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伏著的人被身后的人的尖叫給驚得渾身一顫,,急忙轉(zhuǎn)過身看過來,,正好看見暮臨的劍鞘抵著天馬小黑張開的利嘴里。
小黑把那個人壓在爪下,,那個人尖叫了一聲就把自己的嘴給捂住了,,恐怕是擔(dān)心小黑的涎水落進自己的嘴里。
“小黑,!”清亮的女聲響起,,暮臨轉(zhuǎn)過臉,跟那個說話的女孩對上了視線,。
女孩的裝束跟幼時雖然差距很大,,額前的碎發(fā)因為露水凝住變成了幾縷,耳朵上掛著兩串紅玉小珠,,頸上一個小玉牌有一半都藏進了白狐獸皮的小襖里,,她腰上的一串玉鏈子隨著身形移動發(fā)出清脆的響聲。
這女孩不是別人,,正是虞格,。
小黑聽到虞格的呼喚抬起頭,爪子下面還是沒有放棄對暮臨的控制,。
兩個都上下打量了對方很久,,終于異口同聲道,“是你,?,!”
暮臨一邊使勁擦著自己身上濕乎乎的印記,一邊側(cè)著頭看著虞格,,“誒,?上次見你好像是在十年前吧,?”
虞格坐在他身邊摸了摸小黑的頭,“是呀,,沒想到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啊,。”
“我還記得你說,,你說你叫虞格,,是么?”暮臨勉強將身上的痕跡擦干了,,看著虞格露出一個微笑,。
英挺的男子完全沒有了少年時的稚嫩模樣,虞格看著他點了點頭,,卻發(fā)現(xiàn)自己叫不上他的名字,。
“你……你……是,,嗯,,暮云館……的?”虞格絞盡腦汁回憶曾經(jīng)跟少年的對話,,只能勉強想起來暮云館三個字,。
“哈哈哈……”暮臨爽朗的笑了幾聲,“哎,,沒想到你還記得我說過暮云館,,剛才我還在想,那時候的你可是驕傲的不得了,,怎么會記得我跟你說的什么話,,沒想到你居然能想起來啊?!?p> 虞格被他說的紅了臉,,“是又怎么了!”
暮臨連忙對她擺了擺手,,“我沒有別的意思啊你別生氣,,我呢,叫暮臨,,是暮云館的少家主,。”
虞格點了點頭,,“所以說,,你那時候是在景山拜師成功了么?”
“是啊,?!蹦号R說到這里,,不禁坐直了身子,畢竟作為杻陽君云離的唯一徒弟,,他心里很是驕傲,。
“那你剛才怎么還被小黑給制住了啊,?”
“……我剛才就看見你眼熟啊,,”暮臨咳嗽了兩聲作為掩蓋,“這一看到小黑,,我就確定了啊……”
虞格捂著嘴笑了出來,,“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就相信你了,?!?p> “對了,我剛看見你躲在草叢里,,又在抓什么東西煉藥么,?”
虞格聽到暮臨問的話,又神神秘秘起來,,她又轉(zhuǎn)過身看了看草從外面,,才轉(zhuǎn)了身繼續(xù)對暮臨說,“沒有啊……,!你才是呢,,躲在我身后做什么?”
暮臨順著她的目光正要看過去,,卻被虞格一把拉住了,。
“你還沒說呢,你躲在我身后干什么,?不會是想借機襲擊我吧,?”
“我哪有啊,”暮臨整了整衣衫,,又在地上坐了下來,,“我這次出來可是有任務(wù)在身的,并不是出來玩鬧的,?!?p> “什么任務(wù)啊,?”虞格好奇的坐在他身邊,,“你們暮云館是降妖世家,你不會是出來抓妖怪的吧?”
“還真是讓你猜對了,!”暮臨舉著劍比劃了一下,,看著虞格得意的笑了笑。
虞格眼睛一轉(zhuǎn),,“這大和山可沒有什么什么妖怪呢,!我看啊,不如我和你同行,,我知道哪里有禍?zhǔn)碌难澳?!?p> “啊,?”
“你不知道啊,,和山從前的時候,可是吉神泰逢的居所呢,!這里常年都是福澤深厚的,,根本沒有妖怪敢在這里作亂的!”
虞格一邊說著一邊隨手一指,,“不信你看,,到處都是蒼玉所鑄的泰逢新廟!”
暮臨順著她的手指向看過去,,茫茫山脈都是仙氣繚繞的,,他瞇著眼睛,,好像確實看到了幾處蒼玉塔尖,。
“……嗯,好像確實是……”
“那么你便帶上我同行如何,?說不定我和小黑還可以幫上忙呢,!”
“可是……”
暮臨上下打量著她,心中有些猶豫,,“你跟著我不好吧……”
虞格從鼻子里哼了一聲,,“怎么,你不想與我同行,?”
“倒也不是……”暮臨抓抓頭,,他腦中想著離開暮云館的時候師傅和娘親的訓(xùn)告,“罷了,,你要是不怕危險,,就跟著我吧?!?p> 虞格面上笑嘻嘻的,,心里卻在偷偷的嘀咕,只是個抓妖怪的活計,,會有多危險啊……
她這樣想著,,站在暮臨身后,,又忍不住回頭看了看,咬了咬嘴唇,,終于疾步跟上了暮臨的腳步,。
暮臨心中雖然記掛著此次出門所辦之事,但是仍然忍不住一直看向身邊的女子,。
小巧的臉龐上一雙清澈的杏目,,如同含著九川流水,俏皮的酒窩一如從前,,雖然過去了十年之久,,虞格的活潑開朗還是讓暮臨的心跳加快了許多。
“咳……嗯,,你,,有沒有聽過一個叫白乘的人?”
暮臨收回自己的目光,,開始跟虞格聊了起來,,跟在他身側(cè)的虞格好像在想著什么事情,沒有回答他,。
“你怎么了,?”
暮臨停下腳步,正看著虞格回頭看著身后,,“后面有什么人在追著你么,?”
“沒,沒有的事情,,”虞格打了個唿哨,,叫回了不遠處的天馬,“小黑跑遠了,,我正找它呢,!你剛才說什么?白乘,?”
“嗯,,你聽說過這個人么?據(jù)說是白氏乘黃一族,?!?p> 虞格走在暮臨的身側(cè),思索了一會才回答道,,“白乘……沒聽說過的,,但是我知道白氏乘黃一族早在百年前就隱居海中,若是說起來,倒是多年不見蹤跡了,?!?p> “這樣啊……”
“怎么突然問起這個啊,?”虞格仰著頭看著暮臨,,曾經(jīng)的少年此時已經(jīng)高過她一個頭,陽光在他臉上生出好看的側(cè)影,。
虞格把頭轉(zhuǎn)了過去,,這么仰視著看人真是有些別扭呢……
“這是師傅囑托我的事情,你家不是供奉大荒山神的世家嘛,,所以就問問你嘍,。”
“嗯……”
暮臨無意中說的這句話,,讓虞格的情緒有些低落,,少時她確實曾經(jīng)因為是“供奉山神”的世家而格外得意,但是如今,,她真的恨不得擺脫掉這個軀殼,。
虞格之所以在遇到暮臨的時候貓在樹叢里,以及在得知暮臨要往和山去的時候,,借口讓他帶自己去抓妖怪,,都是因為她的“家族婚約”。
她著急擺脫,,這又遇上了暮臨,,正巧她也不知該去何處躲上一遭,便找了借口和暮臨同行了,。
兩個人就這樣踏上了旅程,,暮臨滿心的喜悅,好像是孤單的旅人遇到了和煦的風(fēng)景,,兩人一路上盡是笑語。
而在丘時水畔的槐江山一隅,,一個叼著煙斗的人面色沉重的盯著眼前躍動的細(xì)長竹竿,。
他身上的長衣沾了許多露水,嘴上的煙斗也有些潮濕了,,煙氣都沒有燃著,。
從那一日英招經(jīng)過太山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許久了,,被他撿回來的那個人還是像個死尸一樣躺在他的內(nèi)室里,,半分動靜都沒有。
“你說,救他作甚,,惹得我心煩,。”英招對著院門口大聲說,,夫諸站在門口沒有搭理他,,從內(nèi)室走出來的鹿蜀小童臉上掛著抑郁的神色。
“讓英招大人費心了,?!甭故袷种卸酥~盆,英招看了他一眼,,抽了幾口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煙斗早就滅了,嘟囔了一句從崖邊站起身,,把竹竿架在肩上走進了院子,。
“云離怎么樣?”
鹿蜀搖了搖頭,,“主人還是沒有醒,。”
“嘖,,”英招一根手指點了一下自己的煙斗,,一陣噼啪聲后,他用力吸了幾口煙,,“他這是力竭過度啊,,還想等他醒了好好問上一問……”
英招想起他和夫諸路過太山的時候,被山上耀眼的火光所吸引,,等他趕到的時候,,正看見云離的屏障被強勢的氣息撞破,身后漆黑的高塔碎裂的情景,,一時間火光濃煙彌漫,,英招也來不及細(xì)看,急忙招呼夫諸帶著云離遁了行,。
“也不知道當(dāng)時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情況……”
英招看著房間中昏睡著的人,,“也不知他還能不能醒過來?!?p> 另一邊穩(wěn)坐在凌云殿的句芒此時正意氣風(fēng)發(fā),,他俯視著大殿中站著的眾府君,臉上露出滿意的笑意,。
“如今,,有我坐在此位,,定然會盡快將禍亂山海的人除去,各位,,都無需憂心,!”
一眾人之中,只有一個人的面色極為不好,。
待句芒將眾人摒退之后,,唯一留在殿上的黎丞君終于開了口。
“這與你我先前說好的,,是否有些出入,?”
黎丞君此時說話并沒有像從前一般帶上敬稱,他微微頷首,,動作上還是有些禮數(shù),。
“有些出入……?”
句芒偏著頭,,似乎沒有聽清黎丞君說話的樣子,,“不知,中山府君,,說的是什么有些出入,?”
“當(dāng)初您的承諾,當(dāng)是保我還在此位,,而如今,,卻變成了您執(zhí)掌凌云殿……”
“啊……你說的是這樣啊,”句芒一拍腦門,,站起身來,,從高高在上的位子上走下來,“我差點忘了,,幸虧你提醒了我……”
他走到黎丞君的面前,,側(cè)身給他讓出一條走上高位的路來,“您請,,我自然會信守承諾的,。”
黎丞君還未踏出一步,,只覺得胸前一疼,,他低下頭看去,一根細(xì)長的藤蔓尖刺正正貫穿了他的身體,。
“你……你……!”他沒有說出口的話都被喉嚨中的血給嗆了回去,。
句芒微笑著抽出藤蔓,,看著那個瞪著眼睛不甘心的人逐漸倒在地上,,“哎呀,可是你忘了一件事啊,,你啊,,根本沒有資格坐上去啊?!?p> 他彈了彈手指,,兩個侍衛(wèi)官就把黎丞君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