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人走后好一會,,蘇上錦才放開了歲榮,。主仆倆躡手躡腳,一前一后走出了暗處,。
月朗星稀,,院子里很安靜,,下人們都已經睡去,剛才發(fā)生的事沒有驚動任何人,。
歲榮緊緊跟在主子身后,,抓著主子的衣裳,完全沒了目中無主勁,,哆哆嗦嗦道:“小小小姐,,殺殺殺人了?!?p> 蘇上錦:“嗯,。”
歲榮:“小姐,,殺人啦,,你就‘嗯’,而已,?”
“不然哩,!”蘇上錦回頭看她,“敲鑼打鼓叫喊來人吶殺人啦,!走,,過去看看?!?p> 歲榮點頭,,又使勁搖頭:“不去?!?p> 蘇上錦:“那我去,,你在這待著?!?p> 歲榮更不敢:“那我還是陪著小姐,。”
萬一那殺人兇手殺個回馬槍,,她豈不是要去找不知是哪位的爹媽,。
兩人到了那婆子拋尸的地點。蘇上錦蹲下來往水里看去,,除卻模模糊糊的荷葉以及波光粼粼的水面外,,半片衣角都沒看到。
夜風徐徐吹過,,交錯的荷葉搖曳擺動,,似是冤魂不甘沉于淤泥之下,嗚咽著要破水而出,,誓要討一個公道,。
歲榮小心臟快承受不住了,只覺得陰風陣陣,,眼前不斷出現(xiàn)那女子臨死前掙扎的一幕,,腳下打哆嗦。
“小姐,,咱還是快走吧,!”她道。
蘇上錦:“會水嗎,?”
“???”歲榮訥訥道,“不會,?!?p> 蘇上錦回頭看了她一眼,暗想這丫頭這也不會那也不會,,憑啥霸占原主貼身婢女的地位,?財迷嗎?
不得已人站起來,,脫外衣脫鞋子,。
歲榮不解:“小姐你干嘛?洞房應該去那邊,?!?p> 蘇上錦無語,丫頭你真是腦回路清奇,?!拔覠幔磦€澡行吧,!”
歲榮:“洗……澡,?”
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嘩啦”一聲,,她家小姐已經滑進了池子里,,嚇得她“啊”的一聲驚呼,又立即反應過來,,趕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免得把人招來。
“小姐,,你干嘛,?”
雖是夏夜,但池水還是很涼的,。蘇上錦身子一碰到涼水,,忍不住地哆嗦了一下,而后深吸一口氣憋著,,整個人潛入水中,。
“你瘋啦!”歲榮驚到了也嚇到了,,也不管害不害怕,,人趴在橋邊上,眼睛在水里四下尋找,。
“小姐,,你洗澡能不能換個地,?你跟個死人一起洗,這口味也太重啦,!”
水面很不平靜,,水紋一圈圈向四周散開,似有哪只不聽話的妖,,將要沖破封印出來作怪。荷葉被人扒拉著左搖右晃,,“嘩嘩”響動,。
好一會,荷葉叢中終于冒出個黑頭,,緊接著是第二個,。蘇上錦將人給撈到了橋上來。
歲榮害怕地站在主子身后,,看著主子撥開死人的頭發(fā),,探死人的鼻息,查看死人脖子下的勒痕,。
“她,,她死了嗎?”歲榮問,。
蘇上錦:“死透了,。”
歲榮:“那要不要報官,?”
蘇上錦:“報什么官,?這花府還缺當官的嗎?”
蘇上錦坐在橋板上,,擰了把自己的濕頭發(fā),,又擰了擰自己的衣擺,然后琢磨著該怎么處理這玩意,。
“年紀輕輕的,,就這么死了?!笔茏约抑髯拥挠绊?,歲榮也沒那么害怕了?!靶〗?,要不要叫人來?”
蘇上錦搖頭:“咱們剛來這國公府,,人生地不熟,,連她是誰都不知道,,叫人來,只怕是個麻煩,?!?p> 歲榮天真地道:“可我們看到兇手了呀?”
蘇上錦抽了歲榮腰間的帕子,,擦掉臉上的水珠,,道:“要是那婆子一口否認,反倒誣陷人是我們殺的怎么辦,?你覺得這府里的人,,是信我們還是信她?
“而且,,這浣香館所有人都知道,,我們是被趕出來的。說不定人家會以為是我們懷恨在心,,所以殺了他家女婢,。反正我名聲不好,心腸不好也理所當然,?!?p> 大家族的后院里,關系復雜,,水深火熱,。沒準就是哪個主子殺人滅口栽贓嫁禍,讓她這個腳剛踏進來,、連大門在哪個方向都還搞不清楚的新娘子背黑鍋,。
蘇上錦看著尸體,道:“先把人弄出去,,不能讓人以為她死在這院里,。”
她站起來,,朝那死姑娘拜了拜,。“對不起,,我?guī)筒涣四?。到了地府,自有閻王替你討公道,。愿你死后靈魂得入輪回,,來世平安順遂。”
歲榮一開始不愿意搬,,這可是死人啊,,又不是個金蛋。奈何她家黑心的小姐捏住了她的七寸,,不搬就不給那還欠的七里銀子了,。
奶奶個熊。
她一個小婢女,,容易嘛她,。
她不情不愿地上手,主仆倆一個抬頭一個抬尾,,摸黑將那死姑娘抬出了浣香館,,放在了廚房必經之路的一棵桂花樹下。
然后,,逃之夭夭。
歲榮:“小姐,,將來你要是被休了,,奴婢知道一份職業(yè),特別適合你,,養(yǎng)家糊口不成問題,。”
蘇上錦:“什么,?”
歲榮:“撈尸,。”
蘇上錦:“……”
次日一早,,天剛破曉,。
房門敲響,蘇上錦被驚醒,。
門外傳來聲音:“少夫人,,您醒了嗎?少夫人,,您該起身洗漱了,,一會要去給國公爺和夫人敬茶?!?p> 蘇上錦睡眼惺忪地坐了起來,,頭昏腦漲。昨晚又是洗澡又是扛尸體的,,折騰了半夜,。回來之后還要受歲榮這丫頭的呼嚕聲折騰,天快亮時才睡著,。
還沒睡上一會,,敲門聲又來了,可真是心情煩躁,,精神不濟,。
她支撐著下床開門,門外是卷耳,,笑容可掬道:“少夫人,,您該起了?!?p> 蘇上錦瞧著還沒完全亮的天,,打著哈欠問:“幾時了?”
卷耳答:“卯時正,?!?p> 蘇上錦視線往主臥的方向一瞥,那里門扉緊閉,,毫無動靜,,再問:“他起了嗎?”
“少爺一般都是到巳時才起,?!本矶Φ馈?p> 蘇上錦不服,,憑什么天剛蒙亮她就得起,,而那人可以睡到日上三竿,有這么養(yǎng)媳婦的嗎,?
“知道了,,我先洗把臉,麻煩把我的胭脂水粉和衣裳拿來,?!?p> “這倒不必,夫人洗漱過后,,到少爺房里更衣梳妝即可,。只是不要鬧出太大的聲響,影響了少爺休息,?!本矶馈?p> 蘇上錦不由火大:“知道了,?!敝刂仃P上門,,轉身回床上,繼續(xù)趴下,。
一刻鐘后,,敲門聲再次傳來,卷耳催著她起床,。
蘇上錦煩躁地拿枕頭蒙住自己的耳朵,,奈何那聲音特別的有耐力。它不溫不火,,卻猶如蚊子一般,,擾得人心浮氣躁。
被擾了一回兩回,,想再睡已經不可能了,。
蘇上錦一腳將歲榮踹醒,簡單洗漱過后,,去新房梳妝更衣,。
歲榮替她梳頭發(fā),她腦袋一磕一磕的要睡不睡,,無精打采,。
也不知道是因為自己無精打采,還是老天想要整她,,待收拾妥當之后,,剛跨出房門檻,,她腳下一個打滑,,摔了個四腳朝天,脊梁骨都要摔斷了,。
她忽而靈機一動,,這樣也好,不用去敬茶,。于是兩眼一翻,,光明正大的“暈”過去。
歲榮驚恐:“小姐,?!?p> 卷耳:“少夫人?!?p> 還在床上睡著的花拂突然蹦起來,,鞋也不穿一路沖到門口,興奮道:“怎么樣怎么樣,?”
卷耳喊了幾聲少夫人,,又推了她幾下,沒反應,遂抬頭道:“沒怎么樣,,好像暈過去了,。”
花拂:“......??!快快快,快抬回去,。扶桑呢,,還不把這地方清理干凈,要是摔了本少爺,,要了你們小命,。”
下人忙將蘇上錦抬回了歲榮的房間,,又灑水將她剛才摔過的地方擦得干干凈凈,。
毀尸滅跡,一氣呵成,。
花府的國公爺國公夫人,,并一二三房都已候在大堂上,就等著新娘子來敬茶,。
結果新娘沒等來,,等來了浣香館的女婢卷耳,說少夫人出門時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自己給摔暈了,。
正在喝茶的花季錚忍不住的一口給噴出來,其他人驚訝的驚訝擔心的擔心,。
于是乎,,烏烏央央全涌向浣香館,探病的探病,,看熱鬧的看熱鬧,。
到了浣香館,這才知道蘇上錦昨晚竟被兒子趕出房門,,跟個婢女睡在一起,。花夫人進行了一番不痛不癢的責備,,命人將她給抬回正房去,,順便請來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