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想帶你浪跡江湖,,陪你意氣風發(fā),,陪你懲奸除惡,陪你描繪山河日月,,如今卻只想守著你歲月長安……
松蘿見到松雪的第一眼,,肩膀就顫了起來,松蘿這個人,,就是眼眶子淺,,好歹都要哭一場,連隔壁家大嬸生個娃都感嘆半天,,倒是松雪,,沉穩(wěn)許多,若不是我曾親眼所見,萬萬也想不到她如今能這般鎮(zhèn)定,,只可惜范無救不在,,不然他倆能比比。
松蘿上前牽起松雪,,松雪微鎖眉眼,,翻轉(zhuǎn)手腕別開了松蘿,松蘿微愣,,她知道,也理解,,嘴角的弧度滲著苦澀的蜜汁,,她轉(zhuǎn)頭向景云示意,景云微有擔心,,也許還有些不服,,跺跺腳出了大堂。
松雪將松蘿引入后堂,,習慣性地坐在了往日師父常坐的主位上,,松蘿驚覺,后堂已然不再是當年的模樣,,那些師兄畫的名川險峰,,錦繡山河,那些她雕刻的石像,,那些雪松圈養(yǎng)的小山龜,,通通都沒有了,只剩下些尋??梢姷幕ú葑之?。那個任他們玩鬧的屋舍,已然成為了風雪堂威嚴的后室,,唯一鎖人眼目的,,則是堂畫中央懸掛的一桿鋼槍。
松蘿像是被燙傷一般,,游移了目光,,曾幾何時,雪策峰上只有她和松雪可以跟師兄過上上幾招,,人人都喊她們小師妹,,卻人人都敬畏她們,而今,,松雪接任雪策門,,霹靂手段更是威懾上下,而松蘿,卻再也提不起自己的長槍,。
“三尺青鋒揚四海,,一桿長槍鎮(zhèn)八方”,松蘿突然想起年少時三人豪情言志之景,,思及當下,,師兄力保秦梁將軍名揚四海,松雪長槍鎮(zhèn)守雪策門,,唯獨是松蘿自己,,背棄了全部的往昔。
“你就是這么靠眼淚祈求度日的么,?”松雪的聲音讓我想起了第一次上來時,,灌進我護身罩的風雪,冰冷又兇猛,,每一句話都是利刃,,每一個字都在傷人。
聞言松蘿抬手往臉上胡亂一抹,,又怕失了禮數(shù),,慌慌張張地將衣袖掩在身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松雪見她局促不安,手足無措的模樣,,心中竟有一剎那的心軟,,微微顫動的眼睫,將心中的冰雪敲開了裂縫,。這曾經(jīng)也是松蘿的家,,她也曾在這里打鬧過,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都曾聽過她的笑聲,,而如今,眼前這人,,卻只是位客人……
“我……聽說雪策營……”
“幾年前的事了,。”
“往日有朝廷糧餉,,雪策門下弟子,,外室修士,皆編入雪策營,,為朝廷征戰(zhàn),,如今沒了朝廷俸祿和前途,,我聽聞許多外室修士都……”
“你是來譏諷我的?”
“不不不,,我怎么會,!我只是……擔心你……”
“擔心?”松雪似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聲冷哼,,“五年前你不擔心,師父和師兄仙逝你不擔心,,現(xiàn)在跑來這里假惺惺給誰看,?”
“我……我怕景云他……他……”當年松蘿確是放不下景云,又擔心朝廷追兵追到雪策營,,除此之外,,還有少年時的輕狂和對江湖的向往,她自認為可以獨自照顧景云,,可以帶著景云在江湖上闖出一番天地。
“你怕那小乞丐給雪策門招來禍事,,所以你拋下我,,拋下師門一走了之?!彼裳┛床粦T松蘿這幅嬌弱造作的模樣,,索性打斷了她。
“對不起……”
“陳年舊事,,休要再提,,你今次為何而來?”
“我想請你……請你……教導景云,?!?p> “教導他?他不是你的徒兒么,,當初你可是為了他拋下了整個雪策門,,如今你就不怕他給雪策門引來禍事?你不忘了,,他可是皇帝要的人,!”
“如果皇帝找到他,收編了秦家鐵騎,,你以為雪策門就能逃過此劫嗎,?”松蘿言之未盡,松雪即已起身,、點足,、挑槍,、短刺,鋒芒已然抵住松蘿咽喉,。
第一次,,松蘿第一次驚覺曾經(jīng)常用的鋼槍,竟這般銳利,,芒尖陰寒入骨,,好似微微咽一咽口水,就會血濺當場,。
此時的松雪已面如寒霜,,眼睫上似乎都凍起了冰凌,而眼中的怒火更是瘆人,,五年過去,,是心硬了,亦或是長大了,,松雪言辭凜冽,,“你是來跟我談條件的?”
“我是來求你的,?!?p> 我是來求你的……五年,整整五年,,這五年里,,雪策營將士棄甲歸田,門下弟子人心惶惶,,她一個人迎著風雪,,扛起整個雪策門,與朝廷分庭抗禮,。每一個日夜,,松雪都在等她,等她的一次低頭,,等任何一點能讓松蘿回來的小事發(fā)生,,這樣,她就可以原諒她了,!
這一等,,就是五年。而今,,終于,,她在她眼前,這個和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回來了,。
“有一個條件,。”
松蘿抬頭看她,,松雪依舊架著門主的氣勢,,眉眼卻是舒展了許多,她小心地藏著眼中即將破繭而出的興奮,,斂了神色,,“用于掣肘,你必須留下,?!?p> “我……”松蘿面有難色,或許這不在她的計劃之內(nèi),,“我怕他們找去小屋,,我……我得去拖住他們?!?p> “拖,?你能拖多久?一日還是一個時辰,?你若是能拖得住,,又何苦低聲下氣地來求我?”
“我會想辦法的,。”松蘿神色凝重,,眉峰深鎖,,像是已經(jīng)在思慮什么,全然已忘了正與誰在說話,。
“呵呵,,好!松蘿,!好哇,!說到底我不過是你計劃中的一枚棋子,五年前是,,現(xiàn)在也是?。?!”
五年過去了,,原來松雪,還是那個松雪……
長槍橫掃,,桌椅草木幾聲悶響,,滿室狼藉,。
“滾……”
“滾!??!”
“沒事吧!”景云聽見響動,,沖進屋來,。
松蘿卻從他面前疾步而過,想來又是為了些陳年往事吵了起來,,景云不愿多言,,追著松蘿出去了,追到山門外,,卻被松雪下令攔住,。
“你什么意思?讓我出去,!”景云看著松蘿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下萬分慌張,,“松蘿……松蘿!”景云被兩名弟子反剪雙手,,竟動彈不得,。
“害怕么,五年前,,她帶你走的時候,,我也這么害怕,她也是這般絕情,,沒有回頭,,這次你覺得呢?”松雪在他身旁,,負手而立,。
此時的景云根本聽不進任何話,他滿腦子只想留住她,,留住她,!
“松蘿!秦松蘿,!”
……
“你不能冠秦姓,,我?guī)湍愎冢覀儍蓚€人,,一個姓,,可好?”
……
不只松蘿停住了,,松雪也安靜了,,連飛鳥也停在枝頭,,這人世,靜了,。只有松雪身后緊握的拳心,,滲出的血珠滴落的聲音,“嗒……嗒……”一聲一聲,,沉悶而漫長,,明明是雙生姐妹,她卻擅自有了姓氏,,有了家族……
破空一道震耳的驚雷,,驚醒了所有夢中人。
松蘿身形欲動,,但聞身后的景云滿腔怨氣:“你就是這種人,,五年前你扔下她,現(xiàn)在你扔下我,,你天生就是這樣薄情寡性,!活該!活該你形單影只,,無人送終,!”
“啪!”松雪渾身發(fā)抖,,血紅的一掌扇在景云臉上……
雷雨大作,,松雪和景云在山門前站了許久,直到松蘿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彎彎繞繞的山道盡頭,。
我有些氣惱松蘿,,她為何總是將關(guān)心之人遠遠地甩在她自以為安全的地方,卻從未想過一起面對,,有什么力量能比她在他們身邊更強大呢?失去她的人間,,與他們而言,,無異煉獄吧。
雖然松蘿做事是傻了點,,但傻子也不能不管吧,。我正欲給松蘿套個護身咒訣,被趕回來的范無救逮了個正著,,抓著我的手一通狠捏,。
“不得亂來?!?p> “好好好,,不亂來不亂來,,你松…松松松松松松…松開!”我使著吃奶的勁拍打著他的手,,回頭再給我捏出個三長兩短來……
他滿腹探究地看著我,,“你……”
“我?”
“有些不同,?!?p> “哪里不同?”
“罷了,?!?p> “我……你才不同吧!我看你是腦子壞掉了,!”
范無救說不過我,,只能從唾沫星子里吐出一句“鬼不收!”,,算是對我最后的報復,。
酒無醉
這個文后期還會再精修幾次,本卷念師恩篇框架大體定好了的,,就慢慢寫就是了,,其他卷待機中,這幾章景云小公舉的戲份真多,,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