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為拜神祭祖,,肯定要在天子的帶領下舉行,。剛好他們來得早,,便直接去了承乾宮面見圣上,。
祭祖大典始于辰時,,除了居于京城的趙王及成王,,其他分封各地的親王均在年后初三趕赴京城,。故而雖以祭祖之名入宮覲見,,其實都是些熟面孔,。
不過在真見到人后,,赫連瑛還是吃了一驚。
此前聽說,,現(xiàn)任趙王是老趙王的遺腹子,。因為父親戰(zhàn)死沙場,所以先帝和今上對他很是疼寵,,以至于他被養(yǎng)得乖張任性,,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紈绔。
哪曾想這么個惡名遠揚的主,,竟然是當初和她在馬場里吵架的紫袍少年,,一時間,赫連瑛心中百感交集,,不知該如何開口,。
倒是趙王主動上前問候于她,脾氣相比那次溫柔了不少,,“啟昀見過嬸嬸,,不知那匹馬,嬸嬸可還滿意,?”
“滿意,,赤霞是個聰明姑娘,我很喜歡她,?!?p> “滿意就好,滿意就好,?!?p> 撫著胸口長出了口氣,趙王的表情放松不少,,見小叔叔無暇看顧自己這邊,,又小心翼翼湊近赫連瑛少許,端的是誠意十足,。
“自從上次惹了嬸嬸不開心,我一直心有惶恐,,卻不敢上門道歉,?;适迥翘旌莺萁逃伊耍遗逻^去再被他打一頓,,只好讓人把馬兒送了過去,。”
“多大點事兒,,我又不能吃了你,。”
渾不在意地擺了擺手,,赫連瑛把手往他后背一拍,,直接把人家腰桿給拍直溜了,這才以一副長者姿態(tài)教育起來,。
“你身體里留著大齊皇室的血,,怕我做甚?生為男兒,,自當堂堂正正立足人世,,既已知錯,便不必在我面前委曲求全,,別對不起你家老子打下的名聲,!”
趙王被她這一通直截了當?shù)挠柍庹f傻了眼,抿著唇思量許久,,才俯身恭恭敬敬地行了一記晚輩禮,,眼底再沒有一開始偽裝出來的乖順。
“侄子謹記嬸嬸教誨,?!?p> “教誨談不上,我只是覺得你不該這樣,?!?p> 主動伸手虛扶了他一把,赫連瑛與他目光相接,,紅唇開合,,笑得溫柔極了。趙王定定看著她,,從她的眼睛里,,清晰讀出了憐憫和誠懇。
“也許你確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但從你的故事里,,我堅信你會成為像老王爺那樣優(yōu)秀的人物,虎父無犬子,不是么,?”
趙王沒有回話,,只是在她期待的目光里點了點頭。他生得俊朗英武,,雖然行事作風向來隨意任性,,但當他認真的時候,這副好皮相也是極具個人魅力的,。
赫連瑛見他聽進了自己的話,,一時間心中豪情萬丈,頗有種將自家孩子領回正道的自豪感,,畢竟,,她也是個長輩嘛!
“難得看見啟昀認真聽別人講話,,清王妃這招倒讓朕很是好奇,。”
一道俯身向著走過來的皇上行禮,,赫連瑛側眸同趙王相視一笑,,然后主動開口給出回應。
“早在大婚前,,臣妾就與趙王殿下意外結識,,剛才不過是說幾句閑話打發(fā)時間罷,當不得圣上夸贊,。真要論說,,那也是趙王記性好,還記得臣妾這個人,?!?p> “皇嬸說笑了,那日大婚,,我還去府里道賀過,,只是沒見著您正臉而已?!?p> 赫連瑛跟趙王一唱一和說地滴水不漏,,死活就是沒透露剛才是在講什么。見他全程沒打算說實話,,赫連瑛心里有了譜,,回起話來更是底氣十足。
皇上見這兩人和睦相處,,趙王言語舉止里更是對赫連瑛尊敬有加,,隨后把目光轉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高雍,,唇角微勾,笑得有些意味深長,。
“啟昀向來愿意聽你的話,,如今看來,十一弟娶了個好王妃,,當真是般配?!?p> “皇兄過獎了,,他倆啊,也是不打不相識,,小孩子玩鬧而已,。”
輕描淡寫地把兩人之間的關系講出來,,高雍扶著額頭,,眉頭輕皺,表情里是再明顯不過的無奈,,“皇兄也是知道的,,啟昀從小就愛面子?!?p> 聽到他這么說,,皇上了然一笑,原本探究著的眼神里重新恢復平靜,。
面上,,他依舊是那個寬容平和的兄長,可他心里是怎么想的,,沒一個人能看出來,。當然,即便是看出來了,,在場眾人也不會妄加揣測,。
因為,這是他們早就心照不宣的規(guī)矩,。
從始至終仿佛是個影子的成王,,一直站在旁邊不發(fā)一言。從他們走進承乾宮起,,除了一開始打了個照面外,,他沒有開口同赫連瑛講過一句話。
雖然赫連瑛對他很是好奇,,但還沒到自來熟的地步,,人家既然不想搭理自己,,她也不會上桿子送上門去。
怎么說大小也是個長輩,,要有長輩的尊嚴,!
如此說了幾句話后,皇上當先一步朝外面走去,,準備前往太廟開始祭祖儀式,。
赫連瑛跟在高雍身后一起出了宮門,然后在和他對視之后,,自動自覺去到靜妃那邊站好,。
因為是祭祖儀式,所以后宮中生有子女的宮嬪必須出席,。
除了已經出嫁的大公主外,,賢妃和靜妃皆育有一女,現(xiàn)身于此也是情理之中,。就是站在旁邊的淑妃,,讓赫連瑛有點摸不到頭腦,但她也犯不上張口去問,。
寧安許久未見赫連瑛,,心中尤為激動,但念在眼前這種莊嚴肅穆的場合,,也只好壓抑下開口講話的沖動,,老老實實站在赫連瑛身邊悄悄勾住她小指搖晃幾下。
赫連瑛面上情緒未顯,,手指卻主動回勾著她的轉了幾圈,,然后示意地敲了下她的掌心,把手給收了回去,。
瞧見她們在搞小動作,,靜妃不動聲色地橫了寧安一眼,繼續(xù)維持著淡然清冷的皮相,,和賢妃的謹慎,、淑妃的眉飛色舞相比,平靜地仿佛是在走個過場,。
上次赫連瑛跟隨高雍前去太廟的時候,,還是大婚的第二天,時隔三個多月后,,又重新回到這里,,依舊沒什么熟悉感。
對于這種莊重嚴謹?shù)膱龊?,她一向沒什么好感,。
當然不喜歡是一回事,,來不來就是另一回事,至少她這個上了皇家玉牒的人,,根本沒法子逃過去,。
本來她對于這樣的心境還有那么點愧疚感,可在看到靜妃面上不帶半點情緒的尊敬時,,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是蠻盡職的,。
好歹,她還能拿出一點情緒,,顯得自己很是把祭祖一事著重放在了心上,,靜妃卻是連裝都懶得裝。
那雙眼睛里的情緒再敷衍不過,,偏生又被她微垂著頭遮掩了去,從頭到腳連個錯處都叫人尋不出來,,實在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