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好不再與追悔的過往過多糾纏嗎?所有晦澀難懂的種種都將封藏在心之無人處,,不再提及,,不作打擾。
匆匆與母妃作別之后,,去往金陵的路上也開始了,。和母妃只有短暫的七天相聚,但是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看到她今后我會用我一生護沐府周全,。
江左丘陵河澗居多,,兩岸高低各不同,水深水淺時常沒有定數(shù),,我們的省親隊伍常常因此換船南下,。
太子也開始與我共乘一舟,他對我訕訕地說:“本太子只是覺得夫妻還是住在一條船上比較好,?!?p> “可不是嘛!有太子坐鎮(zhèn)我的船,,我們才心安呀,!”我繼續(xù)演下去。
的確,,太子與我同船,,我的仇家多多少少會顧忌太子。我也知道,,太子想來與我同乘全然是為了簡歡,,與我沒有半毛錢關系。
他從此夜夜來到我房內(nèi),,我,、他和簡歡三人之間仿佛成了一種莫名的默契。
把華貴的妃床拱手讓人,,竟然在一旁沾沾自喜,。連我自己都不相信我沐浮優(yōu)是大明的太子妃,這位太子妃居然已經(jīng)當了小半年,,而且是生老命死都得以朱筆載入青史的太子妃,。
這兩人正如膠似漆著,只是感到有些出乎預料的順利,。我原先的計劃是先欲擒故縱,,讓太子漸漸癡迷于簡歡,但我沒想到太子這么快就接納這位新歡,。
據(jù)我對簡歡的了解,,簡歡這個人雖然模樣像極了宋真兒,但是她們倆性格截然相反,,一個沉穩(wěn)通透,,一個乖張直率。一種皮囊,,兩類性情,。
太子不可能體察不出簡歡與宋真兒不是一類人,所以他到底喜歡簡歡什么呢,?深思熟慮一番后我明白了一個道理:男人生來就有個特殊本領,,能把虛實辨別地極為清楚,,情愛是虛,身體是實,,涇渭分明,,真愛與片刻的歡愉總是江水不犯河水。君子之交是虛,,權財是實,,涇渭分明,知己與富貴榮華總是妄想兩者兼得,。
但是,,我又何嘗不是?用力悟出的道,,全都用來詆毀了自己,,打腫臉充胖子后又把自己戳得遍體鱗傷,,不值當,。與其做個明白的體面人,還不如當個糊涂的酒鬼,。
今夜明月當頭,。
太子摟著懷里的簡歡靠在窗桿上,他望著月亮念叨:“月下憑欄鮫人淚,,頂上鞠,、澆人間,夜?jié)窈?、安知我,?桂枝難折……”
“曲子是好曲子,只是不敢與殿下共情,,曲子太過悲慟了……”
“她唱給我聽的時候,,我也覺得太過悲慟了,就不許她再唱這個曲子,??尚Φ氖牵也恢挥X把旋律記在了心里,,就這么突然地唱了出來,。”
他的眼睛被笑容閃出了點點星光,,簡歡看呆了,,她不懂該怎么安慰眼前這個多愁善感的人,不敢亂說話,,也不敢離開,,只好將身子伏在他胸口,,分擔著不知熬了多久的苦澀。
“簡歡,,謝謝你,。”
她靠得更近了,,絮語著“月下憑欄鮫人淚,,頂上鞠、澆人間,,夜?jié)窈?、安知我?桂枝難折……”從此一曲一詞也深深記在了她的腦海里,,再也割舍不去,。
寫給陛下的密報里,我提到了納簡歡為太子良娣的事,,不日將會有皇昭下達,。除此之外,我還提到了荊州船塢的腐敗,。
官商勾結(jié)成一張很大的網(wǎng),,捕獲的就是像許文昌這樣的清流派大魚,像已故賈公公這樣不大不小的魚逃不出也來不及被吞并,,所以有茍活的可能,。這張巨大的網(wǎng)下那條最大的魚就是皇帝,這條魚看不清網(wǎng)眼的疏密,,甚至還不知道網(wǎng)的存在,。
但我只是告訴皇帝網(wǎng)的存在,并沒有把證據(jù)的下落說于他,。
光靠這一點就足夠催使他的疑心作祟了,。
來到金陵沐府,我終于見到了祖奶奶,。在我童年的印象中,,她是個雷厲風行之人,無論對家人還是自己都極為苛刻,,其中程度與云束不相上下,。
如今讓我驚異的是,她古稀之高齡依然思維敏捷,,語速也極快,,且少有口誤。
沐府人中,,我養(yǎng)女的身份只有父王,、母妃和祖奶奶三人知曉,,但這位沐家老嫡母是真心把我當做她親孫女看待的。
“拿著,,給你護身用的,。”她神神秘秘地遞給我一樣小匣子,。
“祖奶奶,,這是……?”
“打開便見分曉了,!”
匣子設計得也十分別致,,我研究了半天才能打得開它。里面是一把牛皮包囊的火銃,,匣子的暗格里還整齊地放有十二顆火彈子,。
“祖奶奶,你怎么想起來把這些東西給我,?”我不解,。
祖奶奶幫我把火銃規(guī)整放好,牽著我坐下:“你現(xiàn)在身份不同了,,是當朝太子妃,,是大明將來的皇后,,更是沐府的未來,。自打你們剛出京城的時候我就聽說了,就連太子都三番四次想殺你,,更何況朝堂上那些個虎視眈眈的老家伙,。所以這把火銃你要常備在身邊,性命攸關之時可以幫你的大忙,。更何況……”
“更何況什么,?”我迫切地詢問,“祖奶奶是不是怕我被沐鞏暗殺,?”
“確實,,沐鞏還活著,當初他母親帶著他逃亡東瀛,,在那里蓄下了不小的勢力,。這幾年改了名換了姓回來金陵,按他從小的性子,,他一定不會放過沐朝弼他們和你,。但是他畢竟是我的親長孫,有生之年我真的不希望子孫自相殘殺的局面再出現(xiàn)了浮優(yōu),,你懂嗎,?”
“我明白了,,他不犯我,我不犯他,,他若犯我,,我便饒他一命?!?p> 沐鞏,,還從未見過我這個威名在外的堂兄,不知道他是何方神圣,。
當年父王承襲了他長兄的爵位,,說是承襲實際是次子奪位。前國公之子——沐鞏,,也是我的堂兄,,被迫從南海港出走東瀛。
后來祖奶奶對父王怨恨太深,,又悲從中來,,決定移居金陵沐府。多年之后才有今日的局面,。
我想起了我從前問過父王,,王叔父去了哪里,他想了很久的答案,,我見狀本打算不再問了,。沒想到他隔了很長一段日子回答:他為了贖罪,去了很遠的地方,,不會回來了,。
至今我都沒能聽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