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爺……”
如今碼頭上,，漁爺的風頭蓋過擁用商船的大咖東家,。
走路虎虎生風,，精神氣十足,，肥頭大耳的臉上掛著舒心的笑,，漁爺從來沒想過,，自己會從一個碼頭混混頭子搖身一變,，成了人人口中的善心人士,。不用過多的闡述,，只需一句話就能讓一個人面目一新,，蘇暮辰成功的洗白了他的過往。
漁船上,，船艙里,。
船大漁爺，船老二倪二,，船老三瘦濤,，站成一排表情認真的準備聽訓。
蘇暮辰給他們的感覺,，殺伐果斷,，御下恩威并施，行事恩怨分明,。他們從剛開始的懼怕到現在誠服,，決心誓死效忠，抱緊這顆大樹說什么都不撒手了,。
坐在上首的蘇暮辰,，掃了他們一眼，淺笑著淡淡的道：“別以為你們的口碑好了,，就可以故技重施,。讓我知道你們又撿以前的活干,，我就是在十萬八千里外也能收拾你們?！?p> 仨人訕訕的笑了聲,，齊聲道：“不可能，不會不會,，公子放心,！”
蘇暮辰繼續(xù)道：“萃竹莊都是女眷，你們有空過去看看,，有什么活就幫把手,。另外找?guī)讉€年長的大嫂過去幫忙照顧下她們起居?！?p> “公子放心,，我那婆娘已經帶人過去了，一定把您的那些小姑娘照顧妥當,?！睗O爺拍著胸脯道，說完還笑著挑了挑眉,，表示自己相當有眼力見,。
啪嚓一聲，茶杯在漁爺腳邊炸裂,，碎了一地,。
站在蘇暮辰身側的陳勇偷瞄了眼蘇暮辰，馬上又正視前方,，內心卻百轉千回,。他家公子面對宛姑娘那種絕色美人都能面不改色，清心寡欲,，怎么才幾天不見就……哦——原來公子喜歡小姑娘,。。
蘇暮辰臉色不善,，冷冷的道：“什么叫我的小姑娘,！這話傳出去，她們以后還怎么嫁人,！”
這特么還解釋不清了,！蘇暮辰的初衷無非是讓她們有個安身之地。家里人讓她們心寒,，送她們回去,，結果不是再被賣一次就是隨便許個人家。他辛辛苦苦把人救出來轉眼又被推入火坑，賬不是這么算的,。
蘇暮辰對傅冷霜說過,，萃竹莊就像女子學堂，學些技能,，既能自保,，以后嫁人也不會被人小瞧,。如若以后她們想家,，隨時可以走。多簡單的事,，他特么都說了多少回了,，聽不懂人話啊,！
蘇暮辰瞪了他們一眼,，決定換個話題，把一疊銀票放到桌子上,，道：“如何與兩岸的商人打好關系,，怎么辦把船隊擴大，水上生意你們比我懂這里面的門道,，就不多說了,，我只看結果。趙誠和周齊這條線交到你們手里,，只要奚族和北契有船進入這片區(qū)域,，就給我盯死他們，必要時,，我不介意你們用些非常手段,。他們要是有什么重要消息你們做不了主，就傳信于我,?！?p> 仨人聽得非常認真，內心很激動,，終于要干大事了,！仨人磨拳擦掌暗下決心，定要大干一場,。這回終于……漁爺眼里冒淚花,，激動之情無以言表。眼冒星星,，欽慕的看著蘇暮辰,，心里暗贊：當初自己怎會如此目光卓越……
……………………
福安客棧。
“哥——你別走啊，你要去哪兒??！我們一起走啊，一起去京城吧,，我還可以帶你玩,。”唐允文皺著眉,，極力挽留道,。
蘇暮辰沒理他，這廝在他耳邊絮叨半天了,。
唐允文拉著個臉,，還想再說兩句，袖口被拽了一下,，他的小廝六安口開了：“少爺,，我們也走吧，老爺都催了好幾次,?！笨蓱z的六安，被唐允文甩在半路,，找了半個多月才找到他家少爺,。
“你閉嘴！”唐允文甩臉生氣,，回京有什么好玩的,，跟著哥多刺激。
蘇暮辰輕嘆了聲,，這貨不和他說清楚別想消停：“我還有事,，京城暫時不去。你先回京,，我忙完了再去找你,。”
“真的,？”唐允文皺著眉,，將信將疑道。
蘇暮辰點頭,，道：“真的,，肯定去?！?p> 二天后,。
蘇暮辰和陳勇到了離徐州不遠的焦縣。
陳勇去蘇氏的老家羅平縣打聽消息。蘇氏本姓方,，蘇氏有一胞弟叫方仲,。陳勇打聽到方仲幾年前就搬離羅平縣，沒人知道他搬去哪兒,。
方仲這條線斷了,，陳勇無意之中打聽到另一個消息，那就是公子叫他留意的人：李學鶴,，原來他人在焦縣,。
陳勇指著一所宅子道：“公子，李學鶴人在里面教書,。去徐州前小的來過一趟,，他是一個多月前來焦縣,，租賃了間小院子一個住,，身邊沒家眷也沒下人跟著?！?p> 蘇暮辰咬著手指沉思,，不帶家眷也沒帶下人，就他一個人在外面,，居然去教書,！為什么？就是被罷了官也不可能像他這樣落魄,。
“他租賃的院子在哪兒,。”蘇暮辰道,。
陳勇道：“離這里不遠,。”
“走,，去那兒等他,。”既然這么多疑問,，那就直接找他問,。
李學鶴租賃的院子很小，蘇暮辰伸手輕輕一推,，院門應聲而開,。三間小房間，其中一間還是廚房,，另一間房除了床和書桌外,，床上就放了幾本書及幾件衣物。
蘇暮辰轉了一圈，心道：怪不得連院門都不上鎖,，就是小偷上門,，都嫌這院里寒磣。
蘇暮辰與陳勇坐在院中的小天井等他回來,。
半個時辰后,，院門再次被推開，嗯,，主人回來了,。
李學鶴走進院子就見一個長相俊朗，衣著得體的貴公子,，以及站在他身后的隨從,。神色自若，什么話也沒問,，好似一點都不意外,，李學鶴徑直走入屋內。
蘇暮辰嘴角上揚,，也不開口打招呼,，側首對陳勇道：“你去買些酒菜來?！?p> 少頃,，陳勇東西買回，擺好酒杯,，放好肉菜,，陳勇退到一旁。
蘇暮辰往酒杯里倒酒時,，李學鶴也慢慢吞吞的從屋里出來,，坐到蘇暮辰對面。
“李先生,，喝一杯,。”蘇暮辰端起杯酒,，道,。
“你是誰？”李學鶴語氣平穩(wěn),，道,。
眼前的李學鶴跟蘇暮辰想的差不多，五十多歲,，兩鬢斑白,，臉色雖暗淡無光,，眼睛卻炯炯有神，體形消瘦,，一副飽經滄桑的樣子,。
蘇暮辰淺笑道：“蘇世淵的孫兒，在下姓蘇,，名暮辰,。”干脆直接點好,。
李學鶴的眼底一抹詫異閃過,，隨之，堅定道：“不可能,！蘇世淵沒留子嗣,，確切的說，蘇世淵這一脈沒人活著,。你到底是誰,！”
蘇暮辰搖頭冷笑道：“為何蘇家沒留下子嗣？二十年前你們做了什么,！”
李學鶴道：“如果你是蘇家旁支的話,，就應該知道二十年前發(fā)生了什么,?！?p> 蘇暮辰道：“蘇世淵的發(fā)妻，二十年沒死,，她逃過了截殺,，這幾年住在懷州的昌平縣?！痹挳?，看了一眼詫異的李學鶴，繼續(xù)道：“一年前,，我認蘇氏作祖母,，所以，蘇世淵是我的祖父,?！?p> 李學鶴不可置信的道：“方喜娘沒死！她如今身體……可好,？”
蘇暮辰道：“我想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我想知道，李先生在這個案子里扮演角色,?！?p> 李學鶴垂眸,，嘆了聲，端起杯子喝了口酒,，緩緩的道：“現在說給你聽也沒什么,。蘇兄當初管的是戶部的明賬，而我管的是戶部的暗賬,，說白了就是一條狗,。”李學鶴說到這里停頓下,，自嘲的笑了一聲,，又道：“當初說什么五十萬兩，哼——怎么可能那么少,！是三百萬兩銀子?。∥乙粋€管著他們暗賬的人,，就像被他們拿捏在手的玩偶,。事發(fā)的前幾天，他們給了我五萬兩銀子說是犒勞我的,，我不敢不收,。第二天，我被派去河堤口做監(jiān)工,，回來才知道……”
蘇暮辰凝眉道：“數目相差這么大,！為什么報上去的只有五十萬兩?！?p> 李學鶴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道：“那段時間京城連續(xù)下一個月雨，河堤決口,，下面的好幾個縣遭了災,。朝廷下旨，令戶部撥七十萬兩銀子作賑災之用,，可是戶部明面上的哪有那么多銀子,。哼——戶部王大人讓蘇世淵把賬上僅剩的二十萬兩都撥出去，他的意思是這些銀子完全足夠,。沒想到,，就是因為這五十萬兩壞事了，他們急了,，必須有人出來頂罪,，而且必須要快，否則案子深挖的話,，那就不只這些了,。蘇世淵太老實了,，戶部的賬是他在管，不找他背找誰,。至于那個姓左的他是罪有應得,！”
李學鶴越說越悲泣，拎起酒壺就灌：“咳咳……我從河堤口回來,，蘇世淵已經在牢里了,，我無能為力，我?guī)筒涣怂艺斄怂麄兪甑墓钒,?！幾年前我辭官，不干了,。前些年他們還防著我,，看我過得像乞丐一樣，毫無作為也就放心了,?！?p> 蘇暮辰道：“你的家里的人，這些年你都是一個人在外走動,？剛剛看到我時,，你一點都不意外？”
李學鶴嗤笑一聲,，道：“家里人都回老家了,，他們……我自己孑然一身挺好。我在這里教書,，教的都是商人門戶,，剛剛以為你又是哪家的公子哥讓我上門授課，有什么好奇怪的,。”李學鶴說完睨了蘇暮辰一眼,，仿佛在說：你這人疑心病真重,。
蘇暮辰淡淡的道：“二十年前流放途中的截殺，你知道些什么,?！?p> 李學鶴凝眉道：“就是這件事我一直想不通，沒道理的,，他們決不會下這個手,。我還記得他們聽到這消息都大吃一驚，絕對不作假,，派去的人都說尸骨無存,。后來我聽說那一帶有山匪,，而且還有狼群?！?p> 蘇暮辰冷笑,，又是山匪？還多了狼群,！
李學鶴徐徐道：“如果你是要查二十年前的案子,，我勸你不要白費力氣。一來是時間過了太久了,，二來是,，很多人和事都變了，太難查,。他們處心積慮的安排這些不可能留有證據,。再有是蘇世淵的性子，唉,！他自己也要承擔些責任,，太懦弱了?！?p> 蘇暮辰起身,，冷冷的道：“姑且不提二十年前的案子，但蘇氏的死一定要有人還,！”
“你說什么,！”李學鶴猛的站起來，驚呼：“什么時候,！怎么死的,？”
蘇暮辰沉聲道：“幾個月前，阿婆被刺死在家中,?！?p> 李學鶴靜默，片刻后,，凝眉道：“難道是他……”
蘇暮辰厲聲道：“誰,！他是誰！”
李學鶴凝視道：“蘇氏的胞弟,，方仲,。二個月前，我去懷州,，原本是要在懷州住下的,，后來改主意了。要走的時候看見方仲,，后來我趕著上船,，也就沒留意太多,，難道是他……”
蘇暮辰道：“為什么是方仲?！?p> 李學鶴不屑道：“方仲是個不學無術之人,，與蘇氏感情奇差，這是京城都知道的事,。蘇家發(fā)生那么大的事,，這人居然漠不關心，方仲就是混蛋一個,！”
蘇暮辰冷冷的道：“他在懷州出現……”
李學鶴道：“我肯定沒看錯,，昌平縣就是懷州下轄的縣，所以我第一個懷疑就是他,。這人比我當年更豬狗不如,！”臨了，李學鶴不忘自嘲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