的父親母親還是很年輕的樣子。
喻唯的母親名叫方淑玉,,是個非常樸素清秀的女子,。因工作單位經(jīng)營不善,所以她早早的就下崗了,。但勤勞要強的她私下里總是接一些手工細活來貼補家用,。喻唯的父親名叫喻清舒,,之前一直在玉泉小學教書。在學校里人緣也非常好,,喻唯的小學時光就在父親所在的學校就讀的,。雖然父親太忙,他們父女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不過那時候喻唯一直偷偷的把她父親當成自己的偶像一般的崇拜著,。只是父親的高大形象卻在她五年級的時候徹底崩塌了。
那一年喻唯11歲,,她還清晰的記得那天晚上本來答應她早點回去幫她看看奧數(shù)卷子的父親失約了,。喻清舒每天批改學生作業(yè)都會忙到很晚才回家,但只要他答應了喻唯就一定不會食言,。所以整個晚上喻唯都悶悶不樂的。到了晚上十一點多,,街上傳來了火警的警報聲,。學校附近隱隱的有紅色的火光。喻唯還記得她媽媽交代了她快點睡覺后,,就匆匆的出了門,。直到第二天早上,爸爸媽媽都沒回來,。就這樣,,喻唯第一次沒吃早餐就滿是不安的去了學校。一夜之間學校的倉庫被燒的面目全非,,而學校里的老師同學都用怪異的眼光看著自己,。直到班主任突然出現(xiàn)帶她去了醫(yī)院,她才見到了她的父母,。而那一幕顛覆了她的認知,。只見她的父親被好多醫(yī)生護士一起按壓著,口里發(fā)出了野獸一般的嘶吼之聲,。她不明白他們想對自己的父親做什么,,沖了上去就要去拽開抓著父親的醫(yī)生,可母親卻緊緊的抱著自己痛哭著,。這一刻她在無聲的嘶吼,,誰來告訴我發(fā)生了什么事?
后來她從一些只言片語中整理出了一些線索,。自己的父親半夜偷竊學校倉庫的物品,,結(jié)果倉庫電線短路起火。父親被消防員救出來的時候暈了過來,,救醒后就瘋了,。這對于她們母女來說簡直就是個晴天霹靂,,她們絕不相信老實本分的喻清舒會做出盜竊之事??墒蔷靺s從喻清舒辦公室的柜子里發(fā)現(xiàn)了屬于倉庫里的物品,。這個案子最后就以盜竊犯喻清舒精神失常,暫不收押結(jié)了案,??蛇@也成了郁結(jié)在方淑玉心中的一個解不開的結(jié)。
普通的醫(yī)院沒辦法收治精神病患者,,只能轉(zhuǎn)去??漆t(yī)院。喻清舒經(jīng)此一事,,被學校開除了,。僅靠方淑玉做零活賺的那點錢,怎么可能負擔得起??漆t(yī)院昂貴的住院費用,。所以等喻清舒病情稍稍穩(wěn)定一些后,她們母女就把他接回了家中,。方淑玉接了好多的零活兒,,白天出去的時候就把喻清舒綁在家里。中間回來兩次給他喂飯喂水,,扶他去廁所等等,。到了晚上關(guān)了門才敢放開他。
喻唯則是每天上學都在恥笑和辱罵中度過,,學校里總有人對她指指點點,,說她爸爸是小偷,是個瘋子,。還有一群淘氣的孩子編了一套順口溜,,只要在她身邊經(jīng)過就大聲的背出來,然后哄笑著跑開,。甚至班級里有誰丟了東西,,大家就會把她書包里的東西倒出來翻找。她抗爭過,,與他們打過架,,找老師評過理,可這一切都并沒有改變她的境遇,。她的性格也就是在那個時候發(fā)生了變化,。她開始恨她的父親,為什么要做這樣的事情,?她開始怨她的母親,,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是相信父親是清白的,?還三番五次的跑去派出所去翻案。難道丟的臉還不夠嗎,?她恨周遭的一切,,為什么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在她的身上?
終于小學畢業(yè)了,。喻唯上了初中之后,,本以為換了個環(huán)境,一切可以重新來過,??墒呛镁安婚L,很快喻唯家里的事情就在她們班上傳遍了,,在小學時的日常又變成了初中時的日常,。
一次剛吃過晚飯,父親又發(fā)病了,。她們母女被父親發(fā)作時的暴力傾向打得鼻青臉腫后,,終于合力控制住了喻清舒的身體。上學的時候要被人議論,,回到家里還要面對時常發(fā)病的父親。喻唯在心里壓抑已久的情緒終于爆發(fā)了出來,。
“去死吧,,為什么不去死?”
喻唯對著發(fā)病的父親嘶吼著,,她一向溫柔的母親第一次打了她,。喻唯覺得母親的這一巴掌比她父親的拳頭還要讓她疼。她哭喊著:
“我為什么生活在這樣的家里,?為什么我的家就是這個樣子,。我好恨啊,!”
說完她就跑了出去,。她要離開這個家,再也不要回來,。她抱著這樣的念頭在街上走了三個小時,。終于又冷又累的她停下了腳步,自己還能去哪里呢,?世界這么大就真的沒有自己的容身之處嗎,?她坐在橋頭上,暗暗發(fā)誓,,一定要考上市里最好的學校,,然后去遠遠的地方上學,,再也不回這個讓她痛苦的地方了。
在她初二的那年,,父親的一次發(fā)作讓這個家徹底的崩塌了,。為了控制住父親,母親的頭重重的撞擊在墻壁上,,血流了一地,。跑了出去的父親打破了鄰居家的玻璃。鄰居報了警,,最后是警察控制住了父親,。一邊是送醫(yī)院救治的母親,一邊是發(fā)作后被警察控制住了父親,,一邊是抱怨個不停的鄰居,。當時只有14歲的喻唯,在那一刻真的絕望了,。也許正是喻唯絕望的神情,,讓當時出警的江宇被震撼住了。因此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也改變了這個家庭的命運,。
江宇,一個做了十年警察的男人,。當他看到這個家庭的情況時,,他的惻隱之心和蠢蠢欲動的正義感在心里又一次發(fā)酵。他勸說鄰居取消了投訴,,他幫著墊付了方淑玉的住院費用,。他讓喻唯去醫(yī)院陪護母親,自己則在喻唯家里看護著喻清舒,,直到方淑玉出院為止,。他幫助方淑玉聯(lián)系了民政局,民政局的同志實地考察后為他們家申請了特困無保戶的資格,,享受了國家扶貧待遇,,幫助喻清舒免費的住進了省里的精神病療養(yǎng)中心。這讓當時已經(jīng)深陷絕境的喻家頓時減輕了不小的壓力,,就這樣她們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可是流言猛于虎,,鄰居們紛紛傳言說,,方淑玉為了自己,狠心的把丈夫關(guān)到了精神病院不管。更有甚者,,還把江宇警官說成是與方淑玉有私情,,兩人合謀將喻清舒關(guān)進了精神病醫(yī)院。就在這些指指點點,,唾沫口水之中,,喻唯逃離了這個地方。中考她憑借著優(yōu)異的成績,,成功的考取了T市市內(nèi)最好的高中,。但因為離家較遠,喻唯選擇了住校,。她覺得她已經(jīng)為離開這個家成功的邁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