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嶗山下,陳守讓苦苦等了半個多時辰,。這里的陰氣雖然沒有山上重,,可畢竟已是深秋,,夜里的寒氣對他一個凡夫俗子來說,,還是有些難以承受。
雖然身上的傷勢已經不要緊,,可丹藥的作用卻漸漸消失,,他只能拄著手里的劍,才不讓自己倒下,。
就在他感覺頭腦昏昏沉沉,,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蘇清讓終于從山上下來了,。
只是不知為何,,她的臉色不太好看。
“師父……”陳守讓剛一開口,,便再也堅持不住,,一頭朝地上倒去。
蘇清讓一驚,,急忙將他抱住,,心中責怪自己大意,忘了他是個普通人,,受不了這里深重的陰氣,。
玄玉門是去不成了,怎么處置陳守讓成了一個問題,。
抬頭看看山上,,蘇清讓輕嘆一聲,收起陳守讓手里的劍,,魔煙卷動,,兩人朝遠處飛去。
夫嶗山上,,看著遠遁的魔煙,,丁敏目光閃爍,低聲道:“師父,,如果師妹真把人帶去魔煙島怎么辦,?咱們玄玉門可是名門正宗,若此事被人知道,,豈不是……有損門派聲譽,?”
“師妹她雖然在魔煙島臥底,可若是有了魔道修士當徒弟,,那性質可就不一樣了,。”
余文陰陰沉著臉,,冷冷瞪了丁敏一眼,,哼道:“你懂什么,!”
“清兒她什么都好,資質和心性皆屬上乘,,可惜就是心腸太軟,,優(yōu)柔寡斷。別看她平時做事冷酷狠辣,,實際上卻是個心慈手軟的丫頭……”
“若是那小子真不肯離去,,到時候……說不定反倒能成全她一樁機緣?!?p> “師父,,難道你……”丁敏看著余文陰的臉色,不知想到了什么,,漸漸瞪大雙眼,,難以置信的看著她。
玄玉門可是正道名門,,余文陰更是手握強權的長老,,可她此刻對陳守讓所動的心思,在丁敏看來,,比之魔道中人更加可怕,!
雖然余文陰沒有明說,可丁敏從小在她的撫養(yǎng)下長大,,對她的性情無比了解,,腦子稍微一轉,就大概猜到了師父的心思,。
余文陰這是想讓陳守讓修煉成魔道高手,,然后在將來蘇清讓身份暴露之后,不得不親手將其斬殺,,除魔衛(wèi)道,!
一來可以博得忍辱負重、大義滅親的名聲,;二來,,對于蘇清讓的心境修煉,也可能有極大好處,。
若一切順利,,蘇清讓往后很長一段修行路上,將不會再有心魔阻礙,!
可這樣做同樣很危險,,若是蘇清讓過于在意陳守讓的生死,反倒會讓她的修行陷入困境。
丁敏看了看余文陰,,師父既然敢這樣做,,難道會沒有絲毫準備嗎?想到這里,,她心中更加嫉恨滔天,。
憑什么,你憑什么對她這么好,?
為了她,你不顧自己的身份,,不惜暗中引導凡人誤入魔道,!
連自己的一世英名和良心都不要了嗎?
丁敏恨余文陰,,更恨蘇清讓,,若是沒有蘇清讓,那這一切原本都該屬于她丁敏,!
“走吧,。”余文陰看著遠去的魔煙,,并未注意到丁敏的神色變化,。
在兩人都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一顆危險的種子,,在丁敏心中悄悄發(fā)芽,。
天色漸亮,山間寒氣漸漸被朝陽驅散,。
迷迷糊糊中,,陳守讓感覺體內的寒意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絲絲溫暖氣流,,在他身體中緩緩游走,。
“師父……”陳守讓睜開眼,看到蘇清讓的手掌貼在他額頭上,,體內的暖流正來源于此,。
見他醒來,蘇清讓這才收手,,靜靜看著他,。
第一次和女人近距離對視,還是如此美麗的女人,,陳守讓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小心臟“撲通”亂跳著,目光躲閃,看向周圍,,發(fā)現兩人不知在哪座山中,。
盯著他看了好一會兒,蘇清讓似乎終于下定決心,,淡淡說道:“你走吧,,從今以后,你我的師徒關系就此斷絕,?!?p> “師父,你……”陳守讓臉上一僵,,心中的一點兒小心思瞬間煙消云散,,急忙跪下懇求:“可是徒兒哪里做錯了?師父你告訴徒兒,,徒兒一定痛改前非,!”
蘇清讓搖搖頭,“你沒有錯,,只是你的身體并不適合修行,。”
她話音剛落,,一道帶著怒意的大笑在群山中回蕩,。
“哈哈哈……”
“魔道妖女何時變得如此謙虛,你們魔道中人修的不就是逆天之道嗎,?”
“小子,,你資質不夠,想要修行,,除了魔道別無選擇,,她這是不肯教你啊,!”
天邊風云卷動,,一道身影橫空而來,尚未接近便大吼一聲,,“敢殺我太清宗弟子,,你們膽子不小吶!”
此人出現的一瞬間,,陳守讓注意到蘇清讓的臉色,,突然變得極其凝重。
“受死,!”
尚未等他反應過來,,來人便揮手一掌打來,。四周的靈氣瘋狂聚集,一只數十丈大小的靈氣手掌朝山上拍下,。
陳守讓看不到空中的巨大手掌,,只看到周圍突然刮起大風,飛出枝頭的樹葉朝天上匯聚,,然后仿佛變成一座大山,,朝他們壓了下來。
蘇清讓神色凝重,,不知從哪里取出一面紫黑色的三角小旗,,從中散發(fā)出滾滾魔煙。只見她玉指掐訣,,口中念念有詞,,魔煙涌成一堵高墻,擋在兩人身前,。
轟!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陳守讓看見那道黑煙形成的墻壁瞬間崩潰,,強勁的狂風將四周大樹折斷。若不是蘇清讓及時拉住他,,他早就不知道被風吹到了哪兒,。
“哼!還有點兒本事,,難怪能殺了銘兒,。”
此時陳守讓終于看清那人的樣子,,一身寬松的青白兩色袍子,,滿頭白發(fā),臉上卻沒有一絲皺紋,。眉宇間和死去的柳銘有幾分相似,,兩人之間似乎存在某種血緣關系。
“元嬰,!”
蘇清讓一字一頓,,說了兩個陳守讓聽不懂的字,可他能感覺到,,這兩個字中的分量極重,。
“知道就好,還不束手就擒,?”
蘇清讓深吸一口氣,,手中多了一根白皙如玉的骨刺,,冷冷說道:“我倒要看看太清宗的元嬰修士有什么了不起!”
“哼,!找死,!”柳如晦大怒,他本以為展現出自己的實力后,,這魔道妖女就算不會乖乖受死,,也會落荒而逃。卻怎么也沒想到,,她竟然還敢跟自己動手,。
“那就讓你看看,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的差距有多大,!”
隨著柳如晦一指點出,,周圍的空氣瞬間凝滯,一根由靈氣凝成的手指仿佛天神一指,,像碾死一只螞蟻一樣,,朝蘇清讓點了過去。
“走,!”
蘇清讓手中的骨刺化作一道流光,,眨眼便和那靈氣手指撞到一起。她卻突然拉起陳守讓就走,,看也不看身后的結果,。
轟!
一陣更加強勁的狂風吹來,,陳守讓感覺自己仿佛一片風中飄零的落葉,,急速涌動的氣流讓他呼吸都變得困難。
咔咔……嘭,!
骨刺上出現密密麻麻的裂紋,,最終再也擋不住那無形的手指,化作片片碎骨崩飛,。
蘇清讓的全力一擊,,竟未能擋住柳如晦的隨手一指,金丹修士和元嬰修士的差距一目了然,。
“師父,,你沒事吧?”剛從氣流中擺脫,,陳守讓便感覺有東西落在臉上,,抬手一抹竟是一片殷紅。抬頭一看,,才發(fā)現蘇清讓臉色煞白,,嘴角掛滿鮮血,。
蘇清讓搖搖頭,沒有說話,,只是拼命往前疾飛,。
“哪里跑!”
柳如晦冷笑著追來,,蘇清讓的速度本就沒有他快,,如今還帶著個拖油瓶,這樣下去絕不可能逃脫,。
隨著雙方不斷接近,,柳如晦再次出手,雖然只是些普通手段,,可對蘇清讓來說,,卻不得不全力應對。
“受死,!”柳如晦又斬出一道劍光,。
和之前的攻擊不同,這一劍雖然也是靈氣凝現,,可無論威力還是氣勢,,都遠超之前。一劍之中,,更是給人一種虛無縹緲之感,仿佛這一劍介于虛實之間,,令人捉摸不透它是否真實存在,。
陳守讓雖然看不懂其中玄妙,心中卻生出一個念頭:這一劍才是他的真正實力,!
感受到身后迅速逼近的鋒芒,,蘇清讓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難看。只見她銀牙緊咬,,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龜殼狀物品,,手指在唇邊的鮮血上一擦,迅速在龜殼上寫了個古怪字符,。
“去,!”
將手中的龜殼拋出,蘇清讓取出一枚丹藥服下,,然后將那面八卦鏡取出,,暗藏于袖中。
八卦鏡關系重大,,她本不想暴露,,可生死關頭,,她如今能依仗的只有這件秘寶。
龜殼飛出后迅速變大,,鮮血書寫的字符從龜殼上浮現,,化作星星點點的紅光,沒入龜殼中,。
本來看似尋常的龜殼,,隨著血光涌入,漸漸被染成暗紅,,一絲詭異的氣息從中浮現,。
“咦?想不到一個金丹期的魔修,,竟然還有這等寶物,。”柳如晦驚訝的看了那龜殼一眼,,雖然只是一次性的保命法寶,,可擋下他一劍還是不成問題。
劍光斬來,,龜殼上的血氣迅速消散,,隨后“砰”一聲碎成幾瓣,劍光也在爆炸中化作罡風四散,。
“哼,,我倒要看看你能接幾劍!”
柳如晦再出手,,一道一模一樣的劍光朝前面斬去,。看那樣子,,他不光想殺了蘇清讓,,竟連陳守讓一個凡夫俗子也不打算放過。
感受到身后的殺機,,蘇清讓突然往地面沖去,,身影迅速沒入山林中。
柳如晦嘲諷的笑了笑,,劍光也隨之飛入山林,。
“等會兒我想辦法攔住他,你自己找機會逃跑,,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的造化了?!碧K清讓拉著陳守讓飛奔,,身后的劍光已斬斷林木飛來,。
“走!”
蘇清讓一把推在陳守讓背上,,一股柔和而強大的力量將他的身體遠遠送出,。
“師父!”
陳守讓瞪大眼睛,,心中百感交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位才剛剛認識的師父,,竟然不惜拼死保護他,。
多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關懷了?除了他那早逝的母親,,從來沒有人對他這樣好,。
陳守讓翻滾著落地,直到撞上一棵大樹才突然停下,,感覺腰都要斷了,。
他來不及去管身上的疼痛,抬頭朝蘇清讓看去,,剛好看到一劍刺穿她的防御手段,,下一刻就要血濺當場。
“太清宗的老東西,,你還要不要臉,?仗著修為欺負人算什么本事!”
一聲怒喝突然炸響,,只見那劍光瞬間凝滯,,距離蘇清讓眉心不足一寸。卻仿佛被一只無形大手抓住,,然后“嘭”一聲,被捏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