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大丘國都
米文日記:
今日一別,再見不知何年,!
正文:
密江的江水如大丘人的血液般,,無時無刻不在流淌,默默的滋潤著這片大地,。
華京城依江而建,,引密江水環(huán)繞而成護城河,護城河又寬又深,,且是活水,,又引護城河水流入城內(nèi),城里水道縱橫,,虹橋百座,,清晨水霧彌漫,行人如在云里霧里,,有如仙境,。
這是一座新建的城,也是一座南北混雜的城,,各地時節(jié)花果,、奇巧珍玩由水陸匯聚而來,所以北方人可以吃到南方小吃,,南方人也可嘗到北方風味,。
城內(nèi)人煙稠密,各類商鋪鱗次櫛比,,吃有食街,,玩有古玩字畫一條街。
幾公里長的食街種類繁多,,各有各的招牌,,陳家的圓子,朱家的韭餅,,戈家的蜜棗兒,,劉家的三刀面,各色食物沿街叫賣,,光聽吆喝聲就能勾起人的胃口,,雖然詹天決來過幾次,,兩個小孩卻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遭,前蹦后跳,、喜悅無限,。
這是個年輕的城,處處充滿了朝氣與活力,,比如說,,后面跟著他們的兩個人就很有活力,不僅有活力,,而且還會武功,。
現(xiàn)在這二人已經(jīng)跟了三條街,詹天決剛買完了禮物,,準備晚些時候去米文家里坐坐,,陪著他們的是五行幫一個叫阿木的漢子,阿木幾次想出手把跟著的人打發(fā)了,,均被詹天決攔住,,他知道這二人定是金土幫的眼線,便索性帶著他們酒樓戲院,、大鋪小店的轉(zhuǎn)了個遍,,直逛到日近正午,這才由阿木領(lǐng)著,,去往米文的家,。
米文喜靜,住在華京城郊,。
大丘國重武輕商,各地州郡供養(yǎng)的幫派多達三十個,,每個幫派除幫主,、副幫主之外,只許收納十三名幫眾,,由州郡太尉發(fā)放正規(guī)聘用文書,,短則一兩年,多則三至五年,,按時發(fā)放年俸,,這四百五十人無疑薈萃了當今武林最杰出的人才,只要你能成為其中之一,,你幾年內(nèi)賺到的銀兩,,就遠比大多商戶一生賺到的錢多。
米文雖然輾轉(zhuǎn)了多個幫派,,卻也在江湖中打拼了十余年,,賺到的錢幾輩子都很難花完,。
人為什么要賺錢?為了享受,!米文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到了該享受的年紀,,他早已功成名就,至于稱雄武林,,那只是少年人心中一個美麗又荒唐的夢,,終有一天,你會清醒過來,,忽然發(fā)現(xiàn),,你的才華并不足以讓你獲得你想要的那些東西,你會逐漸接受自己,,開始向生活低頭,,開始關(guān)注柴米油鹽,開始變得油膩起來,。
然后,,你會慢慢覺得,生活其實也沒那么糟糕,,有時還很美,。
米文的家就很美,依山臨江,,遍地修篁,。這條江是密江的支流,名為西江,。江邊有一數(shù)丈高的水車,,江水沿著鋪設(shè)的竹節(jié)緩緩流入竹林深處,那里便是米文的宅院,。
院子里有一假山,,不高,但是很寬,,假山中空,,江水流入,在山頂匯聚成池,,漫延傾瀉而下,,形成一簾水幕,山腳放著許多小石片,,水滴不間斷的砸落,,極富韻律之美,假山前是一片很大的水塘,,水塘中央建有廊亭,,亭子旁還有一小小的花圃,,一園秋菊開的正盛。
米文酷愛聲樂,,擅譜曲,,正在亭子里教幾名小鬟唱曲,歌聲從水面?zhèn)鏖_,,輕靈悠揚,,非常動聽。
歌曰:“金風細細,。葉葉梧桐墜,。綠酒初嘗人易醉。一枕小窗濃睡,。紫薇朱槿花殘,。斜陽卻照闌干。雙燕欲歸時節(jié),,銀屏昨夜微寒,。”
唱的是大詞人晏殊的一首《清平樂》,,一曲唱完,,阿木去亭中稟告詹天決來訪。
那亭子建在水中央,,四周卻沒有道路,,詹天決正不知怎生過去,只見阿木一腳已踏上了一片荷葉,,原來石臺竟掩飾成一片片荷葉藏在水中,,可見主人構(gòu)思之巧。
米文將詹天決迎進客廳,,吩咐下人準備酒飯,,道:“賢侄來的正巧,我正要去尋你們,。”說著拿出三個信封,,又道:“這是今天從洪州那邊傳來的信件,。我們幫主的消息我已看過,另外一封是天龍幫諸葛盧先生托我轉(zhuǎn)交給你的,?!?p> 從達州啟行之前,天龍幫現(xiàn)有人員詹天決已經(jīng)打聽清楚,,知道朗州格太尉新聘請了一位副幫主,,名叫布炎嘯,,這諸葛盧現(xiàn)為布炎嘯身前第一謀士,詹天決接過信封,,見沃云那封信已經(jīng)拆開,,另一封還未打開。
讀完第一封信,,詹天決眉頭皺起,,讀完第二封信,詹天決眉頭又舒展開來,。
米文道:“我們幫主信中說……”
詹天決道:“無妨,,只可惜,與師叔相聚時間較短……”
米文道:“你要走了么,?”
詹天決道:“我心中還有些事不能放下,,否則陪著師叔,在此間蓋一小屋,,豈不快哉,?”
米文道:“各人有各人的造化,你是做大事的人,,哪會過得慣我這種貧苦日子,,哈哈?!?p> 談?wù)務(wù)f說,,又在米文家吃了午飯,眾人收拾妥當,,由米文相送,,下午便離開了華京,金土幫那兩個眼線也化成了兩個路人,,在遠處不緊不慢的跟著,。
這兩天時日雖短,眾人相處甚歡,,米文這一送,,直送到幾十里外,太陽落山,。
詹天決深感此人親切溫和,,本想邀他共赴朗州,但一來礙于沃云情面,,二來觀他眼神暗淡,,已無名利之心,只好作罷。
詹天決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師叔留步,他日咱們江湖再會,?!?p> 米文眼中閃過一絲哀傷,道:“你師叔老嘍,,這個江湖已經(jīng)不屬于我了,。”
詹天決道:“師叔說哪里話來,,師叔春秋正盛,,豈可灰心?!?p> 米文道:“騙騙外人還行,,咱們練武的誰不知道,年年武選,,如此頻繁的打斗,,到頭來,哪個不落得滿身傷痛,,三十多歲退出江湖的豈不是大有人在,。不是人人都有賢侄你這般鋼筋鐵骨?!?p> 詹天決道:“師叔過譽了,,我近來背傷也是反反復(fù)復(fù),苦惱不堪,。哎,,不說這些了,等下次相會,,我請師叔喝酒,。”
米文道:“好,,我一定等著,。”
人生中有很多相會,,亦有很多別離,,更有一些不舍的人,一別之后,,哪知道,一生都見不到了……
眾人拱手告別,詹天決繼續(xù)往仁州前行,,米文打馬獨自返回華京,。
斜陽下,一鞭殘照,。
注:
格太尉:大衛(wèi)格里芬,。
諸葛盧:泰倫盧。
五行幫: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