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兄的朋友遍天下,多我一個不多少我一個不少,,何來嫌棄之說,幸會才是?!?p> 這下唐伯虎終于松了口氣,一笑起來露出標準的八顆白牙,,這才看到屋中還有一人,,一時呆住,沐清收起銀針極其自然的說道:
“這位是我的師尊,,樗蘇公子,。”
“哦,?幸會幸會,。”唐伯虎一時回神,,由衷感慨,,“沐兄之前住的地方,一定是鐘靈毓秀之地,,才能有你們這般造化的神人,。”
他說著支撐起來,就著旁邊小跑堂的胳膊,,走到自己隨身帶的箱子前,,示意其他人出去,把房門關好,,回身說道:
“沐兄,,不怕您兩位笑話,唐某人這次來京城,,本志在必得,,只帶了幾件不值錢的衣裳和半箱子剛來京城時的畫作,如今我潦倒至此,,身無長物,,沐兄你若看得上我這個朋友,便拿幾幅帶走,,也算是我的一點兒心意......”
“看得上,。”沒等鐘逸塵拒絕,,沐清已經(jīng)搶先一步走到唐解元身邊,,
“這可是唐伯虎的真跡!隨便哪一副在后世都價值連城,,能拍賣到八九位數(shù)以上,!”
要不是自家?guī)熥鹜蝗桓煽攘藘陕暎迩宀铧c忘了自己如今身在大明朝,,忍痛橫掃了一眼箱子里的畫,,推辭道:
“唐兄太講究了,這讓我怎么好意思收呢,?”
話是這么說,,手卻很誠實的撫摸在畫軸上,“突然感覺自己的手是二十四K純金還鑲滿粉鉆的那種,?!?p> 鐘逸塵突然有種錯覺,這丫頭有些饞畫,,口水都快要流到人家畫上去了,,顧不得想太多,直接生硬的擠了過去,,將兩人分開,,末了,還嫌棄的拍了拍挨著唐寅的衣衫,,皮笑肉不笑的側臉陰森道:
“唐解元見笑,,我這小徒弟是個畫癡,,只愛看畫,卻不懂如何作畫,,你要送給她畫兒,,還得我這個師尊來挑?!?p> 唐伯虎被他唬了一跳,,忍住背上的疼痛咧嘴道:
“沐兄如此優(yōu)秀,自然是您教導有方,,如此小事,,怎敢勞您親自出馬,不如我來選出幾幅……”
唐伯虎的話還沒說完,,箱子就已經(jīng)從自己眼前消失了,,沒想到如此文秀的一位公子,竟然臂力驚人,,笨重的木箱在他手上,,如浮萍游水,瞬間換了位置,。
樗蘇公子今日有些反常,,凡是畫卷,一律被他撂在桌子上,,看來是要好好欣賞一番,,只是這表情卻像是要從雞蛋里挑骨頭,沐清上前按住了自家?guī)熥鹫诶^續(xù)“作案”的修長手指,,有些驚訝的道:
“小師尊,,你……”
“嘶!”下一秒扇子就拍在了沐清的手背上,,疼得她立馬縮回了自己的爪子,,
“不打開看,怎么給你挑,,好歹也是你唐兄的一點心意?!?p> 鐘逸塵一邊翻畫軸,,一邊心里忿忿想著,“伯安娶親了,,這個唐寅就更不行了,,小崽子這眼光,嘖嘖,,太有問題,!說什么我需要借此機會名滿京城,!明明是她待此人與旁人不同,真當我是瞎的嗎,?”
一旁的唐伯虎顯然有些受寵若驚,,艱難的稽首:“公子和沐兄果然都是性情中人,一字一畫皆能動情,,真是太讓愚兄感動了,。”
“咳,、唐兄謬贊了,,實在是唐兄畫得太好了,任誰見到唐兄的畫,,都會如此,!”沐清揉著爪子,看小師尊順手鋪開了一幅畫,。
倒真不是沐清在吹噓,,親眼看到唐寅的畫兒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
“畫中高髻簪花的女子,,右手持紈扇,,左手擎一枝牡丹,眉眼間露出無限眷惜之意,,整個臉龐娟秀端麗,,就連發(fā)髻都鉤勒精細暈染勻整,妙,,實在是妙極,!”
隨著畫軸繼續(xù)打開,有一張不起眼的小畫從卷軸里露了出來,,唐伯虎略略掃了一眼,,立馬傷勢痊愈,一屁股蓋在桌子上,,腚力十足的壓住了自己的畫,,憋紅著臉說道,
“那個,、沐兄,,我突然改主意了,這些畫都太俗氣了,,配不上沐兄的風骨氣韻,,過段時間等愚兄身上的傷都好了......誒、公子公子,、你不要拉我,,疼,、胳膊疼!”
鐘逸塵根本就不搭理他,,“別裝了,,你那兒傷那兒沒傷,我心里都有數(shù),!”
說著將人輕輕提了下去,,“大家都是男人,干嗎藏著掖著,?你以為你給自己的畫上印個壽桃,,我就不知道你畫了些什么嗎?”
說完這些他居然擋住沐清的眼睛,,拎著她的衣領,,直接把人扔到了屏風后面,威脅她道,,
“小朋友就算了,,好好在這兒呆著,不許過來添亂,,回頭師尊給你買甘蔗去,!”
沐清根本懶得管他,用一把扇柄就推開了他的手,,眼里寫滿了“本姑娘對這些東西不感興趣,,只要你不出去丟人就行!”
唐伯虎第一次看著別人當面鑒賞自己的春宮,,聽到鐘逸塵的嘖嘖有聲的稱贊,,更加坐立不安,
“唐解元,,單就你這些畫來看,,你絕對是個絕世淫/才!”
唐伯虎尷尬的搓著雙手,,低聲道:“公子,,你這是、在夸我,?”
“當然,,含蓄、浮想聯(lián)翩,,不顯山露水就能恰到好處,我現(xiàn)在才知道,,你為什么這么討女人的歡心,,像你這種斯文敗……咳,,斯文白臉書生,才能要了人的命,!”
鐘逸塵故意咬重了后幾個字,,有意好好敲打一下自家崽子,繼續(xù)說道:“就你這畫,,沒準兒還有治病的奇效,!”
“啊,!”唐伯虎聽得一臉霧水,,“公子不愧是神仙般的人物,連畫都能拿去治??!”
沐清實在聽不下去,將手里的藥箱子重重撂在地上,,那動靜聽得鐘逸塵心疼得差點顫抖到肝上去,,
“小祖宗,那藥箱可是紫檀木的,!”知道自家貓崽子不好哄,,鐘逸塵總算是放過了忐忑不安的唐解元,
“唐解元,,你重傷初愈,,還需靜養(yǎng),這美人圖我暫時就不收了,,王家家法太嚴,,被王詹事發(fā)了,你沐兄可就要遭殃了,,這幅山水圖本公子就不推辭了,,朋友的心意就應該如同這月下竹林,皎皎高潔,?!?p> “哦!公子所言極是,,唐某人受教了,。”唐伯虎忙起身相送,,戀戀不舍,,目送樗蘇公子牽著沐清手里的扇墜兒,一路快步走出客棧,。
沐清剛撩開馬車的車簾,,就看到大灰乖乖的趴在車里了,,非常識相得讓出座位的地方,而鐘逸塵揚起長眉滿臉疑惑的盯著她,,問道:
“這就是你給他治傷,,卻不收他銀子的原因,沐清,,你是不是之前就認識這個唐伯虎,?”
“小師尊最近在自己面前,該明白的時候他能糊涂得讓人感激涕零,,不該明白的時候他又特別的心細體貼,!”
沐清被他問得一愣,轉頭捏了捏大灰的狗臉,,低聲說道:
“不認識,,只是他太有名了,京城里哪個紈绔公子不曉得他,?!?p> “你早些時候不是說他是個大才子,很敬仰他的才華,?敬仰他什么,?就剛剛那些嗎?以后你還想在京城里認識哪些紈绔子弟,?你來京城到底......”
“小師尊,,您不要學我哥那些的壞習慣,問問題要一個一個的來,?!便迩孱^疼得揉著額角,“您剛來京城時,,也很想結識他,,是因為他是師尊您心里的狀元人選嗎?”
鐘逸塵一時語塞,,最近頻頻失態(tài),,究竟是怎么了,他穩(wěn)了穩(wěn)心神,,
“對,,他確實是個才子,會試整整三天,,吃住睡全在沒有茅房的大單間里,,一會兒這個寫吐了,一會兒那個要如廁,還時不時有考暈了的直接給抬出去,,要不是你哥經(jīng)常練功強身,,估計沒考完就已經(jīng)暈在里邊了!”
“這環(huán)境下,,還要寫文章,出各種刁鉆古怪的考題不說,,回答的還得有文采,!小阿暖,要讓你去考,,估計墻都得給人家摳塌了,!可唐寅輕輕松松就寫完了洋洋灑灑的幾大篇,的確有才,,要不是被牽連了,,這會兒他早已經(jīng)頭戴金花風光無限的游街呢!”
沐清想起她哥剛考完回家時身上無法描述的味道,,立刻臉色難看的皺起了眉頭,。
鐘逸塵看在眼里,趕緊補充道:“只是他心浮氣躁,,終難成大事,,絕非良配!”
沐清:“……”
最近雨水勤,,師尊的腦子一定是進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