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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跡上的鈴蘭

第二章第三節(jié) 利利安女皇——傀儡女皇

遺跡上的鈴蘭 霧雨挽歌 15969 2019-08-11 21:00:51

  【三】傀儡女皇

  馬蹄聲響徹了整條街道。

  兩百名黑色軍裝的利利安“黑衣騎兵”與一百名白色軍裝的利利安“白衣騎兵”在城市內(nèi)行進,。他們衣著整潔,、裝備精良,步伐有序,,即便是外行人也能看出這是精銳中的精銳。除了軍隊的裝備,,他們還帶上了來自利利安正規(guī)軍各部隊自己的旗幟,,各色的旗幟在隊列上方隨風(fēng)飄揚,使得他們無比搶眼,。

  這是從前線抽調(diào)回來的精銳部隊,,其領(lǐng)頭者正是利利安大總督款冬。

  與上一次帶著小公主進入利利安城時完全不同,,此刻的他身穿黑色軍禮服,,一側(cè)肩膀披著代表利利安大總督身份的黑紅白三色相間的短披風(fēng),猶如從正戰(zhàn)場凱旋的勝利者一樣,。

  事實上,,利利安軍隊在前線接連取得進展,漸漸掌握了東線的主動權(quán),。利利安人感到這位新任的大總督?jīng)]有辜負他們的期望,,他們給予了熱烈的歡迎。

  然而位于歡呼聲中央的款冬,,臉上卻看不到絲毫的笑容,。

  穿過大半個利利安城,款冬來到了今天的目的地——利利安萬神殿,。接下來,,這里將要舉行女皇的加冕典禮,而款冬正是這場典禮最重要的嘉賓,。

  不過在參加典禮之前,,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款冬剛剛從馬背上下來,,不等士兵隨從跟上,,就只身走進了萬神殿。一路上各地權(quán)貴們都上前來向他問候,他只是簡單地敬禮示意,,腳下的腳步并未放慢多少,。

  終于,他來到萬神殿的側(cè)廳,,在這里,,他久違地見到了自己的學(xué)生,加冕典禮的主角鈴蘭,。

  和之前跟隨郁金香出門的時候不同,,今天的鈴蘭穿上了與嬌小身材并不相稱的、巨大的禮服長裙,。長裙主要由藍白兩色組成,,上面繪有象征帝國的鳳凰圖案、象征遺跡眾神的八角星圖案,、還有象征她自己的鈴蘭花圖案,。她的長發(fā)被盤了起來,整齊地扎在腦后,,宛如當(dāng)年康乃馨皇后的形象一樣,。

  雖然她那張臉龐仍舊稚氣未脫,但在身衣裝襯托下,,也有了一兩分成熟與穩(wěn)重。

  款冬進門的時候,,鈴蘭正低著頭坐在鏡子前面,。周圍的女仆們忙碌地來來往往,利利安口音的話語也是嘈雜不休,,只有她一個人一動不動,,一聲不吭,靜靜地在那里等待著什么,。下一刻,,款冬的身影出現(xiàn)在鏡子里,她才猛然從恍惚中醒來,。

  鈴蘭一邊從椅子上起身,,一邊轉(zhuǎn)過來向款冬的方向邁步。但是她忘記了自己這身打扮并不適合這樣大的動作,,結(jié)果她踩到了自己的裙擺,,摔倒在了地上。

  旁邊傳來女仆的驚叫聲,,不過在她們靠近之前,,鈴蘭就已經(jīng)自己爬了起來。

  她再度看向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

  他穿著軍裝,,站姿筆挺筆挺的,,和過去在天平堡的時候沒有什么區(qū)別,只是那張棱角分明的撲克臉上,,多了一絲絲憔悴,。

  款冬舉起手向鈴蘭敬軍禮,然后說:“公主殿下,,我回來了,。”

  鈴蘭連忙也舉手向款冬敬軍禮,,這是過去在天平堡時的習(xí)慣,。但由于她現(xiàn)在穿著的是禮服而不是軍服,這個敬禮的動作顯得特別奇怪,。

  “您應(yīng)該微微點頭,,以示還禮?!笨疃f道,。

  他的語調(diào)平淡而冰冷,也和之前在天平堡時一樣,。

  鈴蘭放下手,,微微點頭向款冬還禮。

  “款冬老師……大總督先生……”然后鈴蘭開口了,,一開始她習(xí)慣性地用“老師”這個稱呼,,但是說到一半?yún)s又改口了。更奇怪的是,,當(dāng)她說完“大總督先生”這幾個字之后,,什么也說不出來了。

  明明在見面之前,,她積攢了很多很多話要說,,但現(xiàn)在什么都說不出來了。

  不知道什么時候起,,女仆們悄悄退了開去,,萬神殿的側(cè)廳里,只剩下鈴蘭和款冬兩個人,。四下里忽然安靜起來,,鈴蘭甚至可以聽見自己撲通撲通的心跳聲。

  “從今天開始,,您就是女皇陛下了,?!笨疃贿呎f,一邊走到鈴蘭面前,,他蹲下身子,,將鈴蘭被自己踩踏凌亂的裙擺整理好,“您的一舉一動代表整個帝國,,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必須時刻注意自己的身份和責(zé)任?!?p>  鈴蘭看著款冬,,過了好幾秒才開口:“老師,您這次回來,,在利利安城呆多久,?”

  “加冕典禮一結(jié)束,我就回去前線,?!笨疃酒鹕恚瑫r回答,。

  “前線……前線的戰(zhàn)事很緊張嗎,?”鈴蘭問完,便覺得自己問了一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是的,,現(xiàn)在正是生死存亡的關(guān)頭?!笨疃唵蔚卣f,,但沒有做任何具體解釋。

  鈴蘭又沉默了一會兒,,才吞吞吐吐地開口說:我可以跟您一起去前線嗎?我不想一個人留在這里,,我想跟在您的身邊,。”

  款冬用冰冷的語氣說:“我剛剛已經(jīng)說過,,從今天開始您就是女皇陛下了,,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和責(zé)任。要挽救這個帝國,,僅僅憑借我們在前線的努力是不夠的,,必須要有一個人能凝聚起這整個帝國才行?!?p>  “我知道,,可是女皇的工作,我在前線也可以……”

  “沒有可是,如果您不愿意留在利利安城的話,,那我就命令您留在利利安城,。”款冬果斷打斷了鈴蘭的話,,“按照法律,,帝國皇帝在十六歲之前是不能親政的,必須由其監(jiān)護人攝政,,也就是說您必須按照我的要求執(zhí)行,。”

  這一刻,,款冬看起來和在天平堡的時候沒有區(qū)別,,盡管她就要成為女皇了,款冬的話卻依然像是命令一樣,,毫無妥協(xié)的余地,。

  鈴蘭的臉上,見到款冬之后好不容易恢復(fù)的幾分神采,,又漸漸黯淡下去,。

  “我知道了……”鈴蘭低下頭,像犯錯的孩子般說道,。

  “抱歉,,鈴蘭?!笨疃瑓s道歉起來,。

  不過這次,他沒有叫公主殿下,,也沒有叫什么女皇,,而是像過去那樣直接喊她的名字。

  這個細節(jié),,多少又讓鈴蘭的眼中恢復(fù)了一點神采,。

  又過了十余秒,鈴蘭努力地,,讓自己的臉上展現(xiàn)出了一絲笑容,。這笑容雖然滿是勉強,卻是自來到利利安之后的第一個笑容,。

  鈴蘭說:“我知道了,,我會在利利安,好好完成自己的任務(wù)的,?!?p>  這大概是款冬最想聽到的回答,,即便是那一直毫無表情的撲克臉,如今也露出了一絲寬慰,。

  “可是……可是我還不知道怎么樣,,當(dāng)好一個女皇……”鈴蘭說。

  “只要把以前學(xué)會的東西,,都用上就好,。”款冬說,。

  “可是……以前的我根本沒有好好學(xué)過……”鈴蘭低下頭,,這樣說道。她說的是事實,,在天平堡的時候,,她從未想過會有今天。

  “不要擔(dān)心,,雖然我在前線,,但一定會全力支持您的。同時郁金香會代替我在利利安城管理后方事務(wù),,如果您有疑問,,可以多多咨詢他的意見。另外我還會派一個顧問給您,,她一定會成為您的好幫手,。”款冬說,。

  “嗯,!”鈴蘭答應(yīng)道。

  “加冕儀式快要開始了,,我先出去,,在萬神殿的大殿門口等您?!笨疃f完,,再度向鈴蘭敬禮。

  鈴蘭正要舉手回禮,,卻馬上意識到錯誤,改為微微點頭,。

  然后款冬轉(zhuǎn)過身,,走了出去。

  剛剛好不容易展露在鈴蘭臉上的一點笑容,,又漸漸地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想對款冬說的并不是這些。但是昔日那個開朗,、活潑,,會把任何想法都坦然說出口的鈴蘭似乎不在了,如今坐在這里的,,只是一個孤單又無助的女孩,。

  加冕典禮開始了。

  首先響起的是和大總督上任時一樣的莊嚴鐘聲,,鐘聲之中,,郁金香作為利利安共和議會議長、利利安人的全權(quán)代表,,進行了一番致辭演說,。然后是利利安大祭司出場,他雙手端著橄欖枝編制而成的花冠,,站在了天空之神瑞文的神壇旁邊,。

  按照正常的加冕儀式,應(yīng)該是納西索斯的大祭司將皇冠戴在新皇頭頂,。但如今皇冠仍留在納西索斯,,納西索斯大祭司更是成為了敵人,最終只能用這種利利安的方式來代替,。

  不一會兒,,鈴蘭就出現(xiàn)在了大殿的正門前,她一身莊嚴穩(wěn)重的裝扮,,收獲了眾人贊嘆的目光,。

  然后款冬走到了她的身邊,作為監(jiān)護人牽起她的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長長的裙擺拖在地毯上,萬神殿的大殿里鴉雀無聲,。

  在眾人的目送下,,他們抵達了終點。

  款冬松開了手,,鈴蘭則走上最后一級臺階,,然后回過神來面向眾人。

  下一刻,,大祭司雙手舉起花冠,,戴在了她的頭上。

  瑞文神壇的后面,,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上用各種顏色拼成了美麗的圖案,。陽光從這些圖案中透過,落在鈴蘭的身上,,勾勒出了小女皇的輪廓,。

  “女皇萬歲!”款冬跪了下來,,向鈴蘭高聲喊道,。

  隨后是郁金香,最后是其他那些來自各地的權(quán)貴們,。

  “女皇萬歲?。 ?p>  “女皇萬歲?。,。 ?p>  人們高呼著,,聲音一次比一次響亮,。

  鈴蘭呆站在那里,一時間不知所措,。

  震耳欲聾的呼聲也好,,眾人下跪的場面也好,這些其實她都經(jīng)歷過,,但那時候這些東西都不是給她的,,而是給她的父親——石斛蘭皇帝的。

  而現(xiàn)在是給她的了,。

  加冕典禮結(jié)束后,,人們對鈴蘭的稱呼從“公主殿下”變成了“女皇陛下”。

  不過除此之外,,她的生活并沒有太大的變化,。

  女皇的工作和她原本想象的不太一樣,早在天平堡的時候,,她就被當(dāng)作皇位繼承人來進行培養(yǎng),。雖然她學(xué)習(xí)態(tài)度并不積極,但多少還是了解了一些關(guān)于政治和管理方面的知識,。

  可現(xiàn)在,,這些知識完全沒有用上。

  在這里,,沒有需要她真正操心的事情,。

  雖然款冬不在身邊,但是郁金香每次都安排好了一切,鈴蘭只要簡單地按照日程表上的編排,,一項一項完成即可。簽署各種文件,、出席各種儀式,、參加各種交際宴會。

  就這樣,,她日復(fù)一日地做著這些事情,,不知不覺過去了半個多月。

  這一天,,一位新的訪客出現(xiàn)了,。

  從她走進房間的一刻起,就牢牢地吸住了鈴蘭的目光,。

  她穿著白色的利利安軍裝,,戴著寬檐頭盔,眼睛以下的半張臉則完全用白布面罩遮住,。她的身材高得驚人,,甚至超過大部分的男性,幾乎要把這個房間給撐滿,。如果不是因為緊致的軍裝勾勒出她身材的線條,,鈴蘭幾乎無法辨認出她是一名女性。

  在主人面前不能遮擋自己的面容,,這是作為訪客基本的禮儀,。可是她并沒有摘下頭盔,,也沒有解開面罩,,甚至沒有開口向鈴蘭問好。她只是敬了個干脆利落的軍禮,,然后雙手將一封信件遞到了鈴蘭面前,。

  鈴蘭似乎有些嚇到了,過了好幾秒她才把信接過來,。

  這是款冬從前線寄來的,,標題上注明了“介紹信”的字樣。她立刻把信封拆開讀了起來,,而信中所介紹的人,,正是她面前的這個白衣女性。

  看到一半,,鈴蘭就露出了更加驚訝的表情,,她抬起頭再次看向這個女性,脫口而出般地問道:“你……您就是雪絨,,白楊大總督的女兒,?”

  名叫雪絨的女性點了點頭,,從動作來看她對鈴蘭并不失恭敬,但仍然沒有開口出聲,。

  鈴蘭早就聽說過白楊這個名字了,。白楊是和父皇一起復(fù)興帝國的二十二位英雄之一,因為畢生征戰(zhàn)未嘗敗績,,被利利安人譽為女武神嘉爾降臨世間,;她連續(xù)十幾年身居利利安大總督的高位,是每一個利利安人仰慕的英雄,,也是納西索斯酒館里吟游詩人和聽眾們的最愛,。

  而且她還是款冬的老師。

  相傳,,白楊有著一頭瀑布般的美麗銀發(fā),,而面前這位女性的頭盔下面,垂落著編織成長辮的頭發(fā),,在陽光下閃爍著耀眼的銀光,。

  鈴蘭繼續(xù)低頭看信,接下來的內(nèi)容她不經(jīng)意間讀出聲來,。

  “雪絨曾在利利安軍隊中擔(dān)任白衣騎兵指揮官,,兼職利利安軍事學(xué)院教官,后來因為事故受傷,,離職修養(yǎng)至今……現(xiàn)在特推薦她前往鈴蘭陛下身邊,,擔(dān)任衛(wèi)隊長及臨時顧問的職位?!?p>  讀到這里,,鈴蘭大概明白了為什么這個叫雪絨的女性要用面罩遮住自己的面容。她放下信,,再度抬頭看向雪絨,,這一次她注意到了雪絨的臉上,唯一沒有被遮擋住的眼睛周圍的部分,,可以看到一點點傷疤的痕跡,。

  雖然只是一點點,但是任何人看上去都會覺得不舒服,,包括鈴蘭也是如此,。

  “您……可以說話嗎?”接著,,鈴蘭問了這樣的問題,。

  “可以,如果您覺得不討厭的話?!边@一次,,雪絨開口了,她的嗓音沙啞而干燥,,顯然是受過傷導(dǎo)致,,甚至聽起來已經(jīng)不太像人類可以發(fā)出的聲音了。

  聽到她的聲音,,鈴蘭微微一愣。

  不過也就只是微微一愣而已,。

  一秒之后,,鈴蘭就從座位上起身,走到雪絨面前,。身材嬌小的她抬起頭,,細細地打量著雪絨,接著——她忽然露出了一點點笑容,。

  這次輪到雪絨愣了一下,。

  “那就是說,從現(xiàn)在開始,,您就是我的衛(wèi)隊長和顧問了,!”伴隨著那一點點笑容,鈴蘭眼睛里也露出了一點點興奮,,看上去就像剛剛結(jié)實了新朋友的小孩子一樣,。

  “當(dāng)然,如果您不反對的話,?!毖┙q用沙啞的聲音回答。

  鈴蘭身邊的情況隨著雪絨的到來產(chǎn)生了很大的變動,。

  原本庭院附近的衛(wèi)兵們?nèi)勘怀纷?,換成了清一色的利利安正規(guī)軍士兵;與一般士兵的黑色軍裝不同,,他們的黑色軍裝上多了個鳳凰圖案的胸章,。他們組成了一支大約兩百多人的隊伍,被雪絨命名為“鈴蘭衛(wèi)隊”,。

  這是鈴蘭作為女皇的第一支私人軍隊,。

  最早庭院內(nèi)的仆人們也被召集了起來,他們現(xiàn)在有了明確的管理制度,、詳細的工作日程和需要遵守的條例,。

  整個小庭院的外圍都被翻新了一遍,雖然氣派上遠遠不如納西索斯的皇宮,但作為女皇的臨時辦公居所,,它不再被叫做舊街軍營,,而有了新的名字——鈴蘭官邸。

  一切都走上了軌道,,漸漸地,,鈴蘭也覺得身邊原本陌生的人和事正在變得熟悉和親切起來。她的身份,,好像真的從來自納西索斯的公主,,一點一點地變成了利利安的女皇。

  這一天上午,,郁金香依循慣例造訪鈴蘭官邸,。

  “女皇陛下,您最近的心情好像好了許多,?!庇艚鹣阕诓鑾滓贿叄瑤е⑿φf道,。

  “當(dāng)然,,我現(xiàn)在畢竟是女皇了,不能總像以前一樣一臉陰沉吧,?”鈴蘭坐在椅子上,,同樣抱著微笑對郁金香說。

  “記得兩個月前初次見面,,您還對我感到有些害怕呢,,想不到現(xiàn)在能像朋友一樣和您一起聊天,這可真是我的幸運呀,?!庇艚鹣銣匮诺卣{(diào)侃道,不過他的視線卻沒有看著鈴蘭,,而是移到了鈴蘭身后另一個站著的人的身上,。

  那是一身白軍裝的雪絨,不過她的并沒有看他,。

  “請不要這么說,,郁金香先生?!扁徧m說,,“我能像現(xiàn)在這樣,也是多虧了郁金香先生的幫忙,,沒有您的資助,,也沒有現(xiàn)在這么漂亮的庭院了,。”

  “哈哈……哈哈哈,?!庇艚鹣愕囊暰€移回到鈴蘭身上,嘴笑得更開了,,“我過去總聽納西索斯的朋友說,,您是一位不注重禮儀、沒有貴族氣度的公主,,現(xiàn)在看來都是謠言而已嘛,。”

  聽到“不注重禮儀,、沒有貴族氣度的公主”這個形容,,鈴蘭微微一愣,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不過她微微搖了搖頭,仿佛刻意要把這個東西給甩開一樣,。

  這時候,,一位女仆端著一套茶具進門,瞬間撲進來一股濃濃的香味,。

  郁金香問道香味,,馬上說道:“是千鎮(zhèn)的紅茶吧,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是上索朗林西亞的名品,?”

  這種只屬于上流社會的話題,鈴蘭似乎接不上話來,。

  “是的,,郁金香大人?!彼遗徒舆^了話題,,“這是這個月剛剛買進的上索朗林西亞茶葉?!?p>  說完,,女仆將沏好的茶放在旁邊的茶幾上。

  “女皇陛下,,最近資金還夠用嗎,?”郁金香說,“雖然本月我已經(jīng)按照約定提供了定額的資金,,但是只要您有需要的話,,我隨時可以提供更多的資金——當(dāng)然,,這額外的部分只是借貸,而且是要收取利息的,?!?p>  說完,郁金香拿起了茶杯,,放在嘴邊微微聞了一下這濃郁的茶香,。他的一舉一動都異常優(yōu)雅,和納西索斯的貴族們一樣,,但是他所說出來的話語卻又充滿著世俗的銅臭,,和路邊精明的商人沒有區(qū)別。

  鈴蘭卻沒有覺得反感,,或者說,,郁金香比納西索斯的貴族們更讓她感到自在。

  “對了,,郁金香先生,,我一直感到很好奇……”鈴蘭一邊說,一邊拿起了一張紙,,“這些紙張,,它既不是真金白銀,也不是帝國的官方紙幣,,為什么我們可以當(dāng)作錢使用呢,?”

  鈴蘭手里的并不是一般的白紙,而是利利安金庫的憑證,。郁金香給鈴蘭提供的資金,,就是用這一張張憑證的方式兌現(xiàn)的。

  “因為上面有利利弗羅瑞家的家徽呀,,拿著它就可以在利利弗羅瑞家的金庫里換取賬面等量的黃金,。”郁金香理所當(dāng)然地說道,,“我們的金庫遍布整個利利安共和國,,上到貴族、下到平民,,有千千萬萬的人都在使用它,。”

  鈴蘭有所領(lǐng)悟地點了點頭,,但是片刻之后,,她好像意識到什么似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如果每一張憑證都能領(lǐng)到黃金的話,,那利利弗羅瑞家到底有多少黃金,?

  郁金香仿佛完全看出鈴蘭的心思,他微微一笑,,說:“陛下,,別誤會了,我們的金庫里可沒有那么多的黃金哦,?!?p>  “那……那為什么您能夠開出這么多的金庫憑證?”鈴蘭問,。

  “陛下,,您知道錢為什么是錢嗎?”郁金香反問,。

  很奇怪的問法,,但是鈴蘭很快就理解了。

  過去在納西索斯的鑄幣廠里,,勞工們夜以繼日地工作,,將金、銀,、銅等貴金屬加工成等量貨幣,,整個過程受到帝國軍方的監(jiān)管,必須一絲不茍地完成,。

  “因為它本身有同等的價值?!扁徧m回答,。

  “沒錯,因為它本身有同等的價值,,納西索斯的銅幣如此,,這張金庫憑證也是如此?!庇艚鹣阏f,。

  鈴蘭有些不解地說:“可是……金庫憑證本身只是一張紙而已啊……”

  郁金香搖了搖頭,說:“哪里,,陛下您仔細看,,這張紙上面不是還有利利弗羅瑞家的家徽嗎?”

  這并不用郁金香說,,憑證上花瓣狀的家徽圖案是那么明顯,。但是鈴蘭忽然明白了,郁金香想表達的真正意思,。

  憑證之所以不是一張紙,,就是因為它有利利弗羅瑞家的財富和信用為它撐腰,。這個帝國最富有的家族并不需要真正握有黃金,只要他們一個承諾,,就能買下任何想要的東西,。

  鈴蘭再次抬頭,看向自己面前這個男人,,身為首富家族家主的男人,。到現(xiàn)在她才有些明白,這個男人究竟是多么強大,。

  郁金香微笑著,,仿佛在享受著鈴蘭無聲的驚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沙啞的聲音打破了這個氛圍,。

  “郁金香先生,陛下的午休時間到了,?!遍_口的是一直站在鈴蘭身后的雪絨,“如果您沒有什么要事的話,,還請回吧,。”

  聽到雪絨這樣說,,郁金香馬上接過話說道:“萬分抱歉,,請陛下原諒我沒注意到時間?!?p>  “哪里,,有機會的話,我也很想和郁金香先生繼續(xù)聊下去呢,?!扁徧m一邊說著,一邊從椅子上起身,,就像主人為客人送別一樣,。

  郁金香也站了起來,他先是向鈴蘭,,然后再向雪絨,,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他帶著微笑轉(zhuǎn)過身,,自己朝門口走去,。

  “郁金香先生……”鈴蘭卻叫住了他。

  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郁金香回過頭來,,這一瞬間,,他看到的是與剛才和他聊天時截然不同的另一個鈴蘭,。

  “款冬老師……大總督先生他,什么時候會再回來呢,?”

  鈴蘭這樣問道,,然后她像一個普通少女一樣低著頭,抿著嘴唇,,等待著對方的回答,。藍寶石般清澈的雙瞳里,似乎有什么東西在閃爍,。

  郁金香先是收起了微笑,,短短半秒之后又把這微笑擺了出來,他說:“等到戰(zhàn)爭勝利的時候,,他就會回來,。”

  等到戰(zhàn)爭勝利的時候,,那是什么時候呢,,一周?一個月,?一年,?還是更久……

  而且,更關(guān)鍵的問題是,,這場戰(zhàn)爭一定會勝利嗎,?

  “這場戰(zhàn)爭……我們會勝利嗎?”鈴蘭問了出來,。

  郁金香沒有說話,,他再一次向鈴蘭鞠躬行禮,然后不等鈴蘭追問,,就轉(zhuǎn)身走出了房間,。

  第二天,,噩耗傳到了利利安城,。

  信使們騎著快馬在街道中穿梭,伴隨著雨點般的馬蹄聲,,恐懼與不安迅速傳播,,瘟疫一樣感染了整個利利安城。

  其中一位信使,,也將這噩耗帶到了鈴蘭的面前,。

  利利安的東方,又有四個異教國家宣布加入戰(zhàn)爭,,現(xiàn)在異教聯(lián)軍的規(guī)模足足擴大了一倍有余,,從利利安整個東邊邊境洶涌而來,。

  利利安的西方,納西索斯軍在鈴蘭宣布加冕為女皇之后,,行動便開始遲滯起來,。但他們?nèi)匀贿M軍到了利利安共和國的大糧倉——維特蘭領(lǐng)地附近,對利利安的糧食構(gòu)成巨大威脅,。

  但這些還不是最糟糕的,,更大的問題是西南邊。

  千鎮(zhèn)王國,,那曾經(jīng)也是納西索斯帝國領(lǐng)內(nèi)的諸侯國之一,。石斛蘭皇帝遇害之后,千鎮(zhèn)王國立刻宣布中立,,不加入納西索斯和利利安中的任何一方,。如今它也沒有對任何勢力宣戰(zhàn),然而它的軍隊卻邁過了邊境,,正在開向利利安城,。

  一切都變了。

  城內(nèi)彌漫的恐懼與絕望,,甚至連深居宅邸內(nèi)鈴蘭都能感受到,。

  因為郁金香給她的金庫憑證,不再擁有強大的效力了,,紙面上的價值不斷下跌,。上午一張憑證還能買到一個店鋪,下午便只能買到店鋪里的一件衣服,。女仆告訴鈴蘭,,市民們已經(jīng)在利利弗羅瑞家的金庫前排起了長隊,叫喊著要將憑證兌換成黃金,。人群中甚至出現(xiàn)了關(guān)于“貴族和官員們利用職權(quán)搶先換走黃金,,已經(jīng)逃出利利安”的傳言。

  利利弗羅瑞家的金庫,,很快就要見底了,。

  郁金香又坐在了鈴蘭的面前,這一次在他們兩人之間的不是茶幾,,而是辦公桌,。

  讓鈴蘭感到驚訝的是,面前這個男人臉上沒有半點狼狽,,相反,,他還是洋溢著自信的微笑,仿佛他依舊如從前那樣無所不能。

  “軍,,軍事化,?”

  看完郁金香遞來的文件,鈴蘭呆在了那里,。

  “是的,,我們別無選擇,”郁金香從容地解釋道,,“現(xiàn)在利利安四面受敵,,民心不穩(wěn),已經(jīng)到了最危急的時刻,。我們必須要組建新的軍隊,,同時停止利利安的一切民間貿(mào)易,關(guān)閉城門,,封鎖路口,,阻止人民的隨意流動。否則的話,,我們無法應(yīng)對即將到來的敵人,,甚至有可能在與敵人交戰(zhàn)之前就內(nèi)部崩潰?!?p>  “可是……”

  鈴蘭手里拿著的,,是郁金香遞給她的銀黑色羽毛筆,名為“惡魔”,。

  “請盡快簽署吧,,我們已經(jīng)沒有時間了?!庇艚鹣阏Z氣平靜,,但不知為何鈴蘭從他的話語中感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

  “可……可是,,我們的糧食怎么辦呢,?”

  “我會組織一切可以調(diào)動的力量去把糧食運到這里來的,而且我們現(xiàn)在還有許多存糧,,足夠利利安城的軍民支撐一年半載,。”

  “那……那款冬老師……大總督那邊呢,?”

  “正因為大總督那邊也需要支持,,所以我們才要軍事化,。這樣前線才能沒有后顧之憂,,而且我們還能將新組建的軍隊用以支援前線?!庇艚鹣阏f,,“這個提議我已經(jīng)派出信使給大總督送去,,相信他很快就能看到,而且也一定會表示支持,?!?p>  鈴蘭還在猶豫著,所以剛才她連續(xù)提出了兩個問題,。但是她掏空腦袋才想出來的問題,,卻被郁金香用句句在理的回答給輕易擋了回去。

  這一次,,又是雪絨開口了,。

  “真的有必要軍事化嗎?”她的聲音異常沙啞,,卻仍然有著軍人的力量,,“軍事化會嚴重影響生產(chǎn)和通商,同時耗費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可能會進一步增加城內(nèi)的恐慌,。”

  “雪絨女士,,您所擔(dān)心的恐慌,,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處都是了?!庇艚鹣慊貞?yīng)道,,“您知道嗎,利利弗羅瑞家的金庫憑證很快就不能購買任何東西了,,而且它也不能兌換黃金,,因為金庫已經(jīng)見底了?!?p>  “說到底,,您只是在為了自己的黃金說話么?!毖┙q問,。

  透過頭盔與面罩的縫隙,可以清晰地看到雪絨的雙眼,,可以感受到來自這位軍人的肅殺與威嚴,。

  然而,郁金香卻毫不畏懼,、毫不掩飾地說:“當(dāng)然了,,我當(dāng)然是在為自己的黃金說話了,但是您也知道,如果利利弗羅瑞家的金庫破產(chǎn),,就等于整個利利安的經(jīng)濟都失去了血液,。您難道要為了我們間的派系斗爭,把利利安雙手奉給異教徒聯(lián)軍或納西索斯叛軍嗎,?”

  雪絨沒有說話,,從她的眼睛里可以看出,她還沒有認輸,。

  但是她沉默了,,因為她無法否認郁金香所說的話。

  郁金香沒有浪費時間,,雪絨沉默后,,他馬上就把視線移回到了鈴蘭的身上。

  鈴蘭握著郁金香給的羽毛筆,,眼神游移,,顯然是在猶豫。筆尖數(shù)次幾乎要碰到紙張了,,但是在最后一刻又停了下來,。

  郁金香知道,他面前的這個女孩只是缺少一點點鼓勵罷了,。于是他清了清嗓子說:“女皇陛下,,上一次戰(zhàn)爭的時候,您的父親,,圣明的石斛蘭陛下同樣簽署同意了這樣一個決議,。只要您支持,我們利利安這次也會和從前一樣,,成為誰也無法攻克的勝利之城,,我們將會保護陛下您,保護我們偉大的帝國,?!?p>  鈴蘭抬頭,看向了郁金香,。

  這一刻,,鈴蘭腦海里浮現(xiàn)出了父親的臉,還有傳記和詩歌中,,那個無所不能的父親的形象,。

  郁金香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幾秒種后,,鈴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那支羽毛筆,,把自己的名字簽了上去。

  鈴蘭簽字之后的不到一個小時,,一支從未見過的軍隊就出現(xiàn)在了利利安街頭。他們自稱是利利安新軍,,沒有統(tǒng)一的軍裝,,只是戴著黑色袖章作為辨認標志。他們的武器來自利利弗羅瑞家的私人武器庫,,他們的軍官直接由利利弗羅瑞家進行指派,。

  這樣的行動效率,已經(jīng)不僅僅可以用“驚人”來形容了,。

  按照利利安法律,,一切軍權(quán)歸屬利利安大總督,只有大總督本人可以任命軍官和組建部隊,。而這支利利安新軍,,儼然如同一支私人部隊,獨立于利利安正規(guī)軍體系之外,。

  當(dāng)然了,,這支私人部隊并沒有違法,因為它的建立,,得到了比利利安大總督更高一級的帝國女皇的親筆許可,。

  數(shù)小時之內(nèi),新軍就控制了全城,,他們按照利利弗羅瑞家家主郁金香的命令,,關(guān)閉了利利安的城門,封鎖了運河碼頭,,甚至還把守住了鈴蘭官邸門口,。

  包括鈴蘭在內(nèi),所有人出入官邸都要郁金香本人的許可,,也就是說鈴蘭與外界的聯(lián)系也徹底斷絕了,。

  從女皇本人,到整個利利安,,仿佛也成了郁金香私人所有,。

  一封匿名信被送到鈴蘭的手里,里面描述郁金香曾與納西索斯教會來的使節(jié)見面,,密謀聯(lián)合納西索斯教會反叛利利安,。

  當(dāng)鈴蘭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時,整個人都懵住了,,她呆呆地站在辦公桌前,,看著自己簽下名字的雙手,。

  “陛下,這不過是一封匿名信而已,,并不能完全相信……”站在一旁的雪絨卻非常平靜,,她像平常一樣用沙啞的聲音向鈴蘭解釋目前的狀況,“不過現(xiàn)在看來,,郁金香早已儲備好了軍官和武器,,一直等待著機會組建軍隊?!?p>  “我……我是闖禍了嗎……”

  “不,,我認為陛下您也別無選擇?!毖┙q說,,“而且不論您是否簽署命令,郁金香都會按照他的意愿行事,,除了大總督先生,,在利利安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攔他?!?p>  雖然雪絨在寬慰鈴蘭,,但鈴蘭仍舊低著頭,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陛下……”

  淚水已經(jīng)在鈴蘭眼眶里打轉(zhuǎn)了,。

  “女皇陛下!”

  從未在鈴蘭面前大聲說話的雪絨提高音量,,原本就沙啞的聲音變成低吼,,吼聲傳到了面前鈴蘭的腦海里。鈴蘭好像反應(yīng)過來什么了,,她抬手,,用力把淚水擦去。

  而擦淚水這個動作,,似乎又讓她想到了什么,。

  鈴蘭過去并不愛哭,她還是公主的時候就常常被夸贊堅強?,F(xiàn)在她成為了女皇,,卻不知為何變得軟弱起來。

  “對不起,,雪絨,。”她抬起頭,,向雪絨道歉,。

  “沒關(guān)系……陛下,。”雪絨說道,,“比起過去的事,,更重要的是如何應(yīng)對現(xiàn)在的局面?!?p>  鈴蘭想說些什么,,但她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接不上話,因為關(guān)于現(xiàn)在的局面,,關(guān)于郁金香還有整個利利安的情況,,她一直都不了解,。這些天里,,她完全把自己當(dāng)作了郁金香的提線木偶,卻沒有一絲自覺,。

  “沒關(guān)系,,陛下,”雪絨用沙啞的聲音說,,“您的任何疑問,,只要是我知道的,我都會為您解答,?!?p>  雪絨站到了鈴蘭的對面。她在辦公桌上展開一張白紙,,然后彎下高高的身軀,,像在軍校里講課一樣,邊講邊在紙上寫畫了起來,。

  “利利安的全稱是利利安共和國,,顧名思義,它擁有一個共和制的政體,。長久以來,,議會掌控著利利安的最高權(quán)力,通過定期選舉的方式,,委托任命一位大總督,,對利利安進行管理?!?p>  “嗯,。”鈴蘭點了點頭,,“這點和許多城邦小國一樣,?!?p>  這副光景,像是回到了昔日的天平堡中,。

  而那個頑皮的學(xué)生,,現(xiàn)在卻全神貫注地聽著新老師的講課。

  “是的,,和許多城邦小國一樣,。”雪絨接著說,,“但是又不一樣,,利利安并不是城邦小國,而是擁有相當(dāng)領(lǐng)土面積的大邦國,。隨著領(lǐng)土擴張和人口增長,,共和制效率開始日益低下,到一百年前的時候,,利利安的這套制度走到了終結(jié),。”

  鈴蘭問:“一百年前終結(jié),?那后來呢,?”

  雪絨說:“一百年前,雙神邪教如草原上的野火般席卷整片大陸,,我們遺跡信仰的子民迎來了最黑暗的時代,,利利安共和國也淪為多個異教國家爭奪利益的角斗場。從那以后,,大總督幾乎由異教統(tǒng)治者直接指派,,議會選舉只是一個象征性的過場。異教徒為了統(tǒng)治利利安地區(qū),,便扶植本地有一定勢力的家族,,利用他們來管理利利安,而這之中勢力最強大,,常年占據(jù)大總督職位的家族,,就是依靠商業(yè)發(fā)展起來的利利弗羅瑞家?!?p>  “利利弗羅瑞家長期占據(jù)大總督職位,?”鈴蘭聽到這里,不由得感到有些驚訝,。這和今天郁金香身為議長而非大總督的情況完全相反,。

  雪絨接著說:“三十六年前,您的父親——石斛蘭陛下在納西索斯起兵重建帝國,,同樣信仰遺跡神明的利利安共和國,、千鎮(zhèn)王國,、南水公國、海燕王國紛紛響應(yīng),,終結(jié)了被雙神邪教奴役統(tǒng)治的黑暗時代,。”雪絨接著說,,“當(dāng)時,,利利安大總督是利利弗羅瑞家的家主卡薩布蘭卡先生,他主動帶領(lǐng)利利安反對異教宗主,,后來他也和您的父親一樣被稱為復(fù)興帝國的二十二位英雄之一,。”

  這段故事鈴蘭在酒館里聽過無數(shù)遍,,卡薩布蘭卡的名字,,也早已記在她的腦海里。

  雪絨說:“在迎來和平之后,,卡薩布蘭卡先生身為利利弗羅瑞家的家主,,并沒有著手重建過去的共和制度,,而是開始進行集權(quán)改革,。”

  “集權(quán)改革,?”鈴蘭露出了一絲不解,。

  “是的,集權(quán)改革,,”雪絨點了點頭,,“這場改革持續(xù)了近二十年,貴族也好,,平民也好,,包括利利弗羅瑞家族的其他人也好,全部因為這場改革,,而成為了卡薩布蘭卡不可戴天的仇敵,。所以最終卡薩布蘭卡也迎來了自己的末路?!?p>  “可是……我們都知道,,卡薩布蘭卡是因為背叛了遺跡信仰,所以才被驅(qū)逐流放的,?!扁徧m說,“在納西索斯,,我們將它稱作‘英雄墮落’事件,?!?p>  “款冬先生也是這么對您說的嗎?”雪絨問,。

  鈴蘭忽然就不說話了,,的確,她剛才所說的是眾所周知的事實,,但款冬的課程上卻從未提及過,。

  “陛下,您說得沒有錯,,那就是著名的‘英雄墮落’事件,,但這只是官方對民間的說法?!毖┙q說,,“您是女皇陛下,作為統(tǒng)治者,,您必須清楚所有‘官方對民間說法’背后的真相,。”

  這句話,,似乎當(dāng)初款冬也對她說過,,可是終日與平民為伍的她不以為然。

  雪絨接著說:“卡薩布蘭卡先生收留和保護了滯留在利利安的異教徒,,所以被冠以‘背叛神明’的罪名,;但倘若他沒有這么做,不過就是換個罪名而已,,最終的結(jié)果不會有任何改變,。”

  這些政治相關(guān)的話題,,對出自深閨的公主是難以理解的,。但是對鈴蘭而言不一樣,自從父親將她交給款冬起,,就是在按照皇位繼承人的要求來培養(yǎng),。

  雖然過去沒能好好了解這些知識,但如今鈴蘭仍舊馬上明白了,。

  雪絨接著說:“利利安城發(fā)生暴動,,卡薩布蘭卡先生被流放,整個利利安地區(qū)都陷入了混亂,。這件事情也就成為了帝國史上最大規(guī)模的戰(zhàn)爭——第二次帝國戰(zhàn)爭的導(dǎo)火索,。”雪絨說,“有史以來數(shù)量最龐大的異教國家組成聯(lián)盟,,趁亂向利利安,、向整個帝國發(fā)動戰(zhàn)爭。戰(zhàn)火席卷下,,貴族派也好,、城市派也好,那些反對卡薩布蘭卡先生的勢力也損失慘重,?!?p>  說完這里,雪絨停了下來,。

  “那后來呢,?”鈴蘭迫不及待地問。

  “后來……”雪絨稍微想了想,,才繼續(xù)開口說,,“后來卡薩布蘭卡先生的一位心腹愛將出面,重新整合了利利安的各方勢力,,經(jīng)過幾年的努力打贏了這場戰(zhàn)爭,。”

  這句話輕描淡寫,,但鈴蘭馬上就明白了,。

  雪絨所說的“卡薩布蘭卡先生的一位心腹愛將”,正是后來為世人所傳頌的白楊大總督,,帶領(lǐng)利利安,、幫助帝國反敗為勝的女武神,。

  她也是款冬的老師,,雪絨的母親。

  雪絨沉默了片刻,,從僅僅露出的一雙眼睛里,,鈴蘭沒能看懂她的表情。片刻之后,,雪絨用繼續(xù)用沙啞的聲音往下說:“卡薩布蘭卡先生雖然不在了,,卻已經(jīng)留下了自己的制度遺產(chǎn)。白楊女士繼承了大總督職位之后,,憑借威望和手腕,,很快成為了利利安至高無上的統(tǒng)治者。從此共和議會更加邊緣化,,各地貴族也再無法對抗手握軍政大權(quán)的大總督,,所謂‘共和國’一詞也名存實亡。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轉(zhuǎn)折點出現(xiàn)了,?!?p>  “轉(zhuǎn)折點?”鈴蘭問,,“那是什么,?”

  “郁金香繼任利利弗羅瑞家的家主?!毖┙q說,,“他過去和款冬先生一樣,都是我母親的學(xué)生,。但是他行事的理念,、風(fēng)格和我們完全不一樣。他沒有任何道德和榮譽感,,為了金錢和利益,,無所不用其極,兼并土地,、吞并行會,、奴役平民、謀殺反對者,。在他的運作下,,利利弗羅瑞家成為了橫跨整個大陸的勢力,影響力甚至到達大洋彼岸的新大陸,。一直以來只是如同花瓶擺設(shè)的共和議會,,也在他的光環(huán)下恢復(fù)了力量?!?p>  鈴蘭微微張著嘴巴,,呆在那里,她與郁金香接觸多日,,卻從未思考郁金香是一個怎樣的人,,有著怎樣的經(jīng)歷。

  “母親在世的時候,,郁金香不敢挑戰(zhàn)她,;款冬先生在利利安的時候,郁金香大概也不敢挑戰(zhàn)他,;但如今利利安四面危機,,款冬先生自顧不暇,恐怕再也沒有人能制住他了……”

  “為什么……為什么我沒有早點發(fā)現(xiàn)這些事……”

  鈴蘭低著頭,,似乎又開始自責(zé)起來,。

  “不必難過,陛下,就算您知道也無法阻止他,?!毖┙q說,“我說過了,,比起過去的事,,更重要的是如何應(yīng)對現(xiàn)在的局面?!?p>  鈴蘭點了點頭,。

  這時,鈴蘭才發(fā)現(xiàn)自己面前的白紙上,,已經(jīng)被雪絨寫下了密密麻麻字,,全部是剛才她一邊講一邊整理的內(nèi)容,就像過去款冬老師寫給她的板書一樣,。雖然聲音沙啞,,她卻很從容地組織語言,像在課堂上講課一樣,,將利利安的歷史告訴了鈴蘭,。

  她顯然是和款冬老師一樣優(yōu)秀的人。

  “雪絨,,我們離開利利安城吧,。”在沉默了片刻之后,,鈴蘭忽然說道,,“去前線找款冬老師,和他匯合,?!?p>  盡管雪絨戴著面罩,但是從眼睛中仍然能看出她驚訝的神情,。

  “當(dāng)……當(dāng)然可以,,您是女皇陛下,我們聽您吩咐,。”雪絨回答,。

  “不,,我要的不是執(zhí)行命令?!扁徧m搖頭說,,“你是我的顧問,應(yīng)該給我建議,或?qū)ξ业拿罱o出自己的意見,?!?p>  雪絨再度露出了些許驚訝。

  眼前這個十五歲不到的小女孩,,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陛下……我的意見是‘未嘗不可’?!毖┙q說,,“我們現(xiàn)在還不知道郁金香的意圖,他也許仍站在大總督先生一邊,,也許已經(jīng)成為了敵人……但不論如何,,我們趁早行動,總是沒有錯誤的,?!?p>  鈴蘭聽到雪絨肯定的回答,馬上就說:“那事不宜遲,,我們馬上集合衛(wèi)隊,,沖出利利安城吧?!?p>  雪絨又是驚訝,,她沒想到鈴蘭的做法是這么直接,甚至可以說是魯莽,。但她沒有提出反對,,因為這正是最高效的方式。

  而且,,雪絨覺得能成功,。

  深夜時分,大約兩百余人組成的鈴蘭衛(wèi)隊,,帶著數(shù)天的行禮,、干糧,在鈴蘭官邸集結(jié)完畢,。

  鈴蘭換上了過去輕騎兵的軍裝,,這身來自納西索斯的衣裝已經(jīng)被仆人們重新縫補和清洗干凈。曾經(jīng)屬于母親的皇后佩劍,,也再次掛在了她的腰間,。

  在馬廄里,鈴蘭告別了她的小馬山茶,,因為已經(jīng)飽受傷病折磨的山茶,,不可能再跟隨她進行這么一趟遠行了,。

  她沒有表現(xiàn)出不舍,反而特別的決絕,。

  然后,,鈴蘭騎上雪絨為她準備的新的坐騎——來自利利安正規(guī)軍的戰(zhàn)馬,和衛(wèi)隊一同出發(fā),。

  在隊伍的最前方,,雪絨率領(lǐng)著一百名前鋒開路。

  雪絨的打扮與一般士兵截然不同,,她騎著高大的駿馬,,身穿白色的軍裝,佩戴漆成黑色的胸甲,。她的腰間掛著一柄馬刀,、一把燧發(fā)手槍,她的背后背著一把長度夸張的銀色長槍,。

  鈴蘭曾經(jīng)見過瑞文騎士團的騎士們,,他們裝備的重型騎槍粗實厚重,和雪絨這把細長的銀槍完全不同,。雖然在夜色中,,銀槍的槍身上仍然能看出精致的紋路和圖案。

  這把銀槍正是曾經(jīng)白楊在戰(zhàn)場上使用過的,,在第一,、第二次帝國戰(zhàn)爭中殺敵無數(shù)的武器,它和鈴蘭的皇后佩劍,、款冬的正義馬刀一樣有著一個獨特的名字——戰(zhàn)車,。

  傳說中,女武神嘉爾就是駕駛著一輛戰(zhàn)車,,征服了一片又一片土地,,打敗了一個又一個強敵。

  由于利利安已經(jīng)軍事化,,新軍控制了全城,,夜晚的利利安顯得特別安靜。

  鈴蘭衛(wèi)隊前進的腳步聲猶如湍急的流水聲一般,,打破了這種寧靜,。

  把守鈴蘭府邸附近的新軍沒有,看到來勢洶洶的女皇衛(wèi)隊便紛紛散開,,之前連女皇出門都要盤問阻攔的新軍士兵,,現(xiàn)在一溜煙都躲得無影無蹤了。

  鈴蘭衛(wèi)隊一口氣通過了三個路口,。

  鈴蘭不禁有點懷疑,,是否郁金香一時大意了,忘記了鈴蘭自己擁有一支私人衛(wèi)隊,?又或者郁金香根本就沒有控制她的意思,,府邸周圍的新軍士兵只是為了保護鈴蘭?

  雪絨可不這么認為,。

  她知道,,真正的對決還還在前面。

  果然,,鈴蘭衛(wèi)隊在城門前停了下來,。

  雪絨在出發(fā)的時候就已經(jīng)根據(jù)她所熟悉的利利安城門制定好了幾個奪取城門控制權(quán)的計劃,但此時這些方案都無法使用了,。

  在城門前小小的路口廣場處,,一千多人的黑袖章新軍士兵將三百人的鈴蘭衛(wèi)隊包圍在了中間。對手仿佛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鈴蘭的行動,,他們以絕對優(yōu)勢的兵力搶在鈴蘭之前到達增援這里,。

  這一幕景象,是鈴蘭有生以來第一次見到,。

  面對鈴蘭衛(wèi)隊,,新軍組成了密集的戰(zhàn)陣,數(shù)排長矛全部指向女皇及其衛(wèi)隊所在的方向,。在這密林一般的長矛之間,,夾雜著許多火槍。由于新軍所裝備的并不是近年來新發(fā)明并列裝的燧發(fā)火槍,,而是已經(jīng)普遍裝備的火繩火槍,,在夜晚里點燃的火繩放出繁密的光芒,照亮了新軍的戰(zhàn)陣,。

  這是戰(zhàn)場上才能見到的景象,,和皇宮門前的閱兵式,和競技場里的比武大會完全不同,。

  鈴蘭被震懾住了,。

  不過,久經(jīng)沙場的雪絨并沒有慌亂,,她不但沒有后退,,反而驅(qū)馬向前,同時從腰間拔出燧發(fā)手槍,,指向了正上方的夜空,。

  “退下!”

  然后,,雪絨用嘶啞的聲音吼道,。

  再然后,,是扣動扳機后的巨響。

  雖然僅僅是一聲槍響,,卻仿佛要把整個利利安夜空都給震碎一般,。馬匹們不安地嘶鳴躁動,擺好陣勢的新軍士兵也不由得后退,?;鹄K點燃后的星星光亮中,可以看到他們臉上的驚恐和慌張,。

  這些利利安人許多都沒見過鈴蘭,,大概也不太把鈴蘭放在眼里??墒茄矍斑@個白衣軍人不一樣,,她是白楊大總督的女兒。盡管白楊已經(jīng)去世,,她留下的威望卻像光環(huán)一樣仍然圍繞在雪絨的身邊,。

  新軍的隊伍出現(xiàn)了混亂,在后退之中陣型逐漸開始分裂,、崩潰,,瓦解——本該是這樣的,可就在這個關(guān)頭,,局勢再次出現(xiàn)了變化,。

  車輪聲響了起來。

  鈴蘭知道是誰來了,,這些天,,這馬車的聲音幾乎伴隨著她的每一次出行。

  而且來的還不止有這輛馬車,,伴隨著這輛馬車,,很快又有了新的密集的腳步聲,顯然是數(shù)量不少的軍隊已經(jīng)到來,。

  新過來的士兵很快填補了原來陣型崩壞后的空缺,,原本不知所措的士兵現(xiàn)在也重振了士氣,新軍一方的陣線重新穩(wěn)固了起來,。

  現(xiàn)在新軍的人數(shù)已經(jīng)接近兩千了,,是鈴蘭衛(wèi)隊的近十倍。

  前面的新軍士兵們慢慢移動,,讓開了一條小路,,然后一輛雕刻著花瓣圖案的利利弗羅瑞家的馬車從中間緩緩駛來。在馬車上,,身穿華服的男子坐在那里,,雖然周圍都是火光但是卻無法將他的表情照得清晰,。

  “郁金香!”雪絨用低沉的聲音,,喊出了他的名字,。

  “叛徒,!”而那一邊,,郁金香從馬車上站了起來,用響亮數(shù)倍的聲音奉還,。

  叛徒這個詞從郁金香口中說出,,完全出乎了鈴蘭的意料。

  “女皇陛下,,”雖然相隔著一段距離,,但郁金香向著鈴蘭的方向鞠躬行禮,“您的衛(wèi)隊背叛并挾持了您,,但請放心,,我們一定會將您救出來的?!?p>  “誒……什么,?”鈴蘭呆在那里,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陛下不必害怕,,請到我們這邊來吧?!庇艚鹣阏驹隈R車上,,向遠在這邊的鈴蘭伸出了手,“叛徒們已經(jīng)被我包圍,,他們不敢再傷害您了,。”

  “不……不,!他們沒有背叛,!”鈴蘭慌張地回應(yīng)著,“是……是你……”

  “我們都知道利利安城已經(jīng)軍事管制了,,如此危險的時候衛(wèi)隊竟然還想帶著女皇陛下出城,,必然是圖謀不軌?!庇艚鹣阕哉f自話一般,,完全不理會鈴蘭說了什么,“放心吧,,事后我一定會調(diào)查清楚,,給予背叛者應(yīng)有的懲罰,。”

  這一番話在鈴蘭衛(wèi)隊當(dāng)中激起了巨大的反響,。

  “我們不是叛徒,!”

  “我們不是叛徒,你們才是,!”

  鈴蘭身邊的士兵們大喊著,,不難聽出他們語氣中的憤怒和慌亂。

  “如果不是反叛的話,,不是挾持女皇陛下的話,,你們要怎么證明呢?”郁金香大聲地說著,,“難道此時女皇陛下叫你們放下武器的話,,你們會答應(yīng)嗎?”

  這句話再次出乎了鈴蘭的意料,。

  但是鈴蘭聽懂了,,郁金香這句話的意思。

  這不是說給她的士兵們聽的,,而是說給她聽的,。

  因為是晚上而且有些距離,鈴蘭看不清郁金香的臉和表情,,但她感覺到了巨大的壓力,。站在新軍陣中的郁金香,仿佛在等待鈴蘭的什么一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

  她知道,從現(xiàn)在開始所流逝的每一秒都意味著什么,。

  無數(shù)的長矛,、槍口、視線都在對準她和她的士兵們,。

  她的大腦一片空白,,就像過去面對風(fēng)信子的劍鋒時一樣。

  公主也好,,女皇也好,,她終究只是個十五歲不到的女孩,在這種生與死之間的狹縫中冷靜思考,,連一般成年人包括許多戰(zhàn)場上的士兵都難以做到,。

  “英勇的士兵們,為了救出女皇陛下!”郁金香向新軍官兵們開口了,,視線卻仍然看著鈴蘭,,“向叛徒——進攻!”

  雪絨收起燧發(fā)手槍,,然后用馬刀刀鋒指向了郁金香所在的方向,。

  這個動作的意思是“準備迎戰(zhàn)”。

  “等,!等一下?。〉纫幌拢,。,。 ?p>  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鈴蘭騎著馬沖了上來,攔在了兩軍之間,。這個小女皇一邊騎馬一邊像發(fā)了瘋一樣大喊著,。

  她很清楚開戰(zhàn)的后果。此刻郁金香新軍恐怕有著接近十倍于鈴蘭衛(wèi)隊的人數(shù),,只要雙方接戰(zhàn),,不出二十分鐘就能結(jié)束,而且是以一種屠殺般的方式結(jié)束,。

  她的衛(wèi)隊是那么勇敢,,直到此時也沒有退縮,盡管她最近幾天才認識他們,,但她為這些衛(wèi)兵們感到驕傲,。這些勇敢忠誠的衛(wèi)兵們和雪絨一起,都是她到利利安之后最重要的朋友,。

  她是他們的女皇,,他們竭盡全力保護她,她也有義務(wù)去保護他們,。

  “衛(wèi)隊聽令,,放下武器!放下武器??!放下武器!,!”她拼命地大喊著,,害怕她的衛(wèi)兵們以及敵人們沒有聽到她的聲音。

  因為過于拼命,幾句之后她的聲音就變成了完全失態(tài)的嘶喊,。

  隨著小女皇的命令,,衛(wèi)隊開始動搖了。

  對面這邊,,被火繩火光所照亮的郁金香的臉上,,露出了慣有的勝利者的笑容。

  但恐怕連站在他身邊的士兵也不知道,,在露出笑容之前的郁金香,,他的身體也在因為神經(jīng)緊繃而微微顫抖。

  第一個執(zhí)行命令的是雪絨,,她首先下馬,,拋下馬刀和手槍,然后從背后卸下騎槍“戰(zhàn)車”,,將其放在面前地上,。在她的帶領(lǐng)下,衛(wèi)兵們也紛紛將手中的的長矛和火槍放下,,隨后把腰間的佩劍也全部解了下來,。

  就這樣,鈴蘭衛(wèi)隊被利利安新軍完全繳械了,。

  確認現(xiàn)場已經(jīng)安全的郁金香終于離開馬車步行上前,,走到了鈴蘭面前。鈴蘭騎在馬上,,視線比郁金香要高出一些,,但此時她卻覺得自己正在仰望著對方。而郁金香自信地微笑著,,如同勝利者對待敗者一樣,,驕傲地看著鈴蘭。

  “女皇陛下請放心,,我們將衛(wèi)隊帶回去進行嚴格的調(diào)查,,以確保他們對陛下您的忠誠,同時我也希望能洗刷他們的冤屈,?!庇艚鹣阏f,他的語氣里沒有絲毫的造作,,像是在闡述一個簡單的事實一樣,。

  然而這句話中的每個字,都像刀鋒一樣割在鈴蘭的心中,。

  “因為衛(wèi)隊要接受調(diào)查,,官邸也變得不安全了,,所以女皇陛下您就請到利利弗羅瑞家暫住吧,我將會盡我所能為陛下服務(wù),?!庇艚鹣憬又锰嶙h的語氣對她說。

  鈴蘭知道這不是提議,,而是命令,。

  命令是不能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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