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初春生意
乾定二年,,皇后懿旨六宮同封,,班婕妤冊為德嬪,賜一宮主位,遷居宜春宮,王婕妤復(fù)位,改冊順?gòu)?,趙容華晉為婕妤,張徐二位才人晉榮華,,林選侍晉寶林,。
宜春宮原本無主位,趙瓏華與徐幼皙住在里面,,如今蘭璧冊嬪一躍空降宜春之主,,趙瓏華得知后生了大氣,窩火得將桌上的琺瑯花瓶都摔得干凈,。
她篤信自己將來是宜春宮唯一的主位,,卻不想被人先行空降,日后還得處處受蘭璧管束,,被壓何止一頭,,別看婕妤與嬪只是一級只差,但一個只是小主,,另一個就是娘娘了,。
可見趙瓏華最近過得郁惱,先被撤牌失寵,,緊接著拱手主位,,從容華晉升婕妤都不能給她帶來喜色。
而王卻鶯原本是敬嬪,,復(fù)位后皇后改其賜號,,順,從也,,其中寓意不言而明,,且淑德賢惠麗華莊敬順中,,其號為末,,得了這個順字,,華清宮倒安靜了不少。
坤穹殿,。
“德嬪年前有孕,,才晉婕妤,如今剛過年關(guān),,便又冊嬪,,孤覺得未免恩寵太過,不過她遷去宜春宮,,想來趙氏該添堵了,。”皇后一邊吃著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中藥,,一邊說道,。
羅琦將各色腌制的蜜餞擺在小金碟之上,供著她壓一壓口中藥味兒:“夫人也說過,,為主母者,,恤下的面兒應(yīng)當(dāng)周全,君上都會看在眼里,?!?p> 碗里是發(fā)苦得令人眉眼擰緊的藥材,皇后卻不吭一聲將其盡數(shù)入喉嚨,,平平道:“一直以來,,他們都要孤做一個對長房謹言慎行的女兒,短短一年間,,就要將孤養(yǎng)成一個威震天下,,能被陛下看重的皇后?!?p> “殿下應(yīng)當(dāng)作為,。”
皇后招人將其余三碗苦藥一起端過來,,放在桌案上,,慢慢道:“還有趙婕妤跟張容華,到底都是貴妃一黨,,孤怕不封,,又打壓明顯?!?p> 羅琦道:“貴妃是潛邸的人,,圣上必定是要給她厚面的,殿下如今應(yīng)當(dāng)步步穩(wěn)固中宮,,才是眼前之事,?!?p> 皇后望著青花瓷的白碗映著黑底的藥,伸手推了推,,她現(xiàn)在一天之內(nèi)喝掉六七碗苦藥,,都是常有的事,她道:“招安之事孤謀劃幾日,,始終覺得,,一個德嬪孤高,一個順?gòu)宄錾碛痔百v,,剩下徐容華與林寶林都不像是能成器的,,便延后再看了?!?p> 羅琦看著皇后,,不由自主的嘆一口氣,將剩下的藥叫人撤了,,話帶心疼:“您是從母胎里帶出來的孱弱體虛,,本該長期去慢慢調(diào)養(yǎng),如今您一下子要去用這虎狼之藥,,指望這病能一下子好起來,,奴婢擔(dān)心您損傷了元體呀?!?p> 皇后將備好的蜜餞果子,,三兩顆放進口,又就著蜂蜜花茶咽下去,,蹙眉道:“孤這身子若養(yǎng)不好,,談何掌事,談何收復(fù),,遲早搬到長樂殿去跟太后一道罷了,,孤何嘗不知國公的期望呢,所有人都看著中宮呢,?!?p> 羅琦便也不再勸誡,畢竟皇后的身子還有氣色,,近來的確好了不少,。
新的一年在獻上瑞獸和六宮同封的大喜之中熱熱鬧鬧的過去了,馬上就要開春了,,冰雪都全部化去,,御花園中已經(jīng)有了盎然之色。
擁翠閣。
“去跟內(nèi)務(wù)府要一些迎春杜鵑,,百合金盞,,好好兒栽植一下這個院子?!狈鬏窂募t棱雕花的長窗中望去,,有幾只羽毛鮮艷的鳥兒停在里頭,,歡啼了幾聲,,又飛得遠了。
說話間,,御前總管高士甩著麈尾的拂塵過來,,領(lǐng)了一班徒弟太監(jiān),還是圓著世故的笑臉,,唐晚上去迎一迎,,嘴巴可甜:“什么風(fēng)把高總管給吹來了,怎么也不提前跟奴婢說一聲,?!?p> 高士給拂莘打了個千兒:“這不是萬歲爺傳了,今兒又是張容華侍駕,?!?p> 拂莘身著窄袖棉綾繪桃的襦裙,斜插玉蘭墜珠玉銀簪子,,兩邊一只銀杏葉耳環(huán),,將春時的靈動都不留余地的展現(xiàn)出來,她扶著白雪的手淡淡一笑:“往日里來傳駕,,也很少見公公你親自到這兒來,,今日如何不同?!?p> 高士還是那一副世故的笑臉,,揚聲兒:“哎喲容華這是說得哪兒的話呀,咱家這不是有時候抽不開身,,但也時刻記掛著擁翠閣呢,,時時惦記您的安康,今天是爺想要親自過來看望張小主,,就不用把小主給送到乾蒼殿去了,,這可是天大的喜事兒,您可要好好準(zhǔn)備著呀,?!?p> 拂莘心中一跳,就像是嫩芽破了土一樣,切實的感受到那一抹歡喜,。
皇帝很少親自踏足嬪御們所住的宮殿,,想要詔誰侍駕,都由內(nèi)侍監(jiān)去傳話,,然后將嬪御送到乾蒼殿去,,除了皇后還有貴妃的宮室,他很少會去看一眼,,嬪御們住的地方是甚樣子,。
所以他能到擁翠閣來,就是對于拂莘極大的重視了,。
“本主還得謝公公百忙中的記掛了,,晚兒?!狈鬏份p一示意,,唐晚就將裝滿白銀的荷包遞上去,她笑道:“主子請總管喝茶呢,?!?p> 原來只是自愿賞賜,后來漸漸倒成為一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拂莘心中笑了笑,。
高士接過荷包,心道這個張容華平日很少打賞紅包,,這一出手,,卻是翻倍的份量,想來不可小覷,,于是收下道:“趙容華客氣,。”
拂莘看著他手中新制的拂塵,,一眼便知價值不菲,,便閑閑的聊了兩句:“這麈尾的顏色倒是極其漂亮,本主不知高公公何時開始信佛了,?!?p> 高士笑呵呵的:“小主兒眼力真好,像我們這樣的人,,一生都去侍奉萬歲爺,,老來無兒無女,心里呢總是要有個寄托的,,佛祖大愛慈悲,,會保每一個信徒,。”
拂莘沒說甚,,只是微微一笑道:“便祝公公心誠則靈了,。”佛門最惡污穢,,這位御前總管還不知多少謀利,,見風(fēng)使舵,卻還想要佛祖的好處,。
“那咱家就不打擾容華了,。”高士笑著辭去了,。
等到黃昏日落,,宮殿錯落的飛檐尖角,,似是鉤破了晚霞的彩衣,,唐晚從屋外進來,搖頭道:“還沒聽到動靜呢主子,?!?p> 見人來回出屋去探,卻始終瞧見不到陛下的影子,,拂莘看一眼愈來愈暗的天,,靜默道:“可能是不來了,將燈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