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雍和楚盈袖到底是什么交情,,她在想開后就已經(jīng)不感興趣了,。
不過,他肯主動解釋給自己聽,,她自然是開心的,。沒有什么,,比被重要的人放在心上,,更讓人感到幸福的事,。
就像之前靜妃同自己講得那樣,她想知道的事情,,只能從清王那里得到答案,。
然則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人與人之間不可能永遠(yuǎn)沒有秘密,,夫妻亦是如此,,說與不說,,往往就是電光火石的一念間。
躺在軟塌上悠閑吃著糕點(diǎn),,赫連瑛耷拉著眼皮草草瀏覽著《虬髯客傳》,,正看到紅拂女夜奔出逃去尋李靖,,便是再也堅(jiān)持不住,直接窩進(jìn)薄被里迷蒙過去,。
手里的書被她隨意搭在矮幾邊上,,經(jīng)風(fēng)一吹,就翻了個跟頭栽到軟塌下嘩啦啦地響,。
可她實(shí)在懶得動,,就將自己縮成一團(tuán)埋進(jìn)被子里,權(quán)當(dāng)什么都聽不見,。
高雍見她這般自欺欺人,,心中頗覺好笑,索性坐到她身邊,,將人直接從溫暖的被窩里刨了出來,。
“這么困啊,連書掉地上都不管了,?”
“一本書而已,,不是還有你在么?!?p> 閉眼打了個哈欠,,赫連瑛在他胸口找了個極舒服的地方,繼續(xù)美滋滋地見周公,。
高雍無法,,只好將人抱回內(nèi)室,又親自理好床鋪,,卻在起身時被赫連瑛抓住了手腕,。
“過來睡午覺,晚上可還有事等著你呢,,要養(yǎng)精蓄銳,。”
一模一樣的話,,只是這次挨教訓(xùn)的變成了自己,,高雍瞥見她強(qiáng)忍著笑意的嘴角,到底是不忍拆穿,,也就順了赫連瑛的意思在床上躺好,。
“阿雍,《虬髯客》的故事我早就看過了,,可以給我講講你的故事么,?”
“你想聽什么?”
“什么都好,,只要故事的主角是你就行,?!?p> “我其實(shí),也沒什么好說的,。先帝薨逝的時候,,我才十一歲,就是個無權(quán)無勢的皇子,。早先父皇給我相看了一門親事,,自皇兄繼位后也就不了了之。
與我交好的女子除了寧安,,就是安國公家的溫華郡主,,她性子高傲,卻也是個直率坦蕩的姑娘,。日后你若見了她,,也不必憂心自擾,她慣是嘴上不留情面的,。
除此之外,,就是教習(xí)我的嚴(yán)先生,他是前朝戶部尚書,,那日同老侯爺一起于高堂之上觀禮的貴客,。等過幾天得了空閑,我?guī)闳?yán)府拜訪他,。
至于平昌侯府,,因?yàn)樘蟛幌参遗c武將交往過近,已是多年沒有過來往,。但如今有夫人在,,自是另當(dāng)別論了?!?p> 赫連瑛聽著他跟上朝一樣毫無感情的講述方式,,感嘆自己大概是高雍說書經(jīng)歷里,唯一認(rèn)真捧場的聽眾,。
就沒見過這么偏離主題還干澀無趣的講故事法,,害得她睡意全無,只想拿刀撬開他腦殼,,看看里面究竟裝了多少漿糊,。
“行,我懂了,!夫君大概對講故事和陳述事實(shí)這兩類,,沒什么明確界限?!?p> 直接上手捂住他的嘴,,赫連瑛連鄙視都懶得給他。
可轉(zhuǎn)念一想,,他從小長在皇宮里,,估計(jì)除了學(xué)習(xí)處理政事外,也沒什么別的娛樂,,指望高雍會講故事,,也是自己異想天開。
“阿雍可曾見過大漠,?”
“不曾,。”
了然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知道這位小王爺連盛京都沒出去過,,他若是全知全能,以后可就沒自己什么事了,。
赫連瑛暗中竊喜之余,,就打算認(rèn)真給他講個好玩的事來開開眼界。
“父王說,,我是在倉林河神的護(hù)佑下降臨人世,。在羅滇的傳說中,河流是哺育世人的母親,,于我而言它是母親離開后,,我還能用手觸摸到的另一個母親。
雖然河流曾經(jīng)給瀕臨死亡的祖先帶來生機(jī),,但我們的根來自大漠,,死后也必將長埋于黃沙之下,守護(hù)著后世生活在這片土地上的子孫,。
我們崇尚武力,,強(qiáng)大的勇士可以挑選部族里最漂亮的姑娘做妻子。
我從小就跟隨兄長練習(xí)馬術(shù)和刀法,,父王知道后并沒有明確表態(tài),,而是在我十五歲的時候,送出一份讓我永生難忘的生辰賀禮,。
由他帶我夜闖狼群,,并獵取一頭狼帶回部族?!?p> “這是我第一次殺生,,用父王贈予的彎刀?!?p> 感受到驟然收緊的懷抱,,赫連瑛仰頭與高雍目光相對,,在他溫柔注視下,看清了存在于他眼中的自己,。
“云先生曾告訴我,,中原女子在十五歲生辰要行笄禮,這是可通婚配的證明,。
而那時的我,,身上沾滿了狼血,呼吸間全是腥臭刺鼻的味道,,在馬背上拖著一匹死狼回到了部族,。
從始至終,父王沒有插過一次手,。他在走之前就同我說好了,,除非是性命之憂,否則他決不出手助我,?!?p> “你有害怕過么?”
“我那時滿腦子都是族人的贊頌詞,,早忘了怕是什么情緒,。”
赫連瑛笑得張揚(yáng)肆意,,眼波流轉(zhuǎn)間,,是再明顯不過的志得意滿。
她整個人就像迎風(fēng)招展的荊棘玫瑰,,有著最嬌艷燦爛的面孔,,卻也同樣的危險(xiǎn)攝人。
而這樣獨(dú)特奇絕的女子,,卻自昨日起,,正式成為了自己的妻子。高雍一時間心思百轉(zhuǎn),,竟不知用什么樣的語言來形容此時心情,。
“玉兒很勇敢,但我更心疼你受過的傷,?!?p> 將人緊緊摟進(jìn)懷里,高雍的手一下下輕拍她后背,。同樣的十五歲,,他還在為了生存而費(fèi)盡心思,赫連瑛就已經(jīng)親身經(jīng)歷著殘酷的叢林法則。
這是中原女子傾盡一生都不會經(jīng)歷的動蕩,。千百年來的傳承告訴世人,,男人為江山社稷打拼,女人在內(nèi)宅穩(wěn)固家門,。
手掌沾滿鮮血的殘酷,,連他都不曾親身體會過,何況嬌花一樣的豪門貴女,。
“說實(shí)話,確實(shí)很疼的,。那只狼臨死反撲,,拍了我右肩一掌,差點(diǎn)把我肩骨拍斷了,。也就是年輕,,根骨愈合的快,不然,,就該換個人來嫁你了,。”
“沒有如果,,別的誰我也不會要,,只有你才是我的妻?!?p> 赫連瑛驚訝于他如此直白的訴說,,一顆心在胸腔里跳個不停。
原本她肯說起這些,,只是為了給他做出講故事示范,,也好讓他知道自己的厲害。哪曾想,,還能得到高雍這樣認(rèn)真的回應(yīng),。
“不過是說說而已,我又不能跑了,?!?p> 緩緩闔上眼皮,赫連瑛昏昏欲睡之余還不忘教訓(xùn)他幾句,,“阿雍,,我這才叫講故事,你可別用之前那一套糊弄我了,,好沒意思,。”
云間鵲
嗯,晚安^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