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灃有心動真章,,赫連瑛自然也不會手下留情,。
往昔就在馬背上爭過高下,對彼此的招式是再熟絡(luò)不過了,。只是有些日子不活動身子骨,,冷不丁一上手,,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偏身躲過一記長拳,,她步子向下重重一踏,,才算穩(wěn)住了身子。
垂眸看著濺在裙面上的沙塵,,好好的天水青,,硬給造上一層灰蒙蒙。她雖然不識布料,,卻也知道能穿在王爺身上的,,肯定不是凡品。
只是眼下這場景容不得她心疼,,握緊手中的花枝,,她一個飛撲上前,,竟照著赫連灃一開始襲向自己的攻勢奔了過去。
她這番變招有些出乎赫連灃的預(yù)料,,再加上一截樹枝而已,,威懾力到底是比不上躺在地上的彎刀。
他眼睛里的輕視一點都沒被赫連瑛錯過,,板著臉裝出一副孤注一擲的樣子,,她刻意在刺過去時加大了力氣。
空氣里一陣破風聲呼嘯而過,,緊跟著樹枝的另一端被赫連灃牢牢攥進手心,。
而以樹枝為武器的人也跟著同時落在他身后,單手為刀,,正緊緊貼著他脖子上的大動脈,。
“單論力氣我可比不上哥哥,還好云先生教過我三十六計,,此番回去,,哥哥可要多上心思學習了?!?p> “中原人慣是會使算計,,你可要多加小心,不是所有人都像我這么好糊弄,。還有你,,”
揮手將帶著幾瓣殘花的樹枝直直釘在高雍一步前,赫連灃橫眉冷豎,,已不復初見時那般好說話的樣子,,“不許傷我妹妹的心,否則,,我一定拍馬趕來盛京取你項上人頭,。”
“兄長多慮了,,我不會辜負玉兒,。”
“男子漢大丈夫,,須當說話算數(shù),,你可別讓我失望!”
單腳挑起刀背往上一踢,,赫連灃握著刀柄挽了個刀花后,,便將彎刀塞進赫連瑛手心,用力握住,,“你不是喜歡它么,?以后就跟著你了,,也好代替哥哥保護你?!?p> 看著她乖巧應(yīng)下,,赫連灃笑彎了眼睛,整個人也跟著柔和了不少,。他永遠不會告訴自己最親愛的妹妹,,這把刀原本就是為她準備的。
從當初去求族里的鍛造師傅開始,,他就是這樣打算著的,。
等到她出嫁時,讓她帶著這把刀在身邊,,就像哥哥始終保護著她一樣,。
而且部族里的小伙子們看見刀就會想到自己,斷是不敢將妹妹欺負了去,。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妹妹嫁到了一個遠到他不能輕易過去的地方。
除了向天神祈求保佑,,他真不知還能為妹妹做些什么。
狠話說盡,,不過是希望高雍能把羅滇一部的力量看進心里去,。
雖然自從內(nèi)部分裂之后,早已不復當初鐵騎擁兵破雪關(guān)的氣勢,,可只要是妹妹的事,,哪怕傾盡全族上下,他也要將人完完整整的帶回來,。
“玉兒你且記著,,你是穆戎王的女兒,是西漠上最受寵的小公主,。以后不管在怎樣的困境里,,都不要丟了你的驕傲?!?p> “哥哥放心,,我不會讓族里因我蒙羞?!?p> 赫連灃聽后長嘆口氣,,心中苦水流盡,連帶著怨上了父王的冷漠寡情,,也只能將人抱進懷里輕拍了拍,,“虛名都是過眼云煙,,我只是怕你委屈自己。從此山水迢迢,,遠隔東西,,務(wù)必要照顧好自己?!?p> 盡管特意提前趕了過來,,但時間到底是不經(jīng)磋磨的,高雍自始至終都在一旁安靜聽著,,若不是還有一張好看的臉擺在那里,,當真是輕易就被忽視成路人甲。
赫連灃對他能有自知之明很是滿意,,他和妹妹是見一分少一分,。不像這家伙,平白得了自家這么好一妹妹,,簡直是上輩子做善事得了大造化,。
奈何他一人說話不算數(shù),之前怎么鬧都沒把這樁婚事攪黃,。
一再囑咐又囑咐,,叮嚀再叮嚀,赫連灃怕是將這輩子要操的心都用干凈,,才終于肯在同行大臣的勸說下動身進宮,。
使臣離境,自然要先去拜別當今圣上,,他就算心里再不舍,,也不能逾了禮數(shù)。
赫連瑛站在館驛門口向兄長離去的方向眺望,,陽光模糊了她的視線,,只有馬蹄敲打在青石板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眼前發(fā)生的一切就像是場光怪陸離的夢,,說不定和她小時候一樣,,只要專心在帳篷前等著,等到金烏西沉,,兄長就一定會踩著夕陽回來見她,。
可她也知道,這樣的夢,,本身就已經(jīng)不可能再發(fā)生了,。
“這附近可有酒肆?”
注意到高雍目光怔忡,,赫連瑛當即踮腳湊近他,,好讓這人注意下自己,。
也不知是她動作太大引起了他的注意,還是因為別的什么,,總之高雍可算是回神看向她了,。
“你要酒做什么?借酒消愁的話,,還是算了,。”
“青天白日的,,我哪來的憂愁,,除非是你硬要招個側(cè)妃回來給我添堵!”
沒好氣地錘了他一拳,,赫連瑛看這人依舊緊盯著自己,,只好認認真真開口給出答案,“在我們那里,,親朋遠行當贈美酒一碗,,以盼路上順利。一會兒我要出城送兄長離開,,可還滿意,?”
高雍不答,只是繃著臉皺眉看向她,,許久才干巴巴地說了句“我不會另娶”,,便轉(zhuǎn)過身子當先而去。
赫連瑛被他莫名其妙地鬧情緒給唬個正著,,越發(fā)覺得這人有些任性自我,果真之前的君子皮子都是拿來騙人玩的,,而自己就是那個最大的傻子,。
這邊在心里腹誹個沒完,等她回過神來時,,才發(fā)現(xiàn)人早已經(jīng)走沒影兒了,,而她還傻站在原地一步未動。
“呵,,你可真是好樣的,!”
從齒縫里生生擠出句話來,赫連瑛也沒心思生氣,,直接進門找了仆役帶路,,牽上韁繩就準備帶著赤霞出門。
一旁正在吃草的烏云見了,,連忙抬頭看向她,,水潤的大眼睛里滿是不解,。
被一匹馬這樣盯著,就算她此時正在氣頭上,,也只會拿出笑臉以待,。
馬通人性,她這種從小在馬群里長大的姑娘是再清楚不過了,,自然不會把氣撒在它身上,。
伸手貼上烏云脖頸,一下下溫柔撫摸著,,她垂首與它額頭相抵,,半晌才呢喃自語道,“我真是看不懂你家王爺,,他在你面前也是這樣深不可測么,?”
“臨走前,我有說了讓你在原地等我回來,,怎么一個人跑到這里來了,?”
話落,他走到赫連瑛面前,,擰眉看向解開韁繩后老實待在一旁的赤霞,,“你這是要去哪里?便是連我也不能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