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站在清歡殿門口時,,赫連瑛都是蒙的,。
一是她沒來過落霞宮,二是完全不理解高雍一個王爺如何能隨意出入內(nèi)廷,。
若是他奉詔入宮還好說,,可也只有壽康宮那一個去處,,眼下二人貿(mào)然至此卻是個什么道理?不是送她回宮好好休息么,。
赫連瑛下意識看了眼高雍,,又把目光轉(zhuǎn)向了前方,剛好一個白衣黃裙的姑娘走了出來,,然后脆生生喚了句“皇叔”,。
“這是三公主寧安,靜妃娘娘的女兒,。至于她啊”,,高雍看向?qū)幇玻θ萦心敲袋c無奈,。
“你一直想看的人,,我給你帶來了,莫要忘了答應(yīng)我什么?!?p> “皇叔,,寧安這里你還有什么不放心的?!?p> 寧安公主推了把高雍,,然后躥到赫連瑛身邊挽住了她臂彎,將她往殿內(nèi)領(lǐng),,“皇嬸以后若是覺得無聊,,可以來落霞宮找我啊?!?p> “那清王他,,”
“他啊,可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p> 寧安調(diào)皮地沖她眨了眨眼,打發(fā)著剛趕過來的花朝去門外拿糕點,,赫連瑛看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小宮女,,冥冥之中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那個宮女我見過,?!?p> “她叫花朝,上次我讓她給皇嬸送了梅子餅,,沒想到皇嬸還記得,。”
“那真是有勞公主了,?!?p> 赫連瑛禮貌笑了笑,心下明白這是高雍給自己找了個朋友,,可見她之前好一番撒潑還是起了點作用。
“別,,皇嬸跟我客氣什么呀,!”
寧安邊說著打開一個青瓷方盒,用小銀匙從里面舀出兩塊方糖丟進茶壺里,,剛好花朝挎著食盒走進屋內(nèi),,便站到二人身旁伺候上了熱水。
“這么快,?我還以為皇叔要囑咐好一會兒呢,。”
花朝掩唇笑出聲,瞧見赫連瑛盯著自己看,,便向她矮身福了一禮才將食盒放好,。
“回公主的話,王爺說您這個脾氣,,他說什么都沒用,,反正最后都是要闖禍的,只要別搭上王妃就行,?!?p>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會這么說,!”
寧安一掌拍在桌面,,柳葉眉皺巴著糾結(jié),只是她氣著氣著卻突然噤了聲,,頂著烏云蓋頂?shù)男∧樦苯影押者B瑛嚇蒙了,。
她猶豫著想要開口寬慰幾句,又不知道怎么說,,萬一勸錯了地方豈不是她也要遭池魚之殃,。
“王妃別慌,王爺和公主一貫是這樣相處的,?!?p> 花朝的表情雖有些無奈,確也看不出半分擔(dān)憂,,赫連瑛抿了口化開的糖水,,口齒間纏綿著的桂花香甜馥郁,令她不住地點頭,。
花朝見此莞爾一笑,,微一躬身,悄然退下了,。
“皇嬸,,高雍他慣會欺負我!”
寧安抹著眼角幾滴小淚花,,直接撲進赫連瑛懷里一頓干嚎,。赫連瑛低頭看著靠在胸口的小腦袋,很是手足無措,。
這大概是她人生里第一次作為長輩來出面安慰小姑娘了,。
赫連瑛學(xué)著羅滇部內(nèi)老人哄小孩子的樣子,輕聲安慰寧安讓她不要難過,,而且小姑娘出乎意料的與她親近,,她實在是不忍心看人家哭成小花貓,。
“不哭啦,或者我以后幫你打他,?!?p> 話落,赫連瑛不由彎起了嘴角,,覺得這樣的對話還真是幼稚的可以,。
“皇嬸真的是個很好的人呢?!?p> 寧安從她懷里揚起腦袋,,淺褐色眸子盈出蜜糖樣的色澤,明明上一秒還在嚎啕大哭,,眼下就能對她笑臉相迎,。
其變臉之純熟,實在令赫連瑛瞠目,。
“以前我這樣騙過很多人,,但是沒皇叔有技巧”,寧安單手撐額靠坐在赫連瑛身側(cè),,見赫連瑛只是看著自己笑,,便又繼續(xù)講了下去。
“皇叔本應(yīng)驕揚跋扈卻活得坦蕩正直,,所有人看到的都是兄友弟恭,,可我知道,皇叔私下里鬼點子最多,?!?p> “所以,宮里沒人相信他會欺負我,,哪怕我演得多真都沒用,!”
“那他,欺負過你么,?”
“欺負,?他真要欺負過我還好了?!?p> 寧安嘆了口氣,,直接軟泥樣的癱在桌上,手指狠戳著茶壺上的花紋,,很是憤憤不平,“他知道我總想扳回一城,,所以從來就不給我抓住把柄的機會,,一次都沒有?。 ?p> 赫連瑛聽著寧安的哀嚎聲,,心覺好笑又不好開口,,便從盒子里拿出塊糖遞到寧安面前,“這是奶酥糖,,我剛從館驛拿過來的,,公主可以嘗嘗?!?p> 寧安隨手塞進嘴里,,唇齒間纏繞的奶味香甜醇厚,她瞪大了眼睛,,顯然沒想到這看起來沒個形狀的丑陋糖果,,竟意外的好吃。
“好可惜啊,,只有這么一小盒,。”寧安眼巴巴看著漆盒,,頗有些意猶未盡的感覺,。
“這是羅滇部內(nèi)的日常小食,公主沒見過也是正常,。你若是喜歡,,等哪日去了昌州,我給公主多帶些回來,?!?p> “我知道這么說的話很過分”,寧安握住赫連瑛的手腕輕拍了拍,,語氣里明晃晃著同情,,“但出遠門這種事,皇嬸還是先想著吧,?!?p> “遠嫁而來,夫君還是父皇最倚仗的兄弟,,相比那些從小被教養(yǎng)出來的豪族貴女,,一無所知的你是最好下手的?!?p> “那幫人拉攏你都來不及,,怎么可能給你機會游山玩水。不過唯一慶幸的是,,最糟糕的選項被你舍棄了,,皇嬸還是很精明的,。”
“公主是說太子殿下吧,?!?p> 回想起之前皇后對自己拐彎抹角的提點,壽康宮里時不時聽見的清王殿下如何如何,,赫連瑛秀眉彎彎,,徑直笑出了聲。
“公主說得沒錯,,太子確實是最麻煩的選擇,,我已有幸在皇后娘娘那里見過了?!?p> “其實呢,,皇嬸的身份做太子妃自然沒問題,只是母后早就給太子哥哥找了個身擔(dān)鳳命的女子,,自然對你瞧不上眼,。還有那個楚盈袖啊,虛偽又做作,,也是煩人得很,。”
“看來你很不喜歡她,?!?p> “就她!”
寧安不屑地哼了一聲,,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還沒嫁進東宮呢,就想對我指手畫腳,,她一介國公府小姐也配,?”
赫連瑛被寧安毫不掩飾的白眼震驚到,踟躇了好久,,終于從嘴里擠出句話來,。
“公主,皇家威儀還是要注意下的,,教導(dǎo)我的先生曾說過,,漢家尤重禮儀法度,處事待人不可逾矩,?!?p> “那些都是做給外人看的,皇嬸和他們不一樣,?!?p> 寧安認真看向赫連瑛,,眼神里的真誠清晰可見,“我從小與皇叔打鬧慣了,,卻也和他最為親厚。如今他被皇祖母逼著成親,,我自然希望他的妻子是個好姑娘,,就像姐姐你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