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

　　季叔平拍拍肚子,，感覺也沒必要再畫蛇添足說什勞子戲，這才留意起屋內(nèi)燈光明亮,，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完全黑下去了,。

　　“我?guī)隳切∨笥讶コ詡€晚飯，你好好聽導演的話,，該怎么做大家會教你,，慢慢來，不要怕,。那個……你想吃什么,，給你帶回來？”

　　牧之眨眨眼,，似是有不情愿,，但還是聽話的點頭：“嘉嘉看著帶吧，”想了下又補充,，“可叫她千萬等我一起走,。”

　　“得嘞,！”得意的擦著他哥和隨之而來的莫宴的肩,，季叔平終于了卻了件大事，連肚子也輕快了幾分,，把自己挪了出去,。

　　接下來的事情其實并沒有如大家預料般順利。

　　牧之在嗡嗡作響的機器,，各種光影和來往眾人中間精神高度緊張,，她不是不自覺的目光被鏡頭吸引，就是過于刻意,，僵硬木訥,。以至于當季叔平帶著唐嘉嘉酒足飯飽溜達回來的時候，這姑娘都要抱著他的大腿哭出來了,。

　　她不是傻子,，能感受到大家對她的期待和認可,，也能夠聽懂季導說戲要求的寬泛。但她更能感受到,，因為她,，大家包括莫宴，一遍又一遍在重復同樣的事情,，甚至他們?yōu)榱伺浜纤煌５难芯恐膭印?p>　　但還是不行,，她一直做不到。

　　這是學霸趙牧之從來沒遭受過的挫敗,，“算了吧”三個字一直盤桓在她的舌尖,。

　　她并不是那種好強的人，只不過在能做到與不能做到之中,，比別人更多了許多決斷,。

　　能做，她就拼盡全力,，不能,，她也從不畏懼放棄。

　　可是在這里行不通,，她很想說再找別人吧,，我不會演戲，完全做不來這些,。但話到了嘴邊,，看著他們殷殷目光，卻總吐不出來,。漫長的時間里每個人都認真嚴肅的做事,，不對就再來一遍，不好就商量商量重來,。大家似乎意識不到這是她的失誤,，她一個人的問題。

　　牧之也真切的感受到,，除了她自己,，沒有人責怪她，一絲半點的不耐煩都沒有,。

　　這是個非常窘迫的狀況,，她只能求助于季叔平。而這滑不粘手的胖大叔只是笑瞇瞇的說：“來,，大家休息下,，牧之來來來，先墊墊肚子,?！?p>　　“什么時候能走?。　?p>　　趙牧之和唐嘉嘉蹲在角落里,，只敢用眼神傳遞著如上信息,。

　　一天之中錯過了兩次飯點，疲憊,，餓，卻不想吃,，還摻雜著對未知的束手無策,。但是不吃不做點什么更是尷尬到無措，只能干巴巴的端著飯盒,，嚼嚼嚼嚼嚼,。

　　劇組的人扎著堆兒嗡嗡嗡，也對她指指點點,，離得有點遠聽不清都說了什么,。

　　放棄我吧，牧之內(nèi)心祈禱,，一腔情誼全誠懇的補貼給了牙齒,，咬的筷子嘎吱嘎吱響，嚇得唐嘉嘉更不敢開口問她——不是說就打個醬油么,？

　　學霸也許會回避問題,，但不會一直回避。終于趕在磨磨蹭蹭嚼完了最后一個飯粒,，也醞釀好了請辭的情緒,，打算一鼓作氣，劇組那頭也嗡嗡嗡出了結(jié)果,，招招手叫她過去,。

　　后來牧之無數(shù)次回憶起這個，那個使她人生與原本的方向徹底南轅北轍的瞬間,，千言萬語還是感慨成一句：年輕,！太年輕了！真是太年輕了,！

　　這個瞬間大體上是這樣的——先是莫宴語帶關(guān)懷：“太晚了,，小姑娘家家的，不熟悉我們劇組的節(jié)奏,，是不是……”她的語氣和目光都順水推舟的轉(zhuǎn)給季修正,。

　　然而季修正并沒有立刻接下，他顯得十分躊躇,，于是一旁的季叔平繼續(xù)推進情緒：“哥……季導,！我知道你緊張這場戲,，我們都知道它特別重要，但是我們也需要照顧牧之的情況,，你看……”

　　于是季導左顧右盼了一番,，最后目光落在趙牧之的身上，焦急又猶豫,，還帶著忍痛割愛的沉重：“哎呀,，哎呀，沒留意時間已經(jīng)這么晚了,，一直在找狀態(tài)牧之也累了,，不然……”

　　他話不說盡，自然而然的把這種焦慮的情緒也推進給到牧之,，就是這股自然而然,，一瞬間就把她洗腦成功。

　　她愣愣的接下來：“我最近都沒什么事,，明天再來也行,。”

　　說完不等她咬自己的舌頭,，季叔平愉快的拍板：“嘛,！我這就找車送她倆回去，這樣吧,，今天大家都早點休息,，為明天做好戰(zhàn)斗準備！”

　　呃……牧之臉脹的通紅,，剛要反悔,，被莫宴一把抓住，就此岔開話題：“真是辛苦了,，可給我們解決了大問題,。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姐姐帶你對戲,。”

　　說著就推她跟季叔平往外走去,。一邊走一邊還聽見季導在后面大聲補充：“好好休息,，明天來把正式合同簽了，叔平你記著點,?！?p>　　“得嘞！”

　　一路沉默的坐車,，直到到了學校牧之才緩過些神來,，有點不敢相信這個神奇的進展,，打電話給先送回家的唐嘉嘉：“嘉嘉……這……這叫什么事兒呢？”

　　唐嘉嘉那邊語氣也像夢游一樣,，答非所問：“那個,，牧之，以后看電影我再也不遲到了,，真的,！”

　　趙牧之愛看電影，電影里主角奇遇之前總是影影綽綽有著許多或明或暗的提示,。就像是時間軸上的坐標,，鉛筆啪噠灰撲撲一點上去，每次回憶人生的轉(zhuǎn)折都要從那一點回憶起,。

　　可是她努力回想那個奇幻的下午，竟然一點提示都沒有,。

　　五月天是尋常的,，格子襯衫是尋常的，拉人健身的小哥是尋常的,，會遲到的唐嘉嘉也不能更尋常了……唯一的不尋常就是她那一刻戲精上身般回應了胖子季副導,，直接一把把她扯到了偏離正常人生的異次元空間。

　　后來她一次次回憶,，她身出名校,，成績優(yōu)異，心有理想,，父母支持,。在前二十多年里，實在是人人看好的科研人才預備役,，完全沒有任何理由放棄已經(jīng)定好幾乎成型的人生,，去走一條從前根本就沒想過，也并沒有多少熱忱的路,。

　　可是際遇就是這么奇葩,，一開始只是個誤會，后來摻了些不好拒絕,，然后有那么一點點虛榮摻合進來……

　　等到回過神來,，已經(jīng)在那條根本沒有預計過的路上走了太遠，遠的無法回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