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楊梅干都是前兩個月沒有吃掉的楊梅制成的,和以蔗糖,,比較耐保存,,但李敢制成以后便忘記了享用,今天才想起來還有這么一批存貨,。
李昭兒嘗了一顆,,細細咀嚼,贊嘆道:“很甜很可口,,那楊梅用這方法炮制,,可免于浪費,弟弟用心了,?!?p> 李敢伸了個懶腰,抱起從房中竄出來的小七,,拂著狗背,,疏理它身上的雜屑,小七很享受地伸著頭,,眼睛微閉,。
“三姐若是喜歡吃,,便全部帶走吧,弟弟有顆蟲牙,,再吃甜的怕是會雪上加霜,!”
李昭兒示意李敢張開嘴,李敢照做,,“你這牙不太齊整啊,,唔……還真有顆蟲牙,行,,你以后也別吃甜食了,,要不然一嘴歪牙出去見人多丑啊,!”
“是有點丑的,。”
李昭兒扁扁嘴,,就近坐在石階上,,嘟囔道:“母親這些天教給我的禮儀規(guī)矩比前幾年教的量還多,雖說是有讓我不丟李家面子的因素,,但……我總覺得她在賭氣,!”
“賭誰的氣?”
“就是讓你幫忙想想啊,。”
李敢親昵地靠在李昭肩上,,右手扣住她的手臂,,摸著鼻子思考了起來。
“哎,,我想起來了,,大娘似乎是和父親鬧矛盾了,聽府上的管家說,,父親最近好像經(jīng)常夜不歸宿,,大娘為此不理會他好幾天了?!?p> 李昭兒皺眉道:“可父親不是說過他是在軍營睡的么,,這有什么好生氣的……”
“夜不歸宿只是個由頭,其實大娘就是怨父親太執(zhí)著于沙場,,不顧念家里的一切,!”
“怎么說?”
李敢撇嘴道:“這事還得從閩越作亂說起,,陛下不是派了姐夫衛(wèi)青與韓安國,、王恢大人去討伐閩越么,,父親覺得自己資歷與戰(zhàn)績都有,卻沒有被重用,,隨軍出征,,于是悶悶不樂,待在軍營里沉湎過去與匈奴廝殺的歲月呢,。
大娘這不……就生氣了……氣他一把年紀了總想著打打殺殺,,把身體不當(dāng)一回事?!?p> 李昭兒苦笑,,“娘親還真是操不完的心,前些年記掛著大哥的官運,,這些年思考著二哥的前途,,最近又和父親的執(zhí)念犟上了……”
李敢側(cè)過頭來問道:“等你以為有了孩子是不是也這樣?”
雙手抓著李敢的臉,,李昭兒捏了捏,,氣道:“怎么?又想套姐姐的話,?”
“額……不……是”
“信你個鬼,。”
李敢擺了擺頭,,脫離她的蹂躪,。
“我這張帥臉快被你捏壞了!”
“放心,,你的臉皮太厚了,,準壞不了?!?p> 在一旁轉(zhuǎn)悠的小七繞著李敢轉(zhuǎn)了好幾圈,,直到他從布袋里掏了幾塊楊梅干給它吃,這才安靜了下來,。
“木木怎么還沒回來,?”
“她在請教夫子問題呢?!?p> “什么問題,?”
李敢聳聳肩,“這我怎么知道,,等她回來了你再問唄,。”
“準是些關(guān)于詩經(jīng)的問題,,這妮子最近老在飯桌上來那么幾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p> “哈哈哈,詩經(jīng)里面這樣的內(nèi)容有不少,,夫子回答的時候一定很窘迫,。”
閩越國內(nèi)……
山雨欲來,,大海咆哮,,一場倒戈的廝殺即將在冶都爆發(fā)……
信鴿落在王府假山上的時候,余善還只是剛剛起床,。
昨夜在閩越王宮發(fā)生的激烈爭論,,讓他心中一度十分郁悶,回府之后他便喝了很多的酒,,現(xiàn)在仍然覺得頭暈?zāi)垦?,渾身無力。
就在幾年前,,漢軍沒有攻入閩越國,,他們解東甌之圍后就罷了兵,這讓閩越王騶郢臨時改變想法,,開始后悔沒有能一舉吞并東甌國,。
每當(dāng)他一人獨坐的時候,先祖勾踐縱橫江南,、氣吞吳國的輝煌又揮之不去地折磨著他的情感,。
“無諸苗裔分崩離析,一個個淪為漢朝藩國,,此乃越人之奇恥大辱也,。”
騶郢常常這樣想著,。
回顧東甌戰(zhàn)事,他覺得漢軍不過如此,,只不過虛張聲勢,,其實實際上,他們也不敢輕易用兵,。
后來,,漢廷還不是選擇避讓,把東甌之眾遷往廬江郡了嗎,?
于是,,在經(jīng)過幾年的秣馬厲兵后,他又出兵南越,。
讓騶郢大惑不解的是,,余善本來是極力主張打這一仗的,,可到現(xiàn)在,他竟然橫加指責(zé)自己違背誓約,,要自己罷兵息戰(zhàn)……
“目前,,我軍已成破竹之勢,漢軍能奈我何,?寡人這一次才不會重蹈東甌之戰(zhàn)的覆轍,。”
騶郢心中想到,。
騶郢拒絕撤兵,,原本都在余善預(yù)料之中。
但現(xiàn)在想起他那副諱疾忌醫(yī)的模樣,,那一意孤行的固執(zhí),,那目空一切的眼神,余善的氣就不打一處來,,他那豹子般的環(huán)眼噴出憤懣的火焰,,似乎要把整個冶都焚毀在他的怒火之下。
“滾,!滾出去,!”
余善大喝一聲,狠狠地推了一把身后梳頭的侍女,。
當(dāng)晚,,怒極而起殺心的余善幾乎沒有遇到任何阻礙就進了閩越王的王宮,而利令智昏的騶郢此刻正陶醉在歌舞之中,。
這歌舞完全不同于長安的踏歌,,表演者都戴著面具,或執(zhí)拂塵而跳躍,,或舉竹節(jié)而高歌,,時而如雁陣過空,時而又如一字長蛇,。
當(dāng)?shù)厝藛咀鳌皟琛?,觀者只見其舞姿翩躚,卻無法看清舞者的真實面目,。
騶郢看得前仰后合,,樂不可支。他趁興舉杯暢飲,,情不自禁地摟著身旁兩位美妃作樂,。
這時候,一位黃門急匆匆來到騶郢身旁,,說余善親王求見,。
騶郢眉頭頓時緊皺,,抬眼看了看黃門怒道:“他又來干什么?又是要寡人退兵么,?”
他抹了抹掛在絡(luò)腮胡須上的酒珠,,很是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就說寡人睡了,,讓他走,,有事明日再議!”
一言未了,,就聽見從殿外傳來一陣冷笑聲:“王兄好興致?。『吆摺?p> 騶郢一驚,,醉眼蒙眬中,,發(fā)現(xiàn)余善的身影已經(jīng)來到面前。
“王兄今天只需給我一句話,,是退兵還是不退兵,?”
此刻,騶郢的酒全醒了,,看著血淋淋的人頭,,情知來者不善,他忙朝著宮外喊道:“好個余善,,寡人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竟敢殺了寡人的愛姬。來人啊,,還不快將這逆賊拿下,!”
但是他錯了,隨著他的喊聲,,那些表演的舞者紛紛摘下面具,,一個個怒目圓睜,刀光閃閃,,步步逼近,。
而昔日的禁衛(wèi),早已情同寇仇,,反目倒戈,步調(diào)一致地把王宮圍了個水泄不通,。
宮墻外火光連天,,殺聲陣陣:“殺了騶郢,以謝國人,!”
“殺了騶郢,,以謝國人,!”
聽到這如雷的喊殺聲,曾獨霸南疆,、不可一世的騶郢絕望了,。
求生的本能,使他選擇了僥幸,。他一邊抽出腰刀,,一邊搜尋著退路。
但是,,這一切已經(jīng)晚了,。余善當(dāng)即大吼一聲:“取騶郢首級者,有重賞,!”
話音剛落,,早有儺舞表演者中身強力壯的大漢沖在前面,舉刀向騶郢刺去,。沒用幾個回合,,鄒郢便身首異處了。
這是閩越國騷動而又不眠的一夜,。當(dāng)初升的太陽躍上云蒸霞蔚的長空時,,一隊人馬帶著閩越王騶郢的首級朝著漢軍大營飛馳而去。
而在城頭上,,余善的環(huán)眼瞇成一條縫,。他心里很亂,不知道遠在長安的漢皇將會怎樣看待他的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