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臘月門，村里逐漸有了過年的氣氛。這天,，高麗霞幫著家里打掃房子，收拾東西感覺腰酸腿疼,，下身陣陣疼痛。知道自己快要生產(chǎn),，想到母親對她整天陰著臉色,，沒有吱聲，抽個空兒溜到陳小兵家,。

　　??今天,，天氣格外地好，太陽暖暖地照在院子里,，教人忘卻這是寒冬臘月,，應是冰天雪地的時候。陳小兵的母親陳母正在院子里用壓水井壓水洗衣服,，看到高麗霞走進來,，一下子愣住,。

　　??“可能要生了，你快點叫醫(yī)生來,！”高麗霞說完坐在地上的臟衣服上,，臉色被陣痛折磨得蠟黃。

　　“在這里哪行,，來,！上屋里去?！标惸感堰^神來,，慌忙扶她到屋里躺下。

　　??村里的赤腳醫(yī)生來了檢查一下說：“早點送她上醫(yī)院保險些,?！?p>　　陳母拿不定主意，擔心高家找上門來算賬,。她慌慌張張地問醫(yī)生,，“這個要不要告訴她媽？”

　　赤腳醫(yī)生喝了一口茶水,，沒有回答,。

　　陳大嫂有事過來知道了，說：“管他那個這個的,，把她送進醫(yī)院再說。我叫人開拖拉機來拉她,?！?p>　　?“對了，這就對了,?！背嗄_醫(yī)生借坡下驢，叮囑幾句告辭,。

　　婆媳倆也趕緊分頭找車的找車,，叫人的叫人。陳小兵騎車子從照相館回來時,，拉高麗霞的拖拉機已經(jīng)停在門口,，車廂里鋪滿厚厚的棉被。

　　??當天夜里,，高麗霞在鄉(xiāng)衛(wèi)生所順利地產(chǎn)下一名男嬰,。孩子出生一掃陳家的陰霾。一直愁眉莫展的陳母暗想：有了這個孩子,，事情都好解決了,。

　　?屋子里點著蜂窩爐,，暖氣易人。床上的被褥無論是大人蓋的還是孩子用的,，都是嶄新的,。

　　“這被子昨天剛曬過，連著曬了好幾天呢,?！标惔笊┮豢春⒆悠桨猜涞兀懞玫貜柠愊嫉膽牙锝舆^孩子,，輕輕放到床上蓋好被子,，然后幫著高麗霞寬衣解帶。

　　?剛生完孩子的高麗霞,，臉色發(fā)黃,，身體很虛弱。

　　?聞訊趕來看熱鬧的都說孩子長得白凈,，模樣像陳小兵,，是個可愛的俊小子。

　　陳母早已抱上孫子,，面對麗霞給陳家添的這個,，任然喜上眉梢。她喜滋滋地端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雞蛋面送到高麗霞跟前,。

　　陳小兵接過飯碗,，不顧身體勞累，親自喂她,。屋里還有幾個女人在看孩子,，高麗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知道了怎么想，哪里吃得下,，推開飯碗,，虛弱地說：“我不想吃，你端走吧,?！?p>　　那些生過孩子的女人見狀紛紛勸她說，“要多吃飯,，多喝紅糖水吃雞蛋,，這樣身子恢復得快，奶水也好也多,?！?p>　　也有人對陳母說：“把飯煮得爛一些，多熬些小米粥給她喝,?！?p>　　?“嗯,，知道了?！标惸杆妥邿崆槎趾檬碌娜藗?，到自己屋里抱來親手為孩子縫制的衣物。殷勤地說：“麗霞,，我沒有多大能耐,，只會做飯做些針線活，別的事管不了也干不了,。以后有什么事盡管說,，我能干的就干，干不了你也別怪??！”

　　?“噢，生孩子忙活好幾天了,，你也夠累的,，早點休息去吧。這兒只留他一個人就行,?！备啕愊伎匆膊豢此熳?。

　　她只留陳小兵伺候她,。

　　她實在太累不愿說話，也不愿意聽別人念叨,。何況她對自己沒有登記結婚就生下孩子,，一直耿耿于懷，哪里有心情聽別人閑叨叨,，哪怕是蜜一樣的話語，此刻對她來說有什么用呢,？

　　好歹陳家沒有一個人冷眼對待她,，而是都細心地侍候她。特別是一直看她不順眼的陳大嫂,，跑前跑后地張羅,，改變以前冷冷冰冰的樣子。這一切多少使她心安理得,，有點知足了,。

　　??再說高二嬸聽說麗霞跑到陳家生下一個男孩，氣得六神無主,，七竅生煙,?！澳憧纯矗@下可怎么辦,？彩禮錢沒要來,，孩子卻生到他家。我們這是養(yǎng)了個什么閨女呀,，早知道這樣,，一出生該把她摔死，扔到街上不要了······這讓我怎么有臉見人哪,！”

　　她發(fā)瘋般地滿屋子里轉,，嘴里不停地向她丈夫叫嚷著不想活了，“養(yǎng)個這樣的閨女沒有臉出門,，沒臉活了,。”

　　高支書心煩意亂地吸著煙,，愁眉不展地瞅著電視上的畫面,，說：“你不是挺能的嗎？快想個法子呀,，事情不能就這樣結束,！”

　　“這個私孩子妮子，做事一點不替我們著想,，真?zhèn)€氣死人,！”高二嬸罵了半天說，“哎,，不行,，我找人把孩子搶過來去?！?p>　　“搶過來怎么辦,？給他們養(yǎng)活?！笨吹嚼掀诺囊欢亲拥臍獍l(fā)泄出來,，高村官無奈地說：“你就忍了吧，親生閨女,，你能怎么辦,？要不去他家打，砸,，鬧一頓去,！”

　　高二嬸一聽這話，摸起門后的頂門棍子，扯了一下站在旁邊悶不做聲的兒子高利民,，說：“走,，跟我去陳家算賬去！”往外跑,。

　　“哎呦,，你真去嗎？”高村官趕緊追上去攔腰抱住她,?！皠e鬧了。越鬧越?jīng)]好事,，越丟人,！”

　　已是高中生，將要成年的高利民也拉住她說：“媽,，你好好想想吧,，本來你不同意我姐嫁到陳家得罪人，丟面子?，F(xiàn)在不借著有孩子同意,，等孩子長大了也恨你這個當姥姥的！”

　　?再說陳家這回添孫子,，門可羅雀,，就是有人送東西表示祝賀，也是天黑帶著偷偷摸摸的樣子來,。

　　?高麗霞生孩子,，按照常理娘家人要買這買那的送月子。這個,，也可真難為高三嬸,，和陳家常年不大走動，去不去無所謂,?？墒歉啕愊己么跏撬抑杜郎蕚浜脙蓧K花布和十斤雞蛋,，對閨女高麗云說：“你替我到陳家看看麗霞怎么樣,？”

　　?“我不去?！备啕愒茟械眠B身子沒動一下，開口就拒絕,。

　　“你個丫頭,，怎么這么不懂事？如果好好的,，我會叫你去,。你就替我跑一趟看看,，沒有人會說你的?！?p>　　?“我不去,，還沒有結婚就生孩子，真是太不自重,。她不嫌丟人,，我還嫌呢?！?p>　　?“有孩子是早晚的事,。這個孩子能夠平安地生下來，也是一件好事,?！彼娬f不聽麗云，自言自語地念叨說,，到晚上找你大娘商量一下,，問這事兒往后怎么辦？麗霞做的再不對,，不光彩,，可是到底咱高家的骨肉。聽說人家待她不薄,，再鬧下去,，怎么收場。

　　??“嗯,，對了,。媽，你先看看我二大娘的態(tài)度再說,，如果她同意,，送多少趟，我都樂意去,?！备啕愒埔娝饺聜€不停，趕緊支吾地說,。

　　??“你個傻丫頭,，你二大娘當然希望咱給麗霞買東西。哎,，看來你們這幫孩子永遠難以理解大人的心,。”高麗云一聽這話，趕緊用手捂住耳朵,，同時對著電視故意伸長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