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規(guī)
他呼了一聲,不知是嚇的還是疼的。
我揉揉額頭,,對他說道:“賺‘大票’可有幾處忌諱。熟人便要不認你,、不搭腔,、不說破,,我且算是認得你,,也保準(zhǔn)不會攪和。你要是做大了又圓不了粘子,,怕是一人一巴掌能把你拍成面糊——先說好,,你翻溝,我不撈你,,只管自己走了,。”
這話聽起來無情無義,,可實在怪不得我,。
且不說這互坑結(jié)的是梁子不是情緣,就算真有那么一絲一縷情誼,,我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最不適合突圍逃跑。
丑話就該說在前頭,,否則一來二去磨皮耽擱,,我怕是要折壽。
沈琛聽了,,拍拍胸脯,,驕傲道:“那當(dāng)然!不怕你搗亂,,就怕你驚得說不出話,!”
我撇撇嘴,自然是沒信幾分,。
這城名叫新城,,早前歸在十八嶺里的時候還叫新縣。后來吳王從雙城起義,,縣里攀親帶故地沾了好處,,才慢慢壯大起來,掙了個‘城’字,。
其實內(nèi)中卻還不算規(guī)整,,衙吏有一半是遇事拿捏不準(zhǔn)的半吊子,府丞嘮叨著改建,,往西北邊去,,都是籬笆挨墻、參差不齊,。
沈琛家里就是籬笆光景,,與山野村落一般。倒是鄰家高樓宅院,,顯得他嬌小可憐,。
反往東南去,,有一條大龍江。龍江水深又闊,,日夜商船來往,,看來繁華,就不知究竟能掙多少好處,。
沈琛一邊兒喋喋不休地介紹,,一邊指向天橋底下:“你夜里來,這兒就圍了許多人,?!?p> 我問:“做什么?”
他咧嘴笑道:“聽書,。上有封神聊齋,,下有紅樓夢園,你想聽的,,說書的都講,。”
我看他得意,,忍不住打趣道:“《宗政治》也講,?”
沈琛果然一僵,撓頭笑道:“那是北國的讀物,,當(dāng)年北國自封,,《宗政治》才發(fā)了半部。興許在國內(nèi)早完結(jié)了,,只是中原沒法引進,。說書的敢講,也只能講一半,?!?p> 我點點頭。老墨是個喜歡舞文弄墨的,,早年我扯他頭發(fā)要他理理我的時候,,多半是埋頭奮筆疾書。
師姐說他在寫編年記,,要將從前的大小事都記錄下來,。
記下來做什么?我不覺著老墨是懷舊傷情的人,。
我愛吃愛玩,,與我無關(guān)的事向來掛心得少,漸漸的也就不管什么年記不年記了。
那書不知被他藏哪里去了,,許是他屬了鴿子,,自己存起來不再動筆。
北國自封之事,,早年他們也與我說過,只是不知原由……老墨興許知曉一星半點,,可盤問起來,,總是一句‘內(nèi)亂’帶過。
今兒提起《宗政治》,,先懷想起往事的,,竟是我。
沈琛抱著他神棍半仙的行當(dāng),,沿著大龍江走,。這時天朗氣清,積在屋檐瓦楞上的霜雪吸納日光,,瞧起來還是軟乎乎的,,有些可愛。
叫賣的依舊多,,擠在道邊,,大聲吆喝。冬日暖陽,,口中呼出的白汽很快就散了,。
我抬眼望向沈琛,他微笑著,,眼里鼻尖都盛了點點光暈,。邊棱朦朧在日輝底下,嗯……有些好看,。
“哎呀,。”他忽地叫喚起來,。
這時候,,方才的美好就像面具裂開細碎的裂紋。
“……”
我飛快地眨眨眼,,試圖掩飾一閃而過的尷尬,。
沈琛盯著眼前的人圈兒,興致勃勃道:“沒想到這處也有人開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