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依然悶熱,,如云的身子已經(jīng)松快許多,。七夕晚上,,月朗星稀,,她一整天都在等著他,,倦了也舍不得靠上半刻,,生怕睡過去的時候再次錯過相見,。
半個月,,他們已經(jīng)有半個月不曾好好說過話,,雖然作為大周皇帝的嫡長子,,他身份特殊,千頭萬緒,,比之從前王府世子事情有增無減,。可是她私心里還是期盼,,在他的宏圖偉業(yè)中,,能有那么一點縫隙,是留給自己的月下?lián)崆?,園中落花,。
她零落地?fù)芘傧遥唤z一扣,,直到月上中天,,瑛王府來了人。
總管周余德來不及擦去額角汗珠,,匆匆行禮,,捧上許多宮中時興的錦緞飾物和一張小箋,。
“云姑娘,瑛王殿下早想著今晚要陪姑娘過七夕,,這不,,陪姑娘乞巧的物件都早早備下了,沒承想國子祭酒裴大人說起重開太學(xué),,招新學(xué)生的事,,陛下很是高興,留著殿下說到這會子都沒散,。老奴候了好幾個時辰,,殿下估摸著他實在走不了,就派老奴趕著出宮,,一定把他的心意帶到,,姑娘......”
如云沒心情聽他絮叨,瞟了一眼那深紅色的小箋便走開,,弄得周余德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柴瑋軒陪了如云一天,知道她此時的心思,,讓何希打發(fā)走了周余德,,跟著她走到后院。
“你回去吧,,都這么晚了,。”
“我說,,你又不會女紅,,又不會織編,學(xué)人家乞巧有什么用,?你不是白白浪費織女姑娘的照拂,。”柴瑋軒故意放輕松語氣,,帶著戲謔,。
女孩白他一眼,手肘搭在石桌上,,抬頭呆呆望著星空,,
“纖云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fēng)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shù),。
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念完一遍,,她又似回味一般,,喃喃重復(fù)著,,“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末了,,聲音越來越低,,似要垂下淚來。
柴瑋軒最不忍看她這模樣,,他的小小云總是那樣的神采飛揚,,快意恩仇,絕非這般多愁善感,。他在如云對面坐下,,放低聲音道:“告訴你件事?!?p> “嗯,。”女孩懶懶地應(yīng)著,。
“我在你的書房發(fā)現(xiàn)一個盒子,。”
如云有了反應(yīng),,收回目光,,看向?qū)ψ娜恕?p> 柴瑋軒繼續(xù)故作神秘,“墨玉盒子,,上面鑲滿珠寶翡翠,,看起來很眼熟?!?p> “你......”
“我想著,,這本就是當(dāng)初你從我手里硬搶過去的東西,當(dāng)時看你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便讓了你,。結(jié)果沒想到你騙我,,你那時一眼就認(rèn)出我了,卻不說,。所以,,那珠子我拿走了,以示懲罰,,反正也是物歸原主,。”
他最后一句說完,,如云忍無可忍,,“騰”地一下站起身,也顧不得起猛了有些眩暈,,揮掌劈過去,,“臭瑋軒,你敢偷我東西,!”
柴瑋軒輕輕松松抬手隔開,,繼續(xù)激她,“就你現(xiàn)在這小身板,,還想跟我搶東西,?嘿嘿?!?p> 女孩的斗志一下被點燃,,方才的傷春悲秋蕩然無存,她死死咬住下唇,,雙手叉腰,,氣鼓鼓道:“別得意,我現(xiàn)下打不過你,,等我養(yǎng)好傷,,一定親手拆了你的破王府!”
說完,,轉(zhuǎn)身便走,,沒留神腳下一跘,柴瑋軒眼疾手快,,躍過來扶住她胳膊,,這才發(fā)現(xiàn),剛才一鬧,,女孩已經(jīng)累得渾身冷汗,。
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鬧得過了,便動手拿了她腰間帕子給她擦著額間脖頸的冷汗,好言道:“跟你開玩笑呢,,這也惱,。那東西你自己隨手放在書架上,我可不是一眼看到嗎,?現(xiàn)在可知道得好好養(yǎng)著身子了吧,,別整天胡思亂想。你若是打不過我,,我一定會搶走所有你最喜歡的東西,。所以,你一定要比我更強,?!币幻嬲f,一面細(xì)心地把帕子別回她腰間,。
一種異樣的感覺在兩人中間來回飄蕩,,沉默,,誰都沒有說話,。
自如云受傷以來,總有一種微妙的東西縈繞在他們左右,,揮不去,,抓不住。
“我乏了,,讓婢女來伺候梳洗,,你回去吧?!彼齻?cè)了側(cè)頭,,避過他的目光,開口打破沉默,。
抓住她胳膊的手并沒有松開,,反而越抓越緊,“你那天為什么義無反顧地?fù)湎蛭?,一點不顧及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抬頭直視他的眼睛:“因為你是他的親弟弟,,我是你的長嫂?!闭f完,,她掙開胳膊,轉(zhuǎn)身走向臥房,,留下一片蟬鳴,,一地支離破碎,。
昏昏沉沉的一夜,半夢半醒,,總是有一片聒噪的蟬聲,,胳膊被抓得生痛,痛入骨髓,。清晨醒來,,窗外靜得出奇,仿佛一夜之間寒蟬落盡,,空氣中隱隱有扶桑的芬芳,。
彩星笑著帶婢女進來推開窗欞,伺候梳洗,,如云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大片的扶桑花帶著朝露競相開放,,不是在籃子里而是種在土里,,自己的窗前有成片的姹紫嫣紅。
柴瑋軒穿著那身熟悉的深紫色勁裝,,金冠束發(fā),,手持捕蟬網(wǎng),在樹枝間來回縱躍,。見如云起身,,也不理她,只叫婢女拿進來一套練功服,。
“沒見過習(xí)武之人天天躺著養(yǎng)病的,,風(fēng)先生沒教過你吐納調(diào)息的內(nèi)修之術(shù)嗎?”
“我……過幾天會自己練的,?!?p> “那是什么時候?快出來,,你府里的書房對著那池清水,,小雖小矣,卻甚清幽,,現(xiàn)在用著最合適不過,。”
見他說得有理,,如云沒再堅持,。快快換了衣服,柴瑋軒過來攙扶,,她有些心慌,,但見他泰然自若,自己倒有些訕訕的,,病過一場怎的如小家碧玉般嬌羞,。
兩人來到書房,不再說話,,各自盤膝而坐,,緩緩呼吸了幾次,收斂雜慮定神清心,。不多時,,兩人均氣聚丹田,鼻吸似有似無,,仍真氣在任督二脈游走,。
一個時辰后,柴瑋軒緩緩收功起身,,看到如云已在一旁散坐,,氣色確實比之前好了不少,他欣喜道:“之前怎么沒想到這法子,,天天做那些庸醫(yī)的藥罐,。以后我每日一早來陪你練功,,不出一月定能大好,。”
如云心內(nèi)感激,,又有些惆悵,。若是曄哥哥每日這樣陪著自己,該多好,。她心里清楚,,作為皇長子,在這非常時期他自然承擔(dān)著非常的職責(zé),,幫不了他,,卻也不能成為拖累??墒桥⒆拥乃叫哪??她顧著大義,誰又來顧她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