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晏說得大方自然,，毫不矯飾,。旁邊的兩人卻是無法鎮(zhèn)定自若。言歡是在外人面前面對突如其來的表白,，心中雖是甜蜜如酒,，但面上已是紅若櫻桃,，不自然地將頭扭過一邊。
李倫則是一手扶額,，又笑又嘆,，“你,、你這孩子，竟是毫不掩飾,?！彼鋈幌肫穑靶r日市井間的那些個關(guān)于毓王殿下思慕神官大人的傳言,，原來竟都是真的,。
過了好半晌，言歡才恢復(fù)了鎮(zhèn)定,。那邊李倫和李晏都已坐下,，李晏親自給李倫奉了茶。
李倫關(guān)切地看著言歡,，“神官大人的身子可是大好了,？”言歡聽他叫得客氣，便道：“殿下不必如此客氣,，直接喚玖黎的名字便是,。”她方回答方才他的問話,，“勞殿下記掛,，玖黎已是好得差不多了?！?p> 李倫從諫如流,，“玖黎，你若是需要什么,，讓寧之直接跟孤說便是,。”
言歡尚未回答,，李晏自然接道：“她不會客氣,，臣弟也不會,?！?p> 李倫笑著看他一眼，“好,，好,，就知道你不會客氣?！彼D(zhuǎn)頭對言歡道：“別看孤這個三弟表面高傲清冷,，不易與人接近，但為人最是赤誠不過,。且這許多年來一直潔身自好,，一心只顧埋頭朝事,。如今弱冠已過，但王府中侍妾都沒有一個,。孤還一直擔(dān)心,，怕他將自己耽誤了。現(xiàn)在看來,，倒是孤多慮了,。”
言歡偷偷瞥了李晏一眼,，低低“嗯”了一聲,，心中莫名有些心疼，她知道他過得不易,，但從旁人口中聽來,，更是別有一番滋味。
“皇兄,，莫要說了,。”卻是李晏看言歡低頭不語,，攔住了李倫的話,。李倫大笑，“好,，孤不說了,。詳細(xì)的情形你自己跟玖黎說吧。只是你們這事,，你是如何打算的,？你能尋得心中所愛，孤總是站在你這邊的,?！彼麎旱土寺曇簦蛑铌痰溃骸熬晾璁吘故菫憸嫖讕熒竦畹拇笊窆?，地位尊貴,，神殿對于婚嫁之事也不知是個什么章程。更何況事關(guān)兩國,，你若是有何需要,，要盡早說于孤知道?！?p> 李倫如此一心為他著想,，李晏自是感激。只是他心中暗嘆，他與她之間的障礙又何止是事關(guān)兩國,，若是哪一日她的真實(shí)身份揭發(fā)出來,，只怕會震驚世人。
言歡見那邊兩人壓低聲音竊竊私語,，一面說著還不時看她一眼,，直覺說的與她有關(guān)，卻也不好多問,。
白伊躡手躡腳地進(jìn)來,，手中托盤上是一盞湯藥，濃黑色的稠汁,，散發(fā)著辛苦的氣息,。言歡皺了眉頭，太醫(yī)說這湯藥最是補(bǔ)身不過,，但聞之又腥又澀,，極難入口。原來每日三次,，現(xiàn)下已經(jīng)是減了劑量,。
她擺了擺手，“放下吧,，我等下再喝,。”
白伊面現(xiàn)為難,，她家這位神官大人雖貌似纖弱,，但遇事冷靜果決，干脆利落,，更勝男兒,。但遇到這種喝藥之類的微末小事，卻是一副小女兒之態(tài),，百般哄勸也不得法,，日常全靠了毓王殿下。
白伊轉(zhuǎn)頭看向李晏,，面上帶著求援之色,。
李晏早在白伊端藥進(jìn)來時就已經(jīng)注意到了，還未等白伊開口便走了過來,，親自端過藥盞,，遞至言歡唇邊,。言歡只覺得那刺鼻的藥味浸潤鼻間,，腹中翻涌不休，眼中益發(fā)抗拒，身子向后躲了一躲,，“我,、我等下就喝?！?p> 李晏又將藥盞向前遞了一遞,，隨即俯身湊近她耳畔，聲音低得仿似耳語,，“你是等我喂你,，還是你自己喝？”
言歡聽了這幾句,，臉莫名的紅了,。某次她拒絕喝藥，李晏竟是將一盞藥盡數(shù)飲下,，含在口中,，一把拉過她，口對口給她哺了進(jìn)去,。自此,，她喝藥之時一遇到李晏便乖順多了。
旁邊李倫還饒有興味地望著這邊,，她自不敢讓李晏真的以口來哺,，認(rèn)命地嘆了口氣，接過藥盞,，閉上眼睛,，捏了鼻子一口飲下。還未等那苦味散遍口中,，舌尖突地一甜,，卻是李晏給她塞了一顆蜜餞入口。她慌忙將那顆蜜餞密密含住,，借以壓住藥的苦澀,。好半晌，才覺得好些,。
李倫看了一刻,，問李晏，“玖黎恢復(fù)得到底如何,？”李晏不能不答,，又不想讓言歡知道，便含混道：“太醫(yī)說還得好好養(yǎng)著,?！?p> 李倫窺見他眼中隱隱的擔(dān)憂，不由感嘆一句，“這雙生蠱當(dāng)真是霸道,！”自他中蠱之時距今已至少已有兩月有余,，這位替他解蠱的神官大人卻還是纏綿于病榻之間。
言歡忽然想到一事,，便問,，“下蠱之事可查實(shí)了？”
這段時日,，她渾渾噩噩于病榻之上,，雖有心過問此事，卻也是無力顧及,。她心中自是關(guān)切,，此事不僅事關(guān)瀾滄，也關(guān)系到李晏,，畢竟那日他是正式接了明帝口諭,，說要一力查明。精神好的時候她也追問過,，李晏只說是暫時已解決,，其他的卻并沒有多說。
聽到言歡來問,，李晏尚未回答,，李倫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還不知道么,？這事月前就已了結(jié),。”他看了眼李晏,，“寧之,，你沒有告訴玖黎么？”李晏淡淡道：“她傷還未好,，臣弟不想她多費(fèi)神,。”
李倫“哦”了一聲,，看了眼座中言歡,，見她精神尚好，又帶了一臉關(guān)切,，顯然是急于知道事情真相,，便道：“如今說于你知道應(yīng)也不妨事了。下蠱之人已找到了,，亦是夜探東宮之人,，是詹事府左中允梁子忠,。不過，找到的時候人已經(jīng)死了,。所幸,，查抄他家中的時候發(fā)現(xiàn)了一些東西,，知道了他此舉的緣由,。”
關(guān)于詹事府,，言歡也是知道的,。詹事府負(fù)責(zé)皇子內(nèi)務(wù)，府內(nèi)官員時常于宮中行走,，對宮內(nèi)環(huán)境自然熟悉,。那夜來探東宮之人一路過來的確是輕車熟路的樣子，最后遁逃的路線也是逃往內(nèi)庭,，既是來自于詹事府,，一切便說得通了。
那邊李倫向著李晏道：“寧之,，詳情你于玖黎說一說吧,。”
李晏“嗯”了一聲,，極快地看了言歡一眼,，又收回了目光，去看他面前的越窯青瓷茶盞,，仿佛那細(xì)膩如冰的瓷盞上藏了什么秘密一般,。
言歡不由得一怔，他這一眼不過是平常的一瞥,，但她分明從他的眼中看到了幾分猶豫不定,。他在猶豫什么，難道是不想和她明說,？難道太子被人下蠱這件事的背后有什么是她不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