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月明星稀,。

　　臨安城一天繁華的余溫還未散去，華燈初上,，長街上還有來往的行人在走動,，城郊的小商小販結(jié)束了一天的忙綠推著獨輪車往回趕,，餓了一天的乞丐在散市后滿地狼藉的路面上撿拾這他們的晚飯，又或有三三兩兩衣著華貴的公子結(jié)伴而行,，說笑著向夜晚城市中最熱鬧的青樓酒肆走去,。

　　在這個娛樂本就稀少的年代，位于鬧市區(qū)的攬翠樓無疑市這個城市夜晚中最熱鬧的場所,，軍閥割據(jù)的亂世似乎也沒有能夠影響這里的生意,。數(shù)不盡的紅燭將這座青樓映照的旖旎又富麗堂皇，裊裊的絲竹聲從其中傳出透過臨街打開的窗子,，偶爾可以看見柔美婀娜的身影從窗前一閃而過,。

　　攬翠樓中一樓的大廳中歌舞表演已經(jīng)開始了,，場中是明月姑娘一個人的獨舞，她舞蹈功底本就不弱,，加上姣好的容顏,，此刻衣袂翻飛，裙帶飄舞,，宛如天上的仙子一般,。在下方觀望的人群中的掌聲叫好聲也是經(jīng)久不息。

　　當然這只是一個開始,，主要還是為了吸引客人,，往往都是由頭牌出面的，一般來說,，明月跳舞,，清風(fēng)伴奏，兩人一舞一琴便是這攬翠樓的招牌,，而此刻伴奏的卻不是清風(fēng),，而是另一位攬翠樓的姑娘，名叫花憐,?；☉z隨擅曲藝，但是無論在相貌還是曲藝方面卻差了清風(fēng)姑娘一籌,。

　　明照青坐在二樓轉(zhuǎn)角處的一處空桌前欣賞著樓下舞臺上表演,，坐在這里正好可以看見樓下的情景，又不至于被熟悉的人打擾,，當然也偶爾也會有人看見,，打聲招呼，再頗有內(nèi)涵微微笑笑便就走開了,。至于伴奏的為何不時清風(fēng)姑娘,，他也知道原由，在進去攬翠樓的時候老鴇子吳媽便過來說明了情況,。

　　“明公子,，好久沒有見你來我們攬翠樓了，哎,，今天可真是不巧,，清風(fēng)姑娘要陪貴客，要不您再挑一位,？”

　　吳媽帶著她那特有的笑容和熱情,，揮舞著手中的小扇說話。

　　“不了，在這里看看樓下的表演也不錯,，不用招呼我,。”

　　在得到拒絕之后吳媽便知趣的離開了,，這個夜里她真的很忙,，要和形形色色的你打招呼，要迎合每一個人有錢的公子,，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下方一曲舞罷，悠遠的的琴聲也拖著長長的調(diào)子停了下來,，余韻悠長,，讓人有種意猶未盡，隨后便響起了熱烈的喝彩聲,，明月姑娘低頭淺笑,，淡淡的行了一禮之后便走入了后臺。

　　“青弟,，怎么約在了這個地方？”身后明照和的聲音響了起來,，一如既往的平靜,，即便是在這個嘈雜的環(huán)境中也聽不出有任何的異樣。

　　“這里人多熱鬧,，各色人都有,。再說看看舞聽聽曲不是挺好的，可惜你來的晚了一些,，明月姑娘的舞都跳完了,。”

　　明昭和無奈的笑了笑坐了下來,，他自小便經(jīng)商,，各色的人見得多了，也經(jīng)常出入青樓酒肆之類的場所,，不過他并非為了玩樂,，而是有許多生意上的往來需要宴請。今夜自然他也不會相信來這里只為了簡單的玩樂,。

　　“我也經(jīng)常來這里,，不過每次都想著生意上的事情，還沒有認真的看看這樓中姑娘們的表演,?！闭f完她向不遠處的小斯招了招手，在那小斯的耳邊低語了幾句。

　　不久之后便聽有人大聲的喊了出來：“明公子賞花憐姑娘,?！彪S即樓下也便響起花憐姑娘的應(yīng)答：“謝明公子厚賞?！?p>　　往往在這時候,，也就需要在獻上一曲，以表示對打賞人的尊敬,。

　　“大哥不若給花憐姑娘贖了身……如此……家里也可以熱鬧一些,。”

　　明照和苦笑著搖頭道：“她們挺可憐的,，這一身肄業(yè)沒有三年五載恐怕難走有成就,。有時候感覺他們又很幸運，至少可以比較安樂的活過這幾年,，至于以后誰又知道會怎么樣呢,？”

　　其實明照青又何嘗不知，女子本弱,，這個世道能夠在這里賣笑為生,，已經(jīng)算是幸運的了。有更多的人需要出賣身體才能活下來,，更有甚者,，那些姿色差一些的恐怕連出賣身體的機會也沒有。不過他也知道,，用不了百年,，等平定了這亂世，青樓這一行當將會空前的繁榮,，這已經(jīng)是后話了,。

　　明照青感佩大哥這份憐憫之心，這番話聽起來也不像是從一個唯利是圖的商人口中說出,。想來自己已經(jīng)很久沒有能夠坐下與這位兄長談一談了,，自從父親想要自己接管家業(yè)那時開始，許多東西便在不知不覺中疏遠了,，就連手下掌柜們之間似乎也已經(jīng)開始站隊,，這些事情表面上看不出來，但是暗中的氣氛卻是有些怪了,。

　　“我不會接管家業(yè),。”

　　冷不丁的一句話,，明昭和端著酒杯的手忽然僵住了,，停在了嘴邊，隨即笑了起來。

　　“恩,，然后呢,？”

　　“我是不懂做生意的，若是明家真的交到我手中,，恐怕很快便會四分五裂,，相信大哥也不會坐以待斃吧?！?p>　　“當然不會,。”

　　明昭和說著將杯中的酒飲了下去：“忘了多久之前了,，好像是自四五月間回來之后你仿佛變了一個人,，就連我都覺得有些陌生了。你可能不知道這些日子我關(guān)注最多的便是你,，在以前一個富家公子有些玩鬧,，有些戾氣，甚至是野心都算是正常,，現(xiàn)在我從你身上什么也看不見,。不知道你所圖為何，但是心思絕對不在生意上,，又或許是你所圖太大,，我也看不清楚?！?p>　　他這番話說的暢快，把這些日子的所思所想都說了出來,，難能可貴的沒有半點的城府,。

　　“可能是所圖太小，小到每個人都把他當做是一件最平長不過的事情,。這樣的日子挺滿足的,。”

　　“……”

　　兩人又聊了一會,，明照青忽然想到了那個被稱作羅老的老頭,，聽那老頭說話的語氣應(yīng)該是和明家有些淵源的。當下便將早上集市中發(fā)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明照和起初聽到明照青稱姓羅的那老頭還是微微的皺起眉頭,，待到明照青說完之后又笑了起來。便把自己所知道的說了一遍,。卻不敢稱那老頭,，只是尊稱羅老。

　　關(guān)于羅老的事情他也是從父輩那里聽說來的，早在數(shù)十年前,，明家逃荒到杭州,，當時的江浙剛剛經(jīng)過戰(zhàn)亂，百廢待興,，便是羅老支持明家作絲綢生意,，其后朝廷便下了政令鼓勵農(nóng)桑，這才有明家現(xiàn)在的樣子,。

　　這些年明家也曾多方打聽羅老的來歷,，也只是知道羅老在朝為官，前些年似乎退下來了,，又辦起了書院,。不過朝廷中的事情終究不是一介商人能夠打聽的到的。

　　明照青沉思著,，從所知的書中找到這個吳越之地姓羅的老人,。

　　最為出名的便是丑才子羅隱，不過按時間算算他應(yīng)該已經(jīng)故去,，又或者是其公弟羅伏,，想來也是在這個人情的社會如果沒有上面人支持，經(jīng)商恐怕是很難的,。

　　這些也只能是猜測罷了,，也不好證實。

　　“對了,，這些天夏蠶該收了,，我的去一趟衢州，那里收絲的生意需要有人打理,。這日子家里的事情你便多照看一些,。聽說你也在學(xué)做生意，這是好事,，有時間多去請教各堂掌柜,，會大有裨益?！?p>　　“衢州,？”

　　“嗯，衢州屬吳越管轄,，但是卻毗鄰吳國,，那里是不適合種糧食的。朝廷鼓勵桑絲便在那里開墾荒地種桑養(yǎng)蠶,，那里出的蠶絲也是最好的,?！?p>　　其實，明照和沒有說明,，衢州也是最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