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歲把水遞給了李文德,,讓他喝一口緩緩神。
李文德稍微壓了壓情緒,,而后才將昨晚的事徐徐道來,。
宿舍區(qū)那邊是晚上十點半以后必須熄燈,而昨天晚上正好是李文德和一號鍋爐房的某位工友負責(zé)關(guān)燈事宜,。
電燈在這個時代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奢侈品,,像宿舍區(qū)那種地方,肯定是不可能大規(guī)模通電的,,每個宿舍掛兩盞氣門燈來照明,,一盞在屋子里頭,另一盞掛在門外,。
屋子的燈靠舍友們自己關(guān),,李文德他們負責(zé)關(guān)閉所有門燈。
十三號宿舍樓足足十七八層高,,李文德和另一位工友從頂樓開始關(guān)起,,一層一層地往下爬。
和他一起負責(zé)這件事的工友正好就住在一樓,,當(dāng)最后驛站門燈被關(guān)閉以后,,對方就回自己的宿舍休息去了,只剩下李文德自己一個人拎著燈籠往樓上爬,。
十三號宿舍樓是以前的一座老鐘樓改造的,,外墻幾乎沒有幾扇窗戶,,整個宿舍樓的采光非常差。
外面的月光照不進來,,樓梯上黑色如墨,,只有燈籠里的火光在李文德面前晃來晃去,照亮了很小的一片樓梯,。
三號鍋爐房的宿舍在第十三層,,李文德爬到第九層的樓梯口時,突然感覺脖子上劃過一陣寒意,。
那感覺,,就像是有一只被凍透的人手,在他的脖子上突然掐了一把,,寒氣頓時順著后頸蔓延了大半個脊椎,,讓李文德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起初,,李文德還以為有人惡作劇,便轉(zhuǎn)身舉起了燈籠,,想看看跟在他后頭的人是誰,。
火光下,只能看到一小節(jié)被光染成橘色的樓梯,,還有壓在樓梯邊緣的一小段扶手,。
樓道上沒有風(fēng),可金屬扶手上的銹跡,,卻像是被風(fēng)攪動過一樣,,正一點一點地飄落下來。
“誰???”李文德朝著黑暗中吆喝了一聲。
沒有人回應(yīng),,空蕩蕩的樓梯道上,,只有他自己的回聲。
看著那些不斷飄落的銹跡,,李文德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剛才觸碰他的東西,不可能是人手,,人手就算是專門放在冰里凍過,,也不可能那么涼!
再說了,,這伏天八月的,,到哪找冰去,!
可如果那種觸感不是人手,又會是……什么,?
想著想著,,李文德便開始后怕起來。
此時壓在他脖子上的寒意依然沒有消退,,這股寒意漸漸襲籠在李文德的心口上,,他感覺,就連呼吸好像都變得困難了,。
就在這時,,黑暗中突然傳來一陣怪異的鳴響。
那聲音很難用某個特定的擬聲詞去描繪,,它很復(fù)雜,,像風(fēng)聲,又像是蟲子的嗡鳴,,很弱,,卻又極其的尖銳。
這聲音一出現(xiàn),,就驚得李文德耳根子直發(fā)麻,。
他突然驚恐起來,趕緊抓著燈籠往樓上跑,,一口氣跑回了宿舍,。
說來也怪,他這么一加速,,那陣鳴響好像就消失了,。
李文德和劉五的床位挨得很近,他回到床鋪上的時候,,劉五借著燈籠里的火光,,看到他臉色不對,便問他:“你怎么了這是,,見鬼了,?”
不說這句話還好,這話一出,,李文德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
這一下把劉五也嚇得不輕:“老李,你沒事吧,?”
李文德這才放下燈籠,,顫顫巍巍地對劉五說:“我好像……真……真的碰上那東西了。”
就在這時,,也不知道是誰小聲喊了句:“馬上就十點半了,,小心明天被舉報?!?p> 此話一出,,李文德和劉五也沒敢深聊,趕緊熄燈睡覺,。
按照宿舍區(qū)的規(guī)矩,,十點半以后不單單是要熄燈,入住人員還必須乖乖睡覺,。
怎么樣才算是“乖乖睡覺”,?
不聊天,不喝水,,不磨牙,,不上廁所。
晚上想上廁所,?不好意思,,你得憋著。
平時有磨牙的習(xí)慣,?不好意思,,直接開除。
而且一旦你違反了規(guī)矩,,明天一早百分之百有人舉報你。
一旦查明舉報屬實,,舉報者,,賞,犯規(guī)者,,開除,。
冷家定的規(guī)矩,就是這么不講道理,!
李文德倒是想和劉五多聊一些,,卻又擔(dān)心被舉報,只能將恐懼憋在心里,。
可李文德剛躺下沒多久,,那陣鳴響又出現(xiàn)了!
這一次,,不只他一個人聽到了鳴響,,因為他聽到黑暗中有人在嘟囔:“什么動靜這是?”
像這樣嘟囔聲,只出現(xiàn)了很短的一段時間,,很快,,暗黑中就陷入了沉寂,只有那刺耳的鳴叫響還在持續(xù),。
據(jù)李文德和劉五描述,,那聲音出現(xiàn)之后沒多久,他們就感覺到胸口上出現(xiàn)了一股很強的壓力,。
就像是有人在他們身上蓋了一床灌了鉛的棉被,,壓得他們透不過氣來,與此同時,,這股壓力之中還夾雜著一股極為強烈的寒氣,,直凍得人全身骨頭都絲絲陣痛,舌根也是僵的,,根本說不出話來,。
最難受的是后脊梁,那感覺,,就像是有條冰蛇一動不動地趴在上面,,冰寒刺骨,寒毛倒立,。
在當(dāng)時那種情況下,,李文德和劉五其實沒想這么多,這些感受,,都是他們時候通過回憶,,一點一點地還原出來的。
當(dāng)時那種情境下,,他們兩個只有一種感覺,,就是害怕,怕得連心,、肝兒都一直在顫,。
他們聽到,有什么東西正在屋外的走廊里來回滑動,。
呼——嗤——呼——嗤——
那聲音,,像是風(fēng)聲,又像是四腳蛇在沙子里鉆行的動靜,。
它時近時遠,,李文德和劉五也說不清,那種動靜到底是什么東西發(fā)出來的,。
后來,,又聽到有人敲打宿舍窗戶的聲音,。
噠、噠,、噠……
那聲音很有規(guī)律,,從東頭敲到西頭。
李文德非常確定,,那就是人用手指敲打窗玻璃的聲音,,他甚至都能感覺到從窗戶那邊傳來的震顫。
敲窗戶的人顯然一直在移動,,可是,,他在走動的時候卻完全沒有腳步聲。
當(dāng)時宿舍樓里靜極了,,就算是光著腳,,躡著步子在外面走,也不會一點腳步聲都沒有,。
沒有腳步聲,,完全沒有。
只有那陣怪異的風(fēng)聲,,以及敲打窗戶的聲音一直回響著,。
還有那道刺耳的聲線,也一直存在,。
有那么一瞬間,,風(fēng)聲和敲窗聲音戛然而止,只有刺耳的聲線還在,。
當(dāng)時,,李文德突然有種心口下墜的感覺,他下意識地斜著眼睛,,朝窗口望了過去,。
窗外黑漆漆的,幾乎什么都看不到,,模糊間,他感覺窗戶上好像趴著一個黑乎乎的人影,。
他朝著窗外看的時候,,那個人影,好像也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