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盤里放著一件銀白色的長衫和一件素色的里衣,疊的規(guī)規(guī)矩矩整整齊齊,。玉竹將衣服放在床榻邊的角柜上道:,!“忘憂公子,你試試合不合身?!闭f著將那件衣服抖落開來,。
忘憂看著眼前的衣服,訝然:“這是玉修的衣服,?”
原來玉修身材比忘憂足足高出一頭,,再加上玉修平常所穿的衣服都是在腳踝相當的位置,可是這一件明顯要比玉修現在的衣服短了許多,。
玉修看了看玉竹手中的衣服,,專屬忘川秋水的香玉牡丹的花紋一絲不茍的印在領口處,兩只袖口卻不似身上現在所穿的廣袖而是那種與手腕粗細相當的袖口,。
玉修道:“這是我十七歲時穿的衣服,。”
“十七歲,?”忘憂驚訝的走上前,,摸著那件衣服興奮道:“我今年剛好十七歲!”
想了想又覺得不夠嚴謹道:“準確來說還有一個月就正好十七歲,?!?p> 玉竹道:“那忘憂公子可是比我家公子小上三歲呢?!?p> 忘憂道:“玉修今年二十歲了呀,,”說著朝玉修跟前湊了湊笑道:“那我還得管你叫聲哥哥呢?!?p> ‘哥哥‘玉修淺笑,,想著自己長這么大以來聽過好多大家對他不同的稱呼,靈尊長者叫他’修兒‘玉竹管他叫’公子‘忘川秋水的門生弟子們都叫他’少尊主‘卻獨獨沒有聽過叫’哥哥‘的,,想來應該會很有意思,。
玉修輕聲道:“試試吧?!庇裰衤勓詫⒁路f到忘憂手上,。
忘憂接過衣服四下看了一眼,支支吾吾道:“在這兒換,?”
原來玉幽閣只有外室和內室兩個房間,,其實說是房間中間隔著的也不過只有一道門而已。外室用來接待客人和平日里讀書打坐,,內室自然就是用來睡覺休息,。
可現在玉修就在內室之中,她雖說是個不拘小節(jié)的個性,,但是畢竟男女有別,,自己總不能當著一個男人的面換衣服吧,,但也不好說去玉竹的房里換,畢竟玉竹一直以為她是個男人,,可是忘川秋水的其他地方自己又不知道,,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玉竹以為忘憂是因為自己在這里才會覺得不方便,,趕緊對忘憂頷首以禮道:“是玉竹唐突了,,先行告退?!闭f罷急急忙忙退出了內室,。
忘憂傻傻的站在一旁,還沒來得及向她解釋玉竹就已經拉上了內室的門,,整個房間只剩下玉修和忘憂二人,。
不知怎的氣氛竟莫名尷尬起來,忘憂摩挲著手里的衣服對著玉修尷尬一笑試探道:“呃~~~如果我說請你回避一下你會不會覺得我很沒有禮貌???”
玉修知道忘憂此時的心情,他早就知道忘憂是個女兒身,,平時吵吵嚷嚷不拘小節(jié)的也就罷了,,可是讓她當著一個男人的面換衣服這種事就算借她八個膽子那也是不敢的。
依照玉修平時的作風,,遇到這種事情早就退避三舍了,可是今日不知怎的就是想逗逗忘憂,。他故意道:“會,!”
“哈哈哈~~”忘憂此時不知該如何應對只能借著假笑來遮蓋此時此刻的尷尬,她略略點頭道:“其實我也覺得這樣很沒有禮貌,?!?p> 玉修故意道:“沒事,你就在這換吧,,反正都是男人,,你又不會吃虧?!?p> 忘憂艱難的從嘴角扯出一抹假笑,,故作鎮(zhèn)定道:“我當然不怕吃虧,主要我這不是擔心你嗎,,你想想看啊,,咱們才認識多久啊,你好歹是這忘川秋水的少尊主吧,,這門中最低也得三五百人吧,,給他們知道有個男人在你的房里而且還當著你的面換衣服,,你以后怎么見人是不是?”
玉修道:“我不怕,?!?p> 忘憂沒想到這玉修竟是個軟硬不吃油鹽不進的主,頓時有種人生無望的感覺,。
她把衣服往懷里一揣索性蹲在了地上,,一只手撐著下巴皺著眉頭嘟著嘴恨恨的盯著玉修,一副苦大仇深的摸樣,。
玉修看著忘憂生無可戀的臉覺得既可愛又好笑,。
終于起身下了榻,推開門出了內室,。
忘憂趕緊趁著這機會將身上的臟衣服一股腦的全都換了下來,。
因為內室里沒有鏡子忘憂也不知道玉修的這件衣服穿在自己的身上究竟是何樣子,只覺得衣服的布料極好絲質柔軟細滑,,想來也是件上品,。
摸著手中的衣服想想這些年來自己過著有一頓沒一頓風餐露宿甚至是狗嘴里奪食的日子,不由得苦笑了一聲自嘲道:“忘憂啊忘憂,,你這算是走了什么沖天大運,,竟也穿上了這樣的衣服?!?p> 說著眼睛撇到自己剛剛換下的那件青褐色的長衫,,順勢彎腰撿了起來,稍稍理了一下,,衣服上又是破洞又是血漬的果然是不能再穿了,。淺笑一聲:“也罷,等以后有了新衣裳再把玉修的這件還給他便是,,就當是自己借的,。”
這么想著忘憂的心里似乎欣慰了許多,,推開了門朝室外走去,。
玉修正坐在茶案邊煮茶,忘憂輕輕的走了過來,。
一道白影印入眼簾,,玉修眼瞼微抬正好撞上忘憂的雙眸。玉修定睛看她,,這件衣服似乎是為她量身定做一般,。
銀白色的長衫垂到她的腳踝處,腰間的那道繡著香玉牡丹的腰帶將她腰上的曲線毫無遮蓋的展現出來,,領口處也不似玉修穿著時那般緊致,,正因為如此卻將她那白皙的脖頸充分暴露在外面,,極盡妖嬈性感。
畢竟不是自己平日里的衣服也不知道穿在自己到底是何樣子忘憂明顯有些拘謹,,她見玉修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輕聲道:“怎么樣,?好看嗎?”
玉修看的出神,,被忘憂這樣突然一問竟有些恍惚,,沒有作答低下頭繼續(xù)擺弄著手中的茶盞。忘憂見玉修不說話以為是衣服不適合自己,,心想著果然是條賤命,,穿個龍袍都不像太子說的便是自己吧。
長舒了一口氣,,道:“我還是換回我自己的衣服吧,。”說著轉身就往內室走去,。
“好看,!”玉修突然開口道。
像是受到極大的鼓勵,,忘憂臉上一陣欣喜:“真的嗎,?真的好看?”
玉修點點頭:“真的好看,?!?p> 瞬間所有的滿足全寫在了臉上,果然沒有哪個女人是不喜歡被人稱贊的,。
須臾,,忘憂道:“玉修,謝謝你,?!?p> 玉修一怔,,面對著突如其來的致謝竟不知該如何作答,。
忘憂見玉修愣在那里以為是他身體不適,忙道:“很晚了,,你快去休息吧,。”
玉修道:“那你呢,?”
“我,?”
忘憂四下看了看這外室也實在太過于簡單了,除了用來煮茶飲水的桌案和幾個燈盞之外竟連一個可以躺著的木榻都沒有,,轉念一想外室本來就是用來喝茶看書的,,玉修又不用在這里睡覺,,再者說了里面就有木榻,只是因為多了個自己反而顯得地方不夠用了,,心想著反正也就將就這一夜明天就得趕回懷夜城了,。
她隨手指了指地上鋪著的墊子道:“我就睡在這里,你給我床被子就行了,?!?p> 玉修看了眼地上的墊子道:“你要是覺得在這里不方便我讓玉竹重新給你換間屋子?!?p> 寄人籬下最害怕的就是給別人招麻煩,,忘憂一聽趕緊擺手:“不用不用,沒什么不方便的,,反正也就一晚上而已,,將就一下就過去了?!?p> “一晚上,?”玉修道。
忘憂道:“是啊,。你之前不是說我是因為受傷才來你這里的嗎,,可是我現在覺得我已經好多了,既然好了就不用在這里麻煩你了,。明天我就得會懷夜城了,。”
玉修聞言眼底掠過一道陰霾,,淡淡道:“睡吧,。”說罷向內室走去,。
“哎~我的······”忘憂想說的是’我的被子‘可話還沒說出口玉修已經將那道門關的死死的,,沒留下一點縫隙。
忘憂嘟囔道:“真是個怪人,,一會好一會壞的,,真難琢磨?!?p> 深秋的夜已經泛著濃重的涼意,,好在忘憂從小就是在街頭巷尾里摸爬滾打長大的,這點寒意還不足以讓她不顧一切的去敲玉修的門,。
她自問也是有個性的人,,記得小時候又一次被一個商鋪的老板戲耍要讓她學狗叫,說是叫的好就給個肉包子,。
可忘憂愣是沒愿意,,為此還被那老板狠狠扇了兩個巴掌,,其實那時候的忘憂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一口東西,不是不想吃,,當時就一個想法,,如果真的學了狗叫,豈不是真的變成那街邊搖尾乞憐的流浪狗,。
她是人,,不是狗!
蜷縮著,,越來越冷,。
忘憂索性扯下地上的墊子直接裹在了身上,之前的燒著的茶壺下還殘留著絲絲的溫熱,,忘憂往茶爐邊靠了靠果然暖和了許多,。
一股困意爬上眼瞼,只覺得眼睛沉重四肢疲倦,,打個哈欠趴在案邊微微合上了眼,。
將殘的爐火還在做它最后的掙扎,案上點燃的檀香也慢慢住了往上冒著的青煙,。突然,,內室的門開了,玉修從里面輕輕走了過來,。
俯身,,彎腰,一套動作行云流水,,忘憂已經被玉修抱著走進了內室放在了榻上,。
似乎是感受到了榻上的暖意,忘憂稍稍挪動了下身體順勢將被子的一角攥在了手中似乎比剛剛睡得更加安心,。
玉修坐在木榻邊,,拂袖一揮,僅剩的幾盞燭光也被盡數撲滅,。
窗外的月光隱隱照了進來,,恍惚間那木榻上躺著一人,坐著一人,,就這樣過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