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車馬前腳剛到燕桔山,山上就突然出現(xiàn)大批蒙人,,他們四處射箭,,有目的地、集中地射向山腳,。
這只是第一波,,過不了多久就會有一批批的騎兵從山上追上來。
我快速跑下馬車,,帶著昆蘭和剩下的人馬跑向嘉善那里,,說來也奇怪我身邊的守衛(wèi)也比往常多了不少。
匯合之后,,我看到嘉善已經(jīng)躲在許從誠的身后,,看樣子這孩子是嚇得不輕。
我們邊逃邊草草商量了對策,,發(fā)現(xiàn)大批的蒙人源源不斷地出現(xiàn)在我們前方的山腰,,就是說,常安,、思柔,,還有昭貴妃的那批車馬極有可能是他們的重中之重。
“我去救阿瑛,,你們兩個跟我走,,剩下所有人帶小公主穿南林地。”我心頭一緊,,什么東西重重地拖著我的心神,,張不開,閉不了,。
“不行,!”從誠果斷回絕。
“我是郡主,,都聽我的,。”我沖著其他侍衛(wèi)吼道,,從未這么焦急過,,從未這么憤怒過,,我朝從誠拋去一句話和一個眼神,,希望他能明白我,“我絕對可以,?!?p> “我等誓死守衛(wèi)小公主!郡主,,你自己小心,!”許從誠和其他錦衣衛(wèi)火速殺出去。
同在這一刻,,昆蘭猛地跪下“郡主,,我不走!云束姑姑也教過我一些武功,,不會拖郡主的后腿,。”
我望著她用力地點頭,,有種說不上來的感動,,她懂我,真的懂我,。
果然,,卸下了繁重的翟衣和珠翠,頭發(fā)雖然徹底亂掉了但行動利落許多,。我等四人抄小路來到山腰,,廝殺聲馬嘯聲不絕,地上還有零零星星地火光,,這都是數(shù)道燃火箭射下才留下的痕跡,。看樣子之前的預感是對的,行至山腰的公主和貴妃才是他們的獵物,。
“郡主,,那邊有幾匹蒙人落下的馬,要不要偷來,?”一個侍衛(wèi)眼尖,,提議道。
我們藏在不遠的樹林里看到,,韃靼他們一時注意不到,,“好,我去引開一部分人,,你們?nèi)ネ?,不過得千萬小心,不可貪多,,見好就收,。”
說罷他們?nèi)齻€開始摸索著潛入戰(zhàn)場,。
我一個旋飛跳出叢林,,順手解決了幾個礙事的弓弩手。這還是我第一次以樂康郡主的身份公開大膽地使用長生咒,,感覺怪怪的,,缺點什么。雖說我武功也算是驚為天人,,但畢竟未曾在疆場上廝殺過,,只能長驅(qū)直入式地蠻打。
唯一不爽的就是發(fā)功時我的頭發(fā)隨風揚起,,幾次遮到我的視線,,不過我依然有點所向披靡,怕是他們?nèi)齻€都看呆了吧,。
差點忘了見好就收,,這話原本是我自己親口說的,就不能以這種方式打臉,。于是我們四人匆匆拾幾樣兵器,,連忙騎上馬。
“郡主小心——”其中一位侍衛(wèi)揮刀為我擋箭,,卻忘了為自己的坐騎擋,。隨之他跌下了馬。本來想救他,,但時間不多了,,我?guī)е约罕仨毥^情地飛奔而去,,這也是我第一次想都不想就做了出選擇。
對不起……
我來到馬車附近,,車身已經(jīng)被燒得不成樣子,,里面明顯沒有人了,而且阿瑛和思柔不會蠢到躲在馬車里的,。難道是我來晚了,?她們一定和嘉善一樣在逃的路上,可是她們會逃到哪兒去,?我一時慌了,,看著手邊的二人,突然有些孤立無援,。
只有一條路,,她們可能會沖到山下!萬一山下賊人更多呢,,沒那么多萬一了,,時不我待。
又是一副不顧死活的嚇人樣子,,我們跑到唯一的一條小道,,她們大概會從這里逃走,,遙看到幾個韃靼人追著一個騎著馬的女人,。我們身后也源源不斷地跟來不少騎兵。
阿瑛會騎馬的,,她會的,,極有可能是她。我跟昆蘭交代:“我去牽制一些兵力,,你們兩個帶她沿水路下山,。”
“郡主,,先別——她穿著婢女的衣服,,咱們不是先救常安公主的嗎?”但我不顧昆蘭的阻攔,,立馬殺過去了,。
湊近一看,原來那女人是昭貴妃,,她穿著蘇瑾的雪青褙子,,滿臉的灰土還粘著額角的血,看這情景,,她應該已經(jīng)和蘇瑾換了衣服,。
“小的救駕來遲,。”昆蘭和那個侍衛(wèi)也跑出來了,,護在昭貴妃后面,。
“廢話,快走,!”昭貴妃看了我一眼,,甚是詫異,但還是一掉馬頭就準備起程,。我趕走幾個難纏的副將軍之后,,發(fā)現(xiàn)韃靼人好像發(fā)現(xiàn)剛才那騎馬逃走的女子是昭貴妃,就發(fā)瘋似的涌來,。
確實不可戀戰(zhàn),,我只好跟著他們一起逃命。
一路疾馳之后,,我終于追上昭貴妃,,問她:“娘娘,常安公主在哪兒,?她沒和你一起,?”
她一開始一聲不吭,后又張口:“她們和我走散了,,大概往南林地下山走了?,F(xiàn)在管不了她們了,我們得趕緊逃開追兵,,找到我們的援軍,。”
那就是說,,阿瑛和嘉善他們可能已經(jīng)匯合,。
真的是這樣嗎?但是后面的暗箭追得我來不及多想,,我只能一路幫忙護在貴妃后面,。跑來大概有十幾里,我們躲到一處官道附近的埡口稍作休整,。
因為早早地放了信號,,猜測援軍就在不遠處。現(xiàn)在我打算讓昆蘭護送昭貴妃回宮,,心里實在放心不下阿瑛,。
“你們負責把昭貴妃毫發(fā)無損地送回去,我自己去找公主,?!蔽矣R起身,。
“不行,你這是在送死,,現(xiàn)在整個燕桔山都成了韃靼的大本營,,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擋不了千軍萬馬?!闭奄F妃死死拽住馬繩,。
“你什么意思?你不是說常安不是下山去南林地了嗎,?”我腦中一擊,,才知道她說話前后矛盾,先前是在騙我,。
“那是我的權宜之計,,常安和思柔已經(jīng)被抓走了,當時我和蘇瑾換了衣服所以乘機逃了出來,。應該是蘇瑾暴露了,,我才招來這么多追兵。如果我說實話,,你還會救我,?哼,人要知道孰輕孰重,,你就是——”
沒等她說完,,我一怒之下掐住她的脖子,咬牙切齒:“你怎么能騙我,?”
“你不也騙我這么多年嗎,?要不是今天,,我還不知道這皇宮里,,臥虎藏龍的是你呢?!闭奄F妃眼神攝人心魄,,自以為抓住了我的把柄,“常安和思柔已經(jīng)被抓了,,難道還想我和你也被俘嗎,?兩位大明公主,你嫌他們要挾的籌碼還不夠大,?沐浮優(yōu),,你打算置朝廷處于何地?”
她說的不無道理,,我暫且先把她送回去,。韃靼那邊應該不敢對她們怎么樣,,我這樣安慰自己。
憑借著來時的記憶,,我們不知不覺走出了燕桔山,,看到了眾多裝備齊全的都督和士兵,我繃的心終于可以放了一放,,稍微地舒了一口,。
突然覺得整條右臂的肌膚都感到溫涼,乍一看原來是血,,沿著衣服流進了手里,,流進了馬的皮毛里,干了之后衣袖黏沾在傷口更是刺一般地疼,,血漬由遠到近逐漸變細,,不曉得盡頭在哪,像極了小時候時常夢見的血河,。
“血——郡主,!你流了好多血——”
果不其然,我暈血不是一次兩次了,,這次流的血的確很多,,連我自己都害怕起來。醒來的時候,,很黑,,差點以為又失明了。
我費力地側身,,想看窗外的天色是否已入夜,,如果來得及,我還就來得及,。
可是右臂像斷掉了一樣,,動用一筋一脈都是極痛無比的撕裂感。
“別動,?!?p> 暗處有一個人走來,我慢慢移過頭,。
原來是他,,我正好開口,就被他止制?。骸耙翘劬蛣e說話了,。你啊,怎么不知道好好愛護自己呢,?太醫(yī)說你因為右臂的刀傷失血過多才暈厥過去,,現(xiàn)在必須靜養(yǎng)才行,。所以你千萬別亂跑,也別胡思亂想,,常安和思柔一定會回來的,。”
后土實在太了解我,,知道我想說什么,,就把勸我的話一并講給聽。
“我應該在她身邊的,,可我——丟下了她,。她一定在怪我?!辈恢挥X,,耳里進了淚水,聽不清后土的話了,。如果當時我不去找許從誠,,沒有一絲懈怠,沒有對她控制欲的反感,,那么也不至于她落為人質(zhì),。淚終于干了,什么時候我也變得這么愛哭,。
后土還在我身邊,,緊握著我的手。我問他:“外面是下雨了嗎,?吵得我心好亂,。”
他回答“是在下著雨,,已經(jīng)下了很久了,。”
“你不是還在守孝嗎,?怎么跑出來了,?”我腫著淚眼,仰過去不想讓他看到我這幅樣子,。
“偷偷出來的,整天和你混,,難道還不能學幾招啊,。”他明明想逗我開心,,可我怎么也舒暢不起來,,他轉念拿出一小瓶藥罐,,囑咐道,“傷口很深,,我有一瓶先皇后留下來的破血紅花散,,兩日之內(nèi)可助你痊愈?!?p> “嗯,,我會好好養(yǎng)傷,可是,,為什么我這么傷心,?好像所有的不開心不愉快的事都堵在心口,壓得我喘不上氣來,。我累了,,后土?!?p> 沒想到我再一次把心揪成了一道一道,,可以想象此時的我一定像極了當年手拿著蓮蓬被誤會在門外的孩子,一樣的委屈,,一樣的悔不當初,。誰能想到,曾幾何時,,這樣一個沐浮優(yōu),,也無助過,害怕過,,懊惱過,,感動過,今時今日我還通通嘗個遍,。
實在是累了,,當我用力抓取的時候,那也是我正在丟失的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