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門敞開著,,原本就破爛不堪的木門不知道是挨了誰一腳的更歪了,,顧承遠(yuǎn)忍不住眉頭一皺,正要說話,,眼尖的柳和風(fēng)已經(jīng)瞧見了他們,,一個箭步竄到瑤華跟前,,嬉皮笑臉道:“我就說是二嫂來了,你們偏不信?!?p> 話音剛落,,身子已然轉(zhuǎn)到瑤華跟前,伸手就要去探她的脈搏,,可惜他不如顧承遠(yuǎn)快,,顧承遠(yuǎn)在他身子微動時就已知道他要做什么,身形微微一側(cè)擋在瑤華身前,,右手捏住柳和風(fēng)小臂,,冷聲道:“夜間打坐分心,你今日圍著此山多跑上一個時辰,?!?p> 柳和風(fēng)嘴巴癟了一下,委屈的叫了起來,,說道:“我只想看看老頭子的藥有多大能耐,。”
瑤華也不大記得他,,只是這一愣神之間兄弟兩個身形轉(zhuǎn)動便猜到這個少年年歲不大,,但功夫很是了得,又聽他喚自己二嫂,,便知是顧承遠(yuǎn)口中的三平了,。
理了下衣衫,微微往后退了一步,,面上帶笑的看著眼前的兄弟兩人以及三步開外恭恭敬敬站著的另外兩個少年,。
對于常年待在深宮的她來說,于酉林雖是于家的小輩,,也只是聽聞過幾次名字,,并沒怎么見過此人,另外一個更顯稚嫩的少年更是從未見過,。
顧不得還在喊叫的柳和風(fēng),,于酉林雙手抱拳規(guī)規(guī)矩矩的朝瑤華行了一禮,敬聲道:“末將見過公主,?!?p> 瑤華微微一笑點頭示意他不必多禮。
一旁的武塵則是一臉茫然,,他功夫不如柳和風(fēng),,自然不知道昨晚草屋里多了一人,因為自小在寨子中長大,,又是這一代唯一的繼承人,,對于人情世故并不精通,,因此更猜不到這個貌美女子和他師父有什么關(guān)系。
顧承遠(yuǎn)瞪了還在大呼小叫的柳和風(fēng)一眼,,松開了手,,并不去管他,而是沖著武塵擺手讓他過來,,道:“塵兒,,過來!”
武塵乖乖走上前,,恭恭敬敬喊了一聲師父,。
“這是武塵,是黑林寨三當(dāng)家的獨子,,”顧承遠(yuǎn)對瑤華說道:“打小跟著他幾位伯父叔叔學(xué)武藝,,前些日子拜我為師了,?!?p> 瑤華頗為驚訝,望著眼前這十幾歲的少年,,眼睛十分明亮,,臉上帶著幾分怯意,又想到韓芽,,忍不住暗道:“長輩悍匪出身,,卻能養(yǎng)出個性子溫和的小輩,稀奇稀奇,?!?p> 又想到京城的沈晏初,不覺有些疑問,,只是并未表現(xiàn)出來,,顧及他是悍匪出身,只是微笑道:“孩子倒是個好孩子,,你可要好好教導(dǎo),。”
“塵兒,,”顧承遠(yuǎn)看著武塵略沉思了一下,,道:“你且喚做姑姑吧?!?p> 武塵雙手作揖,,拜在瑤華面前乖乖喚了一聲姑姑。
見他如此乖巧,,瑤華想起自己來的匆忙,,并未帶什么表禮前來,,略想了想,便道:“我此次來的匆忙,,也沒帶什么好玩的在身上,,改日再補給你?!?p> 柳和風(fēng)噗嗤笑出聲來,,說道:“武塵你這小子走了好運啦,還不快謝過,,二嫂的東西可都是好東西呢,。”
武塵依言恭恭敬敬的拜謝,。
想到他們還有事情要做,,自己也有些乏累了,瑤華先回了屋中休息,。
顧承遠(yuǎn)看著她身影消失的門前,,才轉(zhuǎn)過身對身后的武塵道:“塵兒繼續(xù)將前些日子的功夫練熟,午后我和你過招,?!?p> 武塵聞言便往后山去了。
柳和風(fēng)早已拉著于酉林去了藥房,,嘴里嘟嘟囔囔道:“該死的藥老,,自己采藥不帶我,還讓我給他整理藥房,,今日我非貪他幾味藥不可,。”
于酉林白眼一翻,,嘲笑道:“說到可要做到,,每次都是敢說不敢做?!?p> 柳和風(fēng)一巴掌打在他背上,,耍無賴道:“我醫(yī)術(shù)不如他,毒也不如他,,連功夫都不如他,,亂動他的藥會死的很慘的?!?p> 將一切安頓好,,想起營中還有軍務(wù)要處理,顧承遠(yuǎn)看了一眼在藥房里忙得熱火朝天的柳于二人,,叮囑了他們幾句,,又匆匆進屋和瑤華說了幾句話,,讓她安心在此住下便往山下去了。
自此后瑤華便在這山上住了下來,,梨月偶爾來過幾次,,都是趕著藥老不在的時候悄悄昧上他幾味藥草,頭回來的時候帶了個洗衣做飯的婆子,,倒是大大方便了瑤華,。
白日閑來無事,瑤華時常翻閱屋里的醫(yī)書,,幫著揀選揀選藥材,,雖說顧承遠(yuǎn)不是每日都來,但隔不上三五日總會回來看看她,,同她說說如今形勢,,省的她胡思亂想。
轉(zhuǎn)眼間已是十月上旬,,靈州城天氣驟變,,家家戶戶換了厚衣,百姓們皆閑居在家,。
這一日,,適逢顧承遠(yuǎn)等人正騎著馬在靈州城四處巡查城防,,忽接到指揮使洪江報稱乞顏集結(jié)大兵正在三關(guān)口摩拳擦掌,,意欲攻取三關(guān)口。
邊上的賀知州臉色一變,,急道:“他們要這個時候動手,?”
他在靈州做知州已有五年多了,并非沒有調(diào)動的機會,,而是他本人不愛名只愛利,,在這里天高皇帝遠(yuǎn)他就是老大,衙門的事有師爺和幕僚處理,,他自己落個逍遙自在,。
這是這兩年乞顏人蠢蠢欲動,雖有秦將軍在此駐守,,可畢竟離靈州尚遠(yuǎn),,他心中擔(dān)憂不已,生怕自己小命交代了,,沒想到朝廷亂歸亂,,竟然還能派出人馬來解圍,自然是高興不已,。
如今即將大雪封山之際,,顧將軍帶來的士兵大多不是本地人士,,怕是經(jīng)不住這嚴(yán)寒天氣,而乞顏大軍則不同,,這種天氣年年經(jīng)歷,,自然不怕。
一聽到他們趁機來犯,,立時就慌了起來,。
同行的林參將見狀忙笑道:“馬上就要下大雪了,這幾個月來他們也沒搶到什么糧食,,想來是要趁著大雪前搶些糧食好過冬吧,。”
想到年初那場雪,,顧承遠(yuǎn)抬頭望了望天,,天色陰陰沉沉,便道:“十月一過,,靈州這里便會大雪封山,?”
賀知州狠狠的點了點頭,帶著幾分焦急道:“顧將軍,,看這天色,,不出十月怕就要落雪了?!?p> 伸手拂了拂有些躁動的馬兒,,顧承遠(yuǎn)想起這幾個月來全部是私底下的小打小鬧,兩軍卻并未交戰(zhàn),,看來長久相持之下,,對方已經(jīng)有人按捺不住了。
略想了想,,他溫和的對著眾人說道:“這些日子辛苦諸位日夜看守,,賀大人?”
“顧將軍有事盡管吩咐,!”賀知州已然鎮(zhèn)靜下來,,撫著自己的胡子答道。
“諸軍將士辛苦多日,,原本打算十五那日休沐一日,,好好犒賞軍士們一番,奈何我和幾位將軍又忙于軍務(wù)不得閑,,有心勞煩賀知州相助,,辦場宴會犒賞一下大家,不知賀大人,?”
賀知州頓時喜笑顏開,,行軍打仗他是一竅不通,,盡管也是每天跟著跑來跑去,也是身為當(dāng)?shù)馗改腹倥禄噬瞎肿?,如今有著名正言順的機會辦他最擅長的宴會,,哪有拒絕的道理。
頓時笑道:“顧將軍客氣了,,這種事交給屬下就是了,。”
林參將看了賀知州一眼,,咧嘴笑道:“將軍,,自打您來了以后,隔不上五日就是殺牛宰羊的,,魚肉不斷,,又何必……”
顧承遠(yuǎn)伸手示意他不必多說,朗聲道:“賀大人不要小氣,,多備些酒肉,,十五那日讓軍士們喝個痛快,吃個痛快,?!?p> 邊上的于茂多多少少猜到一些他的想法,便也笑著說道:“將軍說得對,,我們來此幾個月了,,乞顏人膽小不敢一戰(zhàn),此次且先讓大家喝個痛快,,來日將乞顏打的不敢踏入我朝一步時,,那才是真正的輕功之時?!?p> 到了十五那日,碧園果然被打點一新,,門外披紅掛綠張燈結(jié)彩十分喜慶,,門口處攤販眾多,摩肩接踵熱鬧不已,。
宴會尚未開始,,入門之處云集著來自各個教坊的歌姬舞姬,個個穿紅著綠,、花蝴蝶般走來走去,,陣陣香風(fēng)引得人心神蕩漾不已。
宴會之上,,賀知州大大的出了一回風(fēng)頭,,當(dāng)?shù)氐泥l(xiāng)紳士族皆來赴會,,奇怪的是顧承遠(yuǎn)等一眾將士并未出現(xiàn),反而是身著乾軍衣衫的一些散兵游勇們吃了個痛快,,飲了個痛快,。
而前些日子動作不斷的乞顏軍隊異常安靜。
原來是顧承遠(yuǎn)那日想到將近冬月,,一旦落雪怕是要積雪滿山,,封山倒不可怕,可怕的是對方士兵常年生活在此地自然沒什么問題,,可跟自己前來的一些士兵卻是無法適應(yīng),,一旦陷入這種境界,怕是不用動手,,凍都要凍死一些,。
思前想后,與其軍前對峙,,不如主動出擊送他們一程,。
乞顏目前三王鼎力,誰也不服誰,,卻誰也不敢動誰,,大軍明面之上由乞顏王控制,實際早已被三位王爺分權(quán),,而打破這種對峙狀態(tài)的最好方式就是,,襲擊三位王爺中實力不強但是最受寵的,挑起他們內(nèi)訌,!
連日來靈州城勁風(fēng)四起,,天空之中陰云密布,早已紛紛揚揚下了好幾場雪,,這一日正是十四日,。
不過剛過了一更天,原本安靜的賀蘭口有了動靜,,原是馮樂安趁著雪夜帶領(lǐng)一千騎兵離開大營,,往距離最近的乞顏五王爺?shù)牡乇P去了。
馮樂安前腳率軍離開,,不出半個時辰賀蘭口大營中又有一人率領(lǐng)一千騎兵隨后出營,,不是別人正是昭毅將軍秦庸帶隊。
與此同時,,一身黑衣打扮的顧承遠(yuǎn)正和楊二彪,、紀(jì)南信、關(guān)榆等人正在距離賀蘭口三十多里不到的地方悄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