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字一號包間,將將就坐,,一旁的涂拾和布偶便已聊得歡暢,,但是孟塔的話卻總在我的胸口回蕩,頭隱隱發(fā)痛,,,。就著空氣中飄渺的酒香,淡淡的愁緒涌上心頭:“二叔,,你說我從前是不是忘記過什么,?”
“你說什么?”涂拾撓撓耳朵湊過來,,想必,,方才并未注意聽。
“沒什么,?!?p> “傻了吧?”同事白了我一眼,,扭頭繼續(xù)和布偶談天論地,。
其實我也不是傻姑娘,我心里面也都記著,,也清楚,,就像是小泥鰍為什么會忽然消失了?還有我怎么會無緣無故睡三年呢,?這些都是頂頂怪異的事兒,,但是既然大家不想同我說,自也是為我好的,。
而且說不定孟塔那日就是隨口說的那樣一句話,,竟被我這個傻子記在了心上,失去記憶這種事情,,我自己都沒有發(fā)現(xiàn),,涂拾又怎會知道,?
“呦~都在呢?”清雅的男聲自耳邊傳來,。
我抬眼望去,,只見房門半開,孟塔抱著我的咕嚕半倚在門口,,還是紫袍,,只是這一身比往日的顏色更鮮亮些,,。
“不不,,我們不在,咕嚕放下,,求您別進來~”布偶沖著他擺擺手,。
“你呢都在差我一個人也不好吧?!泵纤擦似沧?,自個兒走了進來,越過布偶徑直落了座兒,,沒想到坐下的第一句話便是同涂拾說的:“幾年不見,,同我生分了許多嘛~”
涂拾面上的表情實在是有些不好看,他為大化,,而是先扭頭看了看我,。
“哦,你們早就認識,?”我抬眸對上涂拾的眼睛。
“你都知道了,?”涂拾咬了咬嘴唇,,屋內(nèi)氣氛瞬間有些粘稠。
“我什么都不知道,?!蔽彝兄掳停瑳_涂拾眨了眨眼睛:“所以四叔你不準備同我說一說么,?”
“可能認識吧,,我不太記得了?!蓖渴暗椭^,,他難得正經(jīng),這嚴肅模樣使我有些不太習慣,。
片刻,,我想了想,,只“哦”了一聲,便不再說話,。
的確,,活得久了,有些事我便在意不起來了,,涂拾這番模樣,,想必是不大愿意記起的,刨根問底向來亦不是我的風格,。
唉,,孟塔是誰啊,醫(yī)仙,,認識幾個人不是很正常的么,?再者說這地丁城里,認識他的人不也多了去了,?
不過,,自我安慰歸自我安慰,但好奇心的蠢蠢欲動使我不太踏實,,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事情和我有關(guān),,卻總是找不到由頭去問。
我嘆了口氣,,眼角余光不經(jīng)意間瞟到窗外,,只見街道上站了位風姿卓絕的墨色錦袍的公子。正是東方夜,。
他長身玉立,,眉目清俊。但今天的東方夜似是與以前不同了些,,眼圈黑黑的,,唇也蒼白了些,眼神里也沒了往日的神采,,目光愣愣地,,在我向他看去的時候,他也恰巧正轉(zhuǎn)頭,,看向我這里,。
自從太子府卷款逃逸至現(xiàn)在,我還沒見過東方夜一面呢~縱使前些日子官兵們大街小巷地找我,,也沒將我找出來,,若不是那些官兵無能,便是我這個人許是在躲藏著方面有些什么不得了的天賦吧!
思及這般,,我臉皮上突然發(fā)起熱來,,若不是自己真的做了這種事,我還真不相信人還能厚顏至此,,想當初,,人家好歹也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自己卻恩將仇報,。
此時既已經(jīng)四目相對,,逃避也不是辦法,我只得恬不知恥地沖他笑笑,,繼而將視線收回,。
包間內(nèi),三人聊天氣氛甚是融洽,,根本沒人關(guān)注我這邊,,我心想思量,這種糗事千萬不要讓他們?nèi)魏我粋€人知道才好,。
我急急喝了口茶才緩解好了情緒,。
“咦?布偶,,你說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怎生得了這么個名字,?”涂拾大喇喇地將身體靠在椅背上,手中的折扇輕輕的擺動,,頗有種世家貴公子的書卷氣,。
“哎!這就說來話長了,。我家本是江南的大戶人家,,因得罪了商業(yè)上的對手,一夜之間滿門被殺,,家里的唯一兩位逃出來的只有我外婆和我當時中懷有身孕的娘親兩位女眷,,不久我娘親難產(chǎn)生下我就過世了,外婆沒有念過書,,不大會起名字,,因我是個女娃娃,,所以一直叫我女娃娃,,我五歲時,外婆也病逝了,,那時的我就必須得要,,自己一個人闖蕩江湖,我想著女娃娃這個名字太籠統(tǒng)終歸不好,就打算換一個霸氣的名字,,可是我也沒有念過書,,雖識得幾個大字,但也不會起名字,,有一天我在集市上看到一個布偶,,這個布偶被做得很丑很嚇人,于是就想啊,,這個布偶挺嚇人的,,我以后也要和她一樣,最好是做個讓人聽了名字就讓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那時候還小,,后來人家都叫習慣了也不好改了,索性就這樣叫著吧,。哈哈,,還從來沒有人問過我名字的來歷呢~”
“那現(xiàn)在呢?讓你給自己重新改一個名字的話,,你會給自己起什么名字呢,?”
“隨便啊,如花,、美玉,、小倩啥的都好啊,好歹像個姑娘家的名字,?!?p> “噗~”孟塔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老北街西巷口的趙大娘那個有斷袖之癖的小兒子就叫‘小倩’,長得膀大腰圓,,劍眉星目,,你若是想同他一般,改天我倒是可以帶你去同他相識一番,?!?p> “去你的?!辈寂細饬藗€大紅臉,,一把抓起桌上碟子里的炒花生米便要砸他。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傳來,,屋內(nèi)的吵鬧聲戛然而止,。
門口傳來店小二的聲音:“打擾貴客用餐,小的給各位賠禮了,!請問屋內(nèi)是否有位暮暮姑娘,?”
我心下一驚,,定是那東方夜來找我還錢了,真真是個小心眼的男人,。
涂拾看了看我,,見我搖頭,立即沖門外回復(fù)到:“有是有,,不過閣下是有何事,?”愣是假裝沒看見我的極不情愿。
“貴客您誤會了,,不是小的找暮暮姑娘,,而是對面雅間的太子殿下說同暮暮姑娘是舊識,請姑娘去敘敘舊,?!?p> “呦~你倒是長本事了,才來這幾天就與太子殿下成為舊識了,?!泵纤庩柟謿獾恼Z氣聽著挺欠揍的。
“暮暮,?你不是叫安安么,?”布偶此時算是四人中最不明情況的一個了。
“呵呵,,安安是藝名,,藝名?!蔽疫种旖忉?,心里總隱隱覺得有什么事情似是瞞不住了一般,不太好,。
轉(zhuǎn)頭再去看方才第一個答話的罪魁禍首涂拾,,不料,他竟是以一副慈父般十分慈愛的表情看著我:“這太子,,相貌如何,?功法如何?可有宅幾座,,田幾頃,?待你如何?可值得托付,?”
涂拾這般一問,,縱是平常心智再大大咧咧的布偶也瞧得明明白白白的了:“你,和太子,?”忽的一拍額頭,,仿佛想起什么:“哦!前段時間這太子為了找一個叫‘暮暮’的姑娘,,鬧得滿城風雨,,上至朝堂,下至婦孺,,人盡皆知,,原來找的就是你啊,!”
“怎么回事,?小幺,你如實招來,?!蓖渴昂仙险凵龋笞∥业氖中?,作要打我掌心狀,。
我害怕地想縮手:“沒有~”
我話音剛落,涂拾已經(jīng)輕輕松松一手板打下去了,,隨著一聲清脆的聲音,,布偶看不下去地跟著“嘶”了一聲。
“嘖嘖,,小幺啊,,你是不是將你四叔我小看了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慣是那闖了禍還最愛裝沒事人的一個,。”
我抽回手,,白了他一眼:“疼,!”
“你還知道疼?”
“那你都那么了解我了,,還事無巨細地問來作甚,?”
“貴客?”門外的小二再次出聲,。
“快去快去,。”布偶閃電般將我從座位上扶起,,推至門前,。果然,再大大咧咧的女孩子都擺脫不了八卦的天性,。
一旁許久沒有出聲的孟塔嘆了口氣:“哎呦,,小媳婦兒要被別人搶走了,,某人啊,你為何還不出現(xiàn)啊~”
“閉上你的嘴,?!蓖渴暗闪怂谎邸?p> “咚咚咚,?!遍T外又傳來三聲敲門,小二著急的聲音傳來:“暮暮姑娘,,太子殿下說,,您再不過去,他不介意過來找您,?!?p> “走走走,快走啦,!”我被布偶像拎小雞似的拎到門口之時,,正見東方夜從對面包間里面走出來。
“呵呵,,太子殿下,,您,您好,?!蔽也[著眼睛賠笑。
“這些日子你去哪了,?”東方夜一只大手攬住我的肩膀,,一把將我攬進對面屋里且關(guān)上了解門。
“呵呵,,我......知道,。”我訕訕笑道,。
“那你可知我為了找你差點將京都翻了個底朝天,?”我一抬眼便對上東方夜那毫不掩飾咄咄逼人的眼神。
“額,,呵呵,,錢么,這些日子正想著要還給你來著,?!?p> “什么錢?”東方夜反問,。
“就是······”我抬眼看著東方夜迷茫的眸子,,他不會是忘記了吧,,片刻靈機一動,話鋒瞬轉(zhuǎn),,道:“沒,,沒什么?!?p> 東方夜眼睛瞇了瞇,修長的手指勾住桌上的茶壺,,續(xù)了兩杯茶,,他一杯,我一杯:“你這一說我便是想起來了,,前些日子,,府中丟了幾百兩銀子還有一些頗為貴重的金銀玉器,剛好就是你走之后,?!?p> “啊,?”我理虧,,此時氣息間頗有些底氣不足,只希望他不要將此事扯到我身上才好,,豈料天不遂人愿,。
“是不是你?!?p> “什么,?”
“拿了我的銀子?!?p> “不是我,。”
“拿了多少,?”
“額,,五百兩?!?p> 東方夜溫潤如玉的修長手指挑了挑我鬢角的碎發(fā),,忽然偶爾一笑:“傻子?!?p> “?。俊蔽姨ь^不解,。
“你在太子府待著,,每天的零用錢都不止五百兩,。不曾想你竟為了這區(qū)區(qū)五百兩,如此這般的躲著我,?!?p> 我一時臉頰微微發(fā)熱:“不是,我不是為了錢,?!?p> “那是為了什么?”東方夜蹙眉:“因為靜兒,?”
被東方夜這樣說,,我覺得自己實在沒面子了些,白白活了六百多歲,,到了這里卻被一個只短短活了十幾年的小姑娘欺負跑了,,便疾口否認道:“不,不,,也不是,。”
“那是什么,?”東方夜不解,,眉頭皺得更深。
“沒什么,,就是不想住在你那里了,,然后你又不讓我走,我就自己偷跑出來了唄,?!蔽移擦似沧欤桓铱此难劬?,理由找得著實隨意了些,,但我總不好告訴他,我是被靜兒欺負得一氣之下跑走了吧,,那多不好,?顯得我這么大歲數(shù)了,還心胸狹窄,,無甚能力,。
盯著我半晌,面前的男人突然眉頭舒展,,嘴角也染上了笑意:“莫不是你吃了靜兒的醋,?”
“沒有,真沒有?!边@哪跟哪啊,,東方夜為我找的這個借口也著實不是很對,對于他冷落我獨寵靜兒這件事,,我的確很介意,,但我一個六百多歲的人,也不好跟小孩子們計較,。不愿意去計較,,也真真是沒有去和他計較。再者說人家新婚夫婦,,不管做什么,,或許都是人家的情趣。
想到后來大街小巷盛傳的太子休妻一事,,我便不禁又有些感慨:這里的人可真是沒有長性啊,。
“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靜兒了,,你跟我回府里住吧,。”
我不敢看東方夜那雙深情款款的眸子,,只覺得此情此景好肉麻,,我打了個哆嗦。
門外不知是不是碰巧路過了幾只老鼠,,只聽得一陣熙熙索索的聲音,,好不熱鬧?!拔?.....”屋內(nèi)的我猶豫著,,準備想個好些的說辭,但被這幾只老鼠弄得穩(wěn)不下思緒,。
“撲通,。”門砰的一下被撞開,,幾個人影匍匐在地面上,。
我嚇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見孟塔長身玉立站在門口,,布偶和涂拾二人趴在地上,場面一度十分狼狽,。
呆愣片刻,,涂拾賊笑著開口:“嘿嘿,打擾二位,,我們,,我們路過,,你們繼續(xù)?!?p> 涂拾說完拉起布偶,,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作準備離開狀,,性質(zhì)門口時,,突然又折了回來,將那一張大臉湊到東方夜面前:“太子殿下,,我們都是暮暮姑娘的家人,,您不打算也請我們進去坐坐嗎?”
“是的,,我們現(xiàn)在要旁聽,。”孟塔淡漠的語氣再配上他淡漠的氣質(zhì),,給人一種威嚴的感覺,。
橙子大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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