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歡清醒過來的時候日頭正高。她轉過頭,,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間陌生的屋子里,。
這屋子一眼便可看出是間女子的閨房,。她身下是紫檀木架子床,垂了海棠紅的縐紗帳幔,,上面有繁復華美的紋樣。榻邊有窗,窗下是錦套套著的菱花銅鏡,、玳瑁彩貝鑲嵌的妝奩和大紅漆雕梅花的首飾盒。對面的墻上則掛了一幅寒梅傲雪的刺繡絲帛,。再往遠處去則是水晶瓔珞的珠簾,,透過珠簾,可以看到一張青玉案,,案上放了寶石鑲嵌的珍珠梅擺件,,壽山石的盆景,七色琉璃美人燈,。
言歡眨了眨眼,,這間屋子整個看下來不僅嶄新,而且華麗,。
她腦中已回憶起之前的一切,,被紅綾下了軟筋散,然后祁暮云出現(xiàn),。言歡慢慢坐起來,,發(fā)現(xiàn)自己已能活動,身上的軟筋散似乎已經解了,。但明顯的,,她被下了別的禁制,因為她提不起內力來,,眼下,,她只是一個活動如常的普通人。
還未等她想好要怎么做,,房門一響,,已有人走了進來。言歡抬頭看去,,是祁暮云,。那人手里正端著個托盤,,上面是一碗熱粥,并幾碟點心,。
自昨夜見面開始,,言歡發(fā)現(xiàn)她已經完全不了解他,記憶里仍是他斯斯文文,,溫文爾雅,,笑容溫軟如春風的模樣,而昨夜的他卻是城府深沉,,舉手投足間帶著志在必得的恣意,,言歡本能地脊背繃直,向后退了一退,。
祁暮云見到這般情景,,目光一縮,面上卻仍是笑意溫存,,“你醒了,,餓了吧,這粥剛剛熬好,,你嘗嘗,。”
言歡戒備地看著他,,“這里是哪里,?”祁暮云慢條斯理地將碗盞一樣一樣擺在榻邊的小幾上,“這里是我的一座別院,,景致還算不錯,,正好你也累了,不妨好好在這里歇歇,。這屋子是我著人新布置的,,可還喜歡?我不知道女孩家都喜歡什么,,看到什么好就都命人安排了,。”
“不必了,?!毖詺g起身下榻,繞過他向房門走去,,“你大可不必如此費心,,我的事與你無關。”祁暮云也不攔阻,,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她,。言歡一把推開房門,抬腿便要邁出,,房門兩邊卻伸過兩只手一攔,。她定睛一看,卻是兩個五大三粗的男子,,顯然是看著她的守衛(wèi)。
言歡又驚又怒,,將門一摔,,回身怒斥著祁暮云,“你擄我到這里,,還讓人看著我,,到底要做什么?”祁暮云慢悠悠向她走來,,“我做得這么明顯難道你還看不出,?”他臉上仍是春水般的笑容,目光卻滿含侵略的意味,,步步逼近過來,,言歡咬著下唇,站在那里毫不退縮,。
祁暮云已走到她身前,,伸手撫上她的臉頰,聲音里帶著蠱惑,,“我就是要關著你,,把你在留我身邊,讓你哪也去不了,,讓你只有我,,只能依靠著我?!毖詺g一把打開他的手,,“你這個瘋子!啊------”
她話音未落,,祁暮云已將她一把橫抱起來,,緩步走回榻邊。言歡使勁掙扎,,卻掙脫不開他雙臂如鐵一般的桎梏,。
祁暮云將她輕柔地放在榻上,絲毫不在意被她掙扎間扯亂的衣袍,端起粥碗,,用羹匙盛了,,細心吹涼,送至她的唇邊,,體貼道:“別耍性子,,快吃吧?!?p> 言歡冷哼一聲,,使勁推開祁暮云的手,不成想他手腕一抖,,一碗滾燙的熱粥盡數(shù)灑在手上,,手背登時紅了一大片,有的地方業(yè)已出了水泡,。言歡頓了一頓,,心底生出些微的歉意,忍不住道:“你------”祁暮云卻是笑道:“你是關心我么,?”言歡神情一冷,,扭過臉去。祁暮云寵溺地笑笑,,柔聲道:“我會讓人重新做過送來,,你自己坐一下,我去換身衣袍,?!?p> 祁暮云方一出門。言歡立刻站起身來,,四處打量,。眼下她顯然是被祁暮云軟禁了起來,她得想辦法快逃出去,。只是她處境頗為不利,,身手俱無。而白伊那些人也不知道怎么樣了,,按照紅綾的說法,,給白伊、姚鐺那些人下的蒙汗藥據說會令他們睡上三日,,如今只怕他們還在客棧內沉睡,。就算是他們醒了,怕也不知道她被帶到了哪里,。何況是他們,,就連她自己也不知道身在何處,。還有最重要的,不知道現(xiàn)下里李晏怎么樣了,,能否躲過祁暮云所說的連番刺殺,。而按照祁暮云的說法,他們來日或許還有一戰(zhàn),。那么,,祁暮云是誰,能和堂堂大楚太子約戰(zhàn)的想必來頭不小,,所圖謀的也不小,。
言歡一邊想著,一邊在屋內到處查看,。門外有守衛(wèi),,此路不通。旁邊有兩扇窗,,她使勁推了推,那窗竟然都已被牢牢釘住,。屋內的箱籠妝奩她也俱都翻過了,,不過都是些華美的衣飾,,并沒有什么用,。
她心底微涼,,祁暮云為了關住她,已做了充分準備,。她要想順順利利地逃出去,只怕是難,。她的目光落在妝奩上,那里放了幾枚精致的珠釵,,釵尾尖尖。她急忙奔過去,,挑了一枚看起來鋒銳些的握在手里,想了想,,又插到鬢邊。她現(xiàn)下手無寸鐵,有這個聊勝于無,。
房門又是一響,她以為是祁暮云回來了,,心生警覺,迅疾轉過身,,進來的卻是一個穿了青布衣裙的丫鬟,手中捧了厚厚一疊紙箋,。言歡認得她,,她初回開陽,,夜半于言府夜奠以至于真氣走岔,,暈倒于院墻之下,后來被祁暮云帶回他府里時曾見過,,她記得丫鬟名字叫無憂。
無憂冷冷地看著她,,目中都是怒意,“小姐怎么能這么對我家少主,?”言歡有些愕然,無憂道:“方才少主的手便是小姐弄的吧,,那般嚴重少主竟是對小姐一句埋怨的話都沒有,。無憂跟在少主身邊多年,,少主為了您費了多少心思,,您根本就不知道?!?p> 言歡此時方明白,,無憂是來興師問罪了,。她無奈而笑,“他如何,,跟我又有何關系,如今,,他將我關在這里,,倒是我的不是了,?”無憂繃著臉,“少主如何奴婢不能置喙,,倒是小姐將少主一腔真心踩在腳底下,實在是大大的不該,。”她嘆了口氣,,“奴婢當初能到少主身邊伺候,,是因為少主覺得奴婢性格活潑,少主說頗像他的一位故人,。那位故人是誰,小姐自然心中有數(shù),。還有,,少主給奴婢起名‘無憂’,,小姐可知道原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