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舟蓑笠翁,,獨(dú)釣寒江雪,?!?p> 孟霆飽蘸墨汁,,在宣紙上寫下了這句詩,自言自語道:“你的名字叫江雪,,這我聽懂了,,可為什么非要用這么隱晦的方式呢?”
沉思良久,孟霆覺得,,無外乎兩種原因,,第一種可能是,這個叫江雪的少女酷愛文學(xué),,用這種詩意的方式來介紹自己的名字,。
第二種可能是,江雪并沒有人身自由,,連向自己說出名字的自由都沒有,,至少她不能讓祖母知道。
孟霆在銀刀山莊呆了十四年,,直到今天去祖母那里,,才第一次見到江雪,說明江雪從來沒有離開過祖母身邊,。
再想到平時祖母的身體情況一向是由許老伯負(fù)責(zé)的,,為什么今天會讓我去呢?難道說我的醫(yī)術(shù)還能比許老伯高明,?我有什么地方比許老伯強(qiáng)?
孟霆皺眉思考著,,雙手在臉上揉搓著,,窗外的曙光照在他略顯蒼白的臉上,孟霆心中的謎團(tuán)也升起了一絲光亮,。
蘄州位于嘉義江下游,,河流眾多,水網(wǎng)密布,,物產(chǎn)豐饒,。孟霆行走在蘄州城內(nèi)的坊市內(nèi),來往車輛不絕,,行人摩肩接踵,,各種貨物的吆喝聲不絕于耳。
孟霆走在熱鬧的人群里,,陰郁的心情得以緩解,,盡管他并不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
孟霆的藥鋪在坊市的西南一角,,一處十分僻靜的地方,,頗有些鬧中取靜的意思。自從這藥鋪到了他手中,,他只去過兩次,。
第三次上門,掌柜和伙計(jì)都笑呵呵的迎出門來,佟掌柜那張胖臉笑的連眼睛都不見了,,“七少,,您來了?!?p> 孟霆道:“隨便看看,。”
孟霆說是隨便看看,,實(shí)際上他坐在郎中身邊看著形形色色的人走馬燈似的瞧病,,一瞧就是半天。
忽然,,面前光線一暗,,一個打扮的很利索,笑的也很開朗的年輕人,,很恭敬的向孟霆行了一禮,,開口道:“七公子,我家老爺請你過去瞧病,?!?p> 孟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去,?!?p> 年輕人的腰彎了下去,更加恭敬道:“我家老爺說,,七公子你非去不可,,你不去他就要死了?!?p> 孟霆微微一笑,,道:“你家老爺?shù)乃阑钆c我何干?既然他病得快要死了,,那他為什么不到這兒來,?”
年輕人的腰彎的更厲害了,不過卻沒有說話,,只是從腰間取下一塊鵝卵大小的玉放在桌上,。
玉是塊上等的藍(lán)田美玉,質(zhì)地細(xì)膩,,光潤瑩亮,,只是上面卻被人捏出了三根手指印。
孟霆站了起來,,笑道:“既然你家老爺已經(jīng)快死了,,那咱們還等什么,?”
孟霆已經(jīng)看出,這上面的指印是被人用靈鶴堡的“鶴爪手”抓出來的,,同為蘄州三大勢力,,銀刀山莊內(nèi)對于靈鶴堡的議論從沒停止過。
孟霆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但也曾聽說過,。以靈鶴堡與銀刀山莊之間的密切關(guān)系,如果對方是靈鶴堡的人,,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到山莊求助,,沒必要藏頭露尾,孟霆倒是好奇了,,對方有什么難以見人的地方,?
繞過五條街,穿過七條幽深的巷子,,孟霆和年輕人走進(jìn)了一處極其破舊的宅地,,與其說是宅地,不如說是乞丐,、流浪漢的家園,。
不過孟霆倒是很喜歡這里,因?yàn)檫@里和他住的院落一樣,,一樣安靜,,一樣不惹人注意。
孟霆掃視一圈,,嘆道:“這是個好地方?!?p> “孟七公子大駕光臨,,有失遠(yuǎn)迎,實(shí)在抱歉,,請恕我有恙在身,,不能起身行禮,孟七公子,,您自個進(jìn)來吧,?”
聲音從破敗的半扇木門后傳出,沙啞,,壓抑,,仿佛在極力忍耐著什么。
年輕人上前打開門,,率先走了進(jìn)去,,孟霆隨后而入。
屋內(nèi)的光線暗淡,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爛的氣息,。等適應(yīng)了昏暗的環(huán)境,,孟霆向屋子靠墻邊的一張榻上望去,只見一個五短身材的灰衣人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也不知已經(jīng)坐了多久,。
灰衣人的面貌普通,眼睛緊緊的閉著,,兩撇小胡子隨著臉頰的抽動滑稽的跳動著,。最詭異的是,在他的皮膚之下,,不知隱藏著什么東西,,一塊塊凸起的東西在他身上快速游走。
孟霆心中一跳,,這個人走火入魔了,,周身的內(nèi)息紊亂,在不斷的游走,,隨時會要了灰衣人的命,。
孟霆伸手搭住了灰衣人的左手手腕,只覺觸手冰涼,,不似活人的手,,閉目沉思片刻,道:“拿紙筆來,,我先寫個藥方,。”
年輕人很快端來一張小案,,上面筆墨俱全,,孟霆不加思索,揮筆寫就一張藥方,,遞給年輕人,,道:“你照著這張藥方抓藥,如果藥方里沒有,,你就去附近獵戶家買,,記住了,用文火煎熬一個半時辰,,水加三升,,不能有絲毫偏差?!?p> 年輕人接過藥方看了看,,上面的兩味主藥赫然寫著“五步蛇膽”“馬錢子”,,其余的藥材也皆是一些毒花毒草,不禁失色道:“七公子,,這些藥物怎么盡是些毒物,?”
孟霆沉下臉來,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你會瞧病還是我會瞧病,,有膽子練魔功,沒膽子吃毒物嗎,?你且去將藥煎來,,我吃給你看!”
年輕人跺了跺腳,,轉(zhuǎn)身離去,。
灰衣人雖然并未說話,但是一雙耳朵卻豎了起來,,當(dāng)他聽到孟霆那句“有膽子練魔功”時,,一滴冷汗從額頭低落。
屋子里靜的可怕,,兩個人的呼吸聲此起彼伏,,卻沒有說一句話。
年輕人很快就回來了,,他的確是個辦事非常利索的人,,一個半時辰后,他笑呵呵的將一碗藥端給了孟霆,,道:“七公子,,請您看看這藥有無不妥?”
孟霆接過藥,,看也不看,,喝了一口后,淡淡道:“這下放下了吧,,還不快給你家老爺喂下,再晚上一時半刻,,他就再也不用吃藥了,。”
年輕人笑呵呵的拿回藥碗,,小心翼翼的將一碗藥悉數(shù)灌入了灰衣人的口中,。
過了片刻,灰衣人忽然歪倒在榻上,,身體不受控制地猛烈抽動起來,,鼻眼歪斜,,口吐白沫,七竅中開始淌出黑色的血,,血的顏色逐漸變淺,,直到變成正常的顏色才停止。
灰衣人停止了抽搐,,像是大病初愈一般,,坐起身來,看向孟霆的目光充滿了仇恨,,嘶啞著聲音問道:“你給我吃了什么,?”
孟霆平靜的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散功散,,你要是不吃,,就一定會死?!?p> 灰衣人聞言目光一滯,,呆了半晌,才嘆道:“保住一條性命也不錯了,,七公子,,這次多謝你了,來日必有厚報(bào),,阿宏,,替我送客!”
當(dāng)他說到“送客”兩字的時候,,年輕人已經(jīng)繞到了孟霆的背后,,手中的匕首寒光一閃,閃電般刺向孟霆的后心,。
孟霆恍然未覺,,直到匕首堪堪到達(dá)他的后心,他也依然沒有動,。
年輕人忽然停住了動作,,像是一條被魚叉叉住了游魚,身體僵硬的向一塊木頭,,眼睛瞬間失去了光彩,,“撲通”一聲摔倒在了地上,已然氣絕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