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已從清蜓先生的言語中,大概猜出了魏先生的真實身份,,不得不讓他大吃一驚,。
魏先生還未說話,青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喝問出聲:“你叫魏正卿,?”
魏先生有些奇怪,但還是回道:“是,?!?p> “二十年前,你去過清廷城,,認(rèn)識金家的嫡長女,?”
魏正卿有些震驚青林怎么知道他的過往,但依舊點了點頭,。
“是,。”
“清廷城渭郡有個姓溫的人家,,你認(rèn)不認(rèn)識,。”
魏先生臉色閃過一絲痛苦,,“認(rèn)識,。”
“當(dāng)時金家派殺手屠戮溫家老小一十八口,,你又在哪,?”
青林這句話,幾乎是在質(zhì)問,!
魏正卿終于崩潰,,他癱軟在背后棗樹下,眼中含淚,,“當(dāng)我得知消息趕過去時,,那里已變成人間煉獄,,都怪我,是我害了她們,,小茹…”
魏正卿手指緊緊抓著棗樹,,淚流滿面,就連掐斷了指甲,,鮮血淋漓,,都毫無所覺。
心境強如清蜓先生,,都免不了長嘆一口氣,,二十年前他雖年幼,但也知事情的來龍去脈,,金家的人,,可謂作惡多端,等清廷城徹底安穩(wěn)下來,,一定會拔去這個毒瘤,。
那件慘案中,聽說金家嫡長女連那襁褓中的嬰兒也未放過,,實在令人發(fā)指,,怒不可遏!
江三心中唏噓不已,,他先前可謂恨死了溫夫人口中的負(fù)心人,,發(fā)誓若有一天見到此人,定要將他鞭抽,、滴蠟,、夾…反正就是要將他折磨的死去活來,好為溫夫人出一口氣,。
可當(dāng)他在清廷城得知真相,,又見魏先生憶起二十年前的往事,依舊淚流滿面,,顯然是用情極深,,不然也不會不顧清蜓先生的邀請,自困于小小的青陽鎮(zhèn)二十載,,當(dāng)一名教書先生,。
江三心里嘆了口氣,頓時就原諒了他,。
青林依然問他,,“那你事后,又做了什么?!?p> 魏先生眼淚流到嘴角,他將這苦淚,,一顆顆咽下,,心灰意冷道:“我本想找金家復(fù)仇,可一介書生,,猶如飛蛾撲火,,也曾想奮發(fā)圖強,在清廷城一朝得勢,,將整個金家置之死地,,但若因我一己私念,引得無數(shù)人血濺三尺,,又與人面獸心的金家人何異,?”
“我一心求死,去陪伴小茹,,投向天長江卻被人救起,,我的命,是別人第二次給的,,又不能對不起救我那人,,只好一直漂泊茍活,來到這青陽鎮(zhèn),,這一呆,,就是二十年…”
魏正卿顯然不像表面上過的那般輕松,想必他心里,,是極苦的,。
青林終于點了點頭,輕語道:“其實,,溫夫人一直在等你…”
一語,,石破天驚!
魏正卿突然抓住青林衣領(lǐng),,狀若癲狂,,聲嘶力竭道:“她還活著?她在哪,?告訴我她在哪,,快告訴我!??!”
青林站著不動,任由他撕扯衣襟,只是平靜道:“她死了,?!?p> 魏正卿坐倒在地,“是的,,她死了…她的尸身,,是我親手掩埋的,她怎么可能還活著…”
魏正卿淚如雨下,,江三卻一點都不覺得他丟臉,,只是有些悲傷。
是啊,,若不是情到深處,,誰又會淚流不止。
青林將魏正卿小心扶起,,道:“我見過她的,,她雖然身死,但殘魂猶在,,變成了陰靈,。”
魏正卿眼里又開始充滿狂熱,,只是不再癲狂,,他握緊青林手臂,“她在哪,,她在哪,,帶我去見她…求求你,帶我去見見她…我給你跪下了…”
青林扶住他,,不讓他下跪,,點了點頭,道:“好,?!?p> 清蜓先生將這一切看在眼內(nèi),他也沒想到,,二十年前那場慘案中,,有人的殘魂不散,化作陰靈,,要知道,,尋常百姓,百萬亡魂都未必能有一人化作陰靈,,可見那婦人的執(zhí)念之深,。
魏正卿當(dāng)即就央求青林帶他去溫夫人那,。
青林只是看著他,江三在一旁笑道:“先生,,你跟溫夫人有二十年沒見了吧,,難道就這樣去見她?”
魏正卿看了看淚濕的衣服,,散亂的頭發(fā)和血流不止的手指,,要多狼狽有多狼狽,這才幡然醒悟,。
“你們,請稍等,?!?p> 說完這句話,他便急急忙忙走入屋內(nèi),,隨便裹了下手指,,梳好發(fā)髻,快速換了套素衣,,才又急忙走出,。
青林看了看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書生意氣的魏先生,這才點了點頭,。
他看向清蜓先生,,道:“那你…”
“我跟你們一起去,你若要幫溫夫人去金家討回二十年前的公道,,我絕不攔著,。”
青林點了點頭,,“那有勞你帶上魏先生,,我們御空前去?!?p> 清蜓先生答應(yīng)一聲,,“好?!?p> 江三聞聽,,喜上眉梢,道:“我們要御劍飛行,?”
“恩,。”青林手指向前,,身后竹劍立刻飛掠而出,,緩緩落在地面,,綻放出幾丈白芒。
青林飄向白芒之上,,如履平地,,他對江三一招手,“上來,?!?p> 江三用手指戳了戳白色光芒,一股奇異的冰涼之感嚇得他連忙縮回手,。
他開口對青林道:“他娘的第一次上天,,一下子有些激動,這腿還他娘的,,邁不動步了啊,,你快拉我一把?!?p> 青林一笑,,揮手間將他拉到身邊,手掌搭在他肩頭,,以免在半空,,江三摔落下去。
青林心隨意動,,腳下白色光芒閃動,,扶搖直上青天!
身后,,清蜓先生帶著魏先生,,緊隨其后。
在這蔚藍(lán)天際,,一道道罡風(fēng)從旁吹過,,江三看著腳下山河大地,好想大喊出聲,。
他娘的真是太美了,!
腳下云海翻騰,青山綠水如一副美妙的山水畫,。
江三感嘆道:“天上的風(fēng)景,,果然美,不過他娘的飛這么高,,我怎么感覺我的腿,,好像在打顫?”
江三用力揉著腿,,使勁的讓它平靜下來,,可腿還是止不住的哆嗦,。
青林笑道:“就你這樣還總想著御刀飛行呢?”
江三不服氣道:“我這不是害怕,,是另有隱情,。”
青林奇怪了,,“有什么隱情,?”
江三夾緊雙腿,催促道:“你能不能快點,?”
江三此刻就猶如一只熱鍋上的螞蟻,,不斷扭曲著身體。
青林面露古怪,,“你到底有什么事,?”
江三終于忍不住了,他解下褲腰帶,,在這萬丈高空,藍(lán)天白云之上,,就是一頓狂飆,。
青林立即傻了眼。
“呼…”
江三緊好褲腰帶,,長處一口氣,,“他娘的差點讓尿憋死?!?p> 青林搖頭無奈,,江三卻心情大好,興奮道:“小林子,,你說御物飛行之人千千萬,,在這天上尿尿的我是不是頭一個啊,?”
…
渭郡,,一片草地肥沃的山坡上,少年大壯剛把牛牽到肥美的草地里,,正躺在山坡頂,,嚼著狗尾巴草,翹著二郎腿愜意的望著天空,。
不遠(yuǎn)處,,有個高挑少女,正在自家田地里,,種下一顆顆菜苗,。
突然,,大壯抹了抹臉色的雨水,一下子坐起身,,對正在勞作的少女喊道:“葉枝,,下雨了,我們回去吧,,不然可要淋著啦,。”
少女看了看天上的艷陽,,沒好氣道:“你咋睜眼說瞎話咧,,太陽那么大,哪來的雨,?”
大壯看了看天,,確實沒下雨,他有些好奇,,又抹了把臉上的雨水,。
這水?是哪來的,,看起來黃黃的,,聞起來,怎么好像有點騷…
大壯用衣服抹了把臉,,也未多想,,對那心儀的少女道:“葉枝,你咋不去撐船渡客,,在這種菜咧,。“
少女沒好氣道:“要你管,,好好放你的牛吧,,別把牛整跑咯?!?p> 少女將手中最后一根菜苗,,掩埋在土堆上,抬頭望向天空,,腦海中有一個背著竹劍的少年和一個總不怎么正經(jīng)的江三浮現(xiàn)眼前,。
少女喃喃自語:“臨走還在桌子下塞好些銀子,真是的,?!?p> 嘴角卻帶著笑意,希望下次再見到他們,,能讓他們吃上,,自己親手種的青菜,。
種菜少女正是撐船載青林去往清廷城的小姑娘葉枝。
他爹積勞成病,,怕小姑娘渡船步了后塵,,就決定不讓她出去渡客,加上江三留的好些銀子,,一家人就在渭郡的田間,,置下幾塊地,種了糧食和蔬菜,,不再去做那撐船渡客的活計了,。
…
渭郡與平水郡的交界處,一片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內(nèi),,一座古樸老宅,,孤獨坐落于此。
古宅上,,一對大紅燈籠高高掛,,在這荒無人煙的深山中,顯得格格不入,。
魏正卿看到門口那對紅燈籠兒,,久久無語,默然長嘆一聲,。
青林敲響了門,很快,,有清脆的婦人聲響起,,“誰呀?”
婦人開門時有些遲疑,,因為她已感覺到,,有倆道極強的氣息從天而落,隔著房屋仍然可以感覺到烈日一般的強橫氣機,,讓她有些不安,。
當(dāng)溫夫人打開門看到青林的臉龐時,先是一喜,,露出笑意,,可當(dāng)她看到青林身后站著那人,本就煞白的臉色更是蒼白如雪,,笑意驟然收斂,,臉龐開始扭曲,變得猙獰,。
溫夫人滿頭發(fā)絲無風(fēng)自動,,全身上下充斥一股子寒意,,她聲音在低低咆哮,如那擇人而噬的野獸,。
“我殺你了這個狼心狗肺的負(fù)心漢,!”
溫夫人手上爆發(fā)出寒芒,對著魏正卿的脖頸,,猛掐而下,。
青林趕緊攔住溫夫人,用巧勁抓住她的手,,不在讓她動彈,。
青林發(fā)現(xiàn),溫夫人身上氣勢,,似乎比第一次遇見她時,,要強盛了些。
魏正卿見溫夫人如此模樣,,卻未退后分毫,,他看著聲嘶力竭的溫夫人,緩緩跪倒在地,。
“對不起,,都是我害了你,小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