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悠然迷茫地搖搖頭,。要是羅襄憶都不知道,她就更不知道了,。
那嚶嚀聲終于漸漸平息,,一個嬌柔的聲音在屋里響起:“云郎,,奴家這般拼命的進來找你,你可莫要辜負了奴家,,要生生世世都對奴家好?!?p> “有煙兒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從今往后,,我便只要煙兒一人,,絕不做那貪心的黃鼠狼?!绷_襄憶聽出來,這才是二哥哥的聲音,。
那叫煙兒的女子顯然感動的不輕,,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曖昧了半天,床板便又吱扭吱扭地響了起來,。
羅襄憶臉噌地紅起來,,只得裝作在觀察屋里的擺設以此來緩解尷尬。
南悠然聽著那又響起的嚶嚀聲,,滿臉好奇似的又朝床鋪看了看,,低聲說:“你那哥哥不愧是出自書香門第,這般腌臜的事都讓他說的文縐縐的,,只是,,這最后一句的黃鼠狼是個什么典故?”
羅襄憶心想,,這哪是什么典故,,他不過是在轉(zhuǎn)著彎罵老爺子罷了。
羅襄憶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咳了兩聲:”既然他們正在忙著,,咱們就先辦咱們的正事兒吧,。”
說罷,,兩人開始行動,,把屋里的東西仔仔細細的翻了起來。
羅云漢不愧是文人出身,,就算是在臥房也放著大量的書,。想必他在暮云氏出事之前,,是真的很用功。只是這樣一來,,找到線索的難度就更大了,。若暮云氏留下了什么信件,隨意夾在一本書里,,她們這一時半會兒也未必能找到,。
羅襄憶翻找了半天,有些泄氣,。偏偏床幃里的聲音越來越大,,氣的她直想沖進去將二人打一頓。
她往后一靠,,想用手掌撐著桌子歇一會兒,。誰知道正巧碰到桌子上的一株花。那花盆和她手上的手鐲相撞,,發(fā)出了清脆的聲音,。
盡管屋里叫聲不斷,可這一聲清脆的聲響還是顯得特別突兀,。羅襄憶嚇得呆立在那里,,南悠然見狀,猛地一伸手,,將她拽到了桌子下躲著,,又對她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緊接著就聽見床幃拉開的聲音:“誰,!”
羅云漢安撫了幾下在被窩里瑟瑟發(fā)抖的紫煙,,自己光著腳走了下來,朝著她們藏身的地方一步步逼近,。
羅襄憶嚇得屏住呼吸,,伸手在后面摸了一塊用廢的硯臺。她已經(jīng)下定了決心,,要是二哥哥真敢過來,,自己也只能先犧牲掉他了。
羅云漢走到桌子前,,正打算探出上半身往桌子下面看,。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吵鬧聲,緊接著,,有人開始用力的砸門,。
羅傅益帶著許西寧和十幾個護院,將他的臥房團團圍住,。
“來人,!將門給我砸開,!”
羅云漢聽到他的聲音,猛地一驚,,心想,,老頭子怎么會在這兒。他此時已顧不上太多,,飛快的跑回床上,,拿起一旁的衣裳就往身上套。他就算再不顧形象,,也不能接受在這樣的情況下和老頭子“坦誠相對”,。
南悠然趁機一把抓起羅襄憶飛到了屋頂?shù)臋M梁上,縮在陰影里不敢出聲,。
那名叫紫煙的姑娘,,顯然已經(jīng)被眼前的狀況嚇呆了。羅云漢無法,,只得轉(zhuǎn)身又幫她把衣服穿好,。囑咐她躲在屋里,,不要出去,。自己則轉(zhuǎn)身推開了大門。
羅傅益見他衣衫凌亂,,冷笑一聲:“不知廉恥的東西,,還不快把人給我交出來?!?p> “你是怎么知道的?”羅云漢扭頭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許西寧,,了然的笑笑:“我說呢,,原來又有老鼠在亂嚼舌根?!?p> “逆子!到了這會兒,,你還在胡亂攀扯,一點悔改之心都沒有,。我怎么就生了你這么個逆子,!”
“哈哈哈,”羅云漢像是聽到了什么有趣的話似的,,“你放心,,我壓根兒就沒把你當做是我的父親,,你也不必把我當做是你的兒子,。你要實在看不過眼,,我這會兒就可以走,。”
“你想得倒美,。你生在我羅家,,長在我羅家,包括你現(xiàn)在打著羅家二少爺?shù)拿栐谕獯笏翐]霍的,,都是我羅家的銀子,。想走可以啊,你先把這些年羅府花在你身上的銀子還給我,,你愛去哪去哪,,為父再不過問!”
羅云漢覺得這話不講理,,可又想不出該如何反駁,。支支吾吾地說:“你們當初生下我的時候怎么不跟我商量,況且這銀子也不是我要你們花在我身上的,,憑什么要我還,?”
下人給羅傅益搬了張椅子坐下,看來他是打算跟自己這不長進的二兒子好好談談了,。
“不管你同沒同意,,反正這銀子是實實在在都花在你身上了,再者說,,若是沒有我這銀子,,你哪能長這么大,還日日跟屋里那女子廝混一塊兒,!”
羅云漢有些無言以對,,因為他覺得老爺子說的有點道理。而且,,他只是讓他把錢還上,,又沒有要求別的,,似乎也并不過分,。
“還就還!你說還多少,!”羅云漢心想,大不了我就向暮云家借,,這世上又不是只有你羅家有錢!
羅傅益忍不住想笑,,瞧瞧暮云家教出來孩子,,除了讀書,一無是處,。
他命人拿上算盤,,手指翻飛道:“這樣吧,我來給你算算,。為了不讓你說我占你便宜,,一日就算你十兩銀子好了。你從小錦衣玉食,,又上著族學,,這都是要花費銀子的,我就權(quán)當給你打個折,,免了,你覺得怎么樣,?”
羅云漢這些年哪日不用花費上個幾十上百兩,,按十兩算的確不算多。便朝羅傅益點點頭:“就照你說的辦,?!?p> “那好。一日十兩,,一年就是三千六百兩,,如今你十九歲,那就是六萬八千四百兩,。也不算多,,你看是付現(xiàn)銀還是銀票?”
羅云漢瞪大了眼:“六萬八千四百兩,?”他有些心慌,,說實話,他現(xiàn)在手上連四百兩都沒有,。
羅襄憶和南悠然仔細地聽著外面的消息,。南悠然低聲問她:“你這二哥哥不怎么樣呀,,我看他是斗不過你爹這個老狐貍的?!?p> 羅襄憶認同地點點頭,,一個讀了十幾年書的人,雖然拼了命的想要學壞,,卻始終無法變成一個真正的壞人,。
羅傅益貼心的給他留了足夠的時間,見他始終沒有動作,,這才說:“怎么,,拿不出這么多銀子?那你可就不要怪為父了,。來人,!去把屋里那個女人給我綁出來!”
“不要,!”羅云漢轉(zhuǎn)身站在門前把守著,,“誰也不許進去!”
他又朝著羅傅益說:“你給我點時間,,明日,,我就把銀子給你送過來。
羅傅益看著他這個還在苦苦掙扎的兒子,,冷漠地搖搖頭:“不行,,你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我只問你一句話,,這銀子,,你是付還是不付?”
羅云漢當然付不出來,,他用手緊緊地摳住門框,,木屑扎進指甲里,血肉模糊,。
羅傅益冷笑一聲:“給我闖進去,!”
羅云漢突然朝他們大喊:“誰敢!你們要是想綁她,,就先把我給綁了吧,!”
幾個護院猶豫不定地看向羅傅益,不敢私自行動,。
羅傅益直直的看向他的兒子,,他很想知道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更想知道為什么短短幾年間,自己那個事事上進的兒子就變成了如今這副模樣,。
他失望地對著護院說:“既然如此,,就如了他的愿,先把他綁了吧,。”
南悠然差點沒一頭從房梁上摔下來:“你這二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到底是想走,,還是想把自己搭進去呀?唉,,我是終于明白你寫信時候的心情了,。”
羅襄憶有些失望,,說實話,,今天晚上羅傅益動了這么大的陣仗,若是不搞個什么父子情斷,,逐出家門的劇情,,都對不起他這一翻折騰。這二哥哥的戰(zhàn)斗力也太差了點兒,,老爺子短短幾句話,,就讓他毫無招架之力。就這還說要保護女人呢,,他壓根兒連自己都保護不住嘛,。
身為護院,好歹都有幾分功夫,,雖說不是多精湛,,但對付羅云漢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也是綽綽有余,,不過片刻就將他拿下了。兩個人押著他走到羅傅益的身邊跪著,,剩下的人都闖進了屋里,。
那名叫紫煙的姑娘見此情形便知不好,可這畢竟是臥房,,連個后門也沒有,,又能往哪兒逃。她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對著幾個護院瘋狂的磕頭,,反復哭喊著:“求幾位爺饒命,。”
幾個護院也沒敢多瞧,,上前按住她便往外拉,,一直拉倒羅傅益跟前才松了手。
羅傅益早就想看看是什么樣的女人將羅云漢迷的這樣神魂顛倒,。他抬眼一看,,地上的女子哭得妝都花了,但即使這樣,,卻也能看清她是個難得的美人,。只是在煙花之地待的久了,那原本清秀的臉上,,在哭泣中多少帶了些惺惺作態(tài)的意味,。
這些風塵女子,一舉一動都是為了討好恩客,。待形成了習慣后,,便再也做不回自己了。
他又往下看,,那女子本就穿的單薄,,如今在拉扯之中,肩頭便撩開了一片,。那白膩膩的肩頭上,,卻布滿了紅色的鞭痕,看起來實在令人觸目驚心,。
常山說得很清楚,,這女子名叫紫煙,是潮歡閣的頭牌,。以她這樣的地位,,潮歡閣是絕對不會如此虐待她的。那么就只剩下一種可能,,這鞭痕是他們歡愛時留下的痕跡,。
羅傅益大怒,轉(zhuǎn)身抬手一個巴掌狠狠的甩在了羅云漢的臉上:“畜生,?!彼@兒子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竟然能對一個女人下的去這樣的狠手,。
紫煙哭著向前爬,,緊緊的抱住了羅傅益的腳,哭著對他說:“羅老爺,奴家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我和云郎吧,。您的大恩,我們下輩子當牛做馬也會報答您的,?!?p> 羅傅益有些驚訝的看著她:“你是瘋了嗎?他這般對你,,你竟還為他求情,?”
紫煙有些不解地看向羅云漢:“云郎他……”
“煙兒!”羅云漢打斷她的話:“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做的,。包括今天晚上,是我威脅她偷偷溜進羅府的,。你放了她吧,,我任憑你處置?!绷_云漢是一個男人,,羅傅益的那一巴掌讓他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在震怒些什么。
紫煙還想求情,,羅云漢卻直直地看著她,。他們兩人之間的默契告訴她,她的云郎,,要她保全自己,。
紫煙難過極了,眼淚像脫了線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地掉在地上,,卻什么也沒有說,。她的云郎做的對,他們根本什么都做不了,。在這樣的情況下,。能護住一個是一個。
羅傅益認真想了想,,他今天晚上的主要目的還是為了能夠讓羅云漢改過自新,。這個曾經(jīng)讓他寄予厚望的兒子,他真的不想放棄,。可若是把這個女人留在羅府難免他不會分心,,甚至還有很大可能會想盡辦法去救她,,與其這樣倒不如把她送回潮歡閣。或者,,讓她從此消失來得干凈,。只有這樣才能讓羅云漢從此在羅府安安心心的讀書。
想到這兒,,羅傅益對常山說:“你去派輛車,,把這位姑娘送回潮歡閣。至于這個逆子,,帶到我的書房去,。從今往后,就讓他住在書房里,,沒有我的命令哪都不許去,。”
南悠然對他的做法有些嗤之以鼻:“這個羅傅益也真是的,,自己的姨娘一個接一個的往羅府抬,,怎么到了兒子這兒就非要棒打鴛鴦。真是沒道理,?!?p> 羅襄憶突然低呼一聲:“糟糕?!?p> “怎么了,?”南悠然冷不防被她嚇了一跳。
“我們得趕緊回西廂房去,。你想想看,,朝東閣鬧出了這么大的動靜連別的院都派人來問了,我這一同被關(guān)進朝東閣的人卻連個面都不露,。如果說是因為我睡得太熟了,,你覺得會有人信嗎?在老爺子眼里,,我跟二哥哥早已經(jīng)是一派的了,,現(xiàn)在二哥哥出了事,他難保不會想到我身上,。如果他這會兒派人去西廂房看到我不在,,下一個被綁在他書房里的,你猜會是誰,?”
這邊羅傅益處置完了羅云漢,,又扭頭問許西寧:“二丫頭是不是也關(guān)在朝東閣?”
許西寧點點頭:“當時你暈倒了,,也就沒來得及管他們,。先都一起關(guān)在了朝東閣,,想著等你醒了之后再做打算?!?p> 羅傅益點點頭,,沉思了一會兒對身邊的小廝說:“你去西廂房瞧瞧,若是二小姐問了,,你就說老爺吩咐的,,畢竟一個小姐家關(guān)在兄長的住所也不方便,還是請她回秋北閣吧,?!?p> 小廝應了聲是便小跑著朝西廂房而去。那小廝先趴在窗戶上從縫里往里瞧了瞧,,屋里黑漆漆的一片,,也不知主人是不是已經(jīng)歇下了。他又跑到門口使勁敲了敲門,,屋里沒人應,。
他有些疑惑,又使勁敲了敲,,屋里卻還是靜悄悄的,。
他心里犯嘀咕,難道二小姐不在西廂房,?可是我總要給老爺一個準確的回復才行,。不然萬一我回錯了,豈不是要挨板子,?
他往后退了幾步,,準備用身體將門撞開。他剛往前跑了兩步,,門卻突然從里面打開了,。他硬生生的剎住了腳,滿臉笑著對開門的人說:“二小姐見諒,。老爺今晚來朝東閣辦事,,忽然想起二小姐也在朝東閣,就讓我給您帶句話,?!?p> 羅襄憶披著外衣睡眼朦朧的揉揉眼睛,問他:“什么話,?”
那小廝說:“老爺說朝東閣住著不方便,,讓您還回秋北閣?!?p> 羅襄憶點點頭:“行,,我知道了,。等我收拾收拾東西,這就回去,。”
羅襄憶轉(zhuǎn)身關(guān)上了門,。南悠然站在她身邊拍了拍胸脯:“好險,,好險,幸好跑得快,。再差一步就要被他發(fā)現(xiàn)了,。”
那小廝得了準信,,歡快的跑回羅傅益那兒復命,。
“你說她在西廂房?那……可有什么異常,?”
那小廝著急地撓了撓腦袋:“二小姐被小的吵醒時,,還一臉睡意。披著個外衣很不高興的問我做什么,。除此之外,,也沒什么異常呀?!?p> 羅傅益松了口氣,,沒有異常最好:“那你先下去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