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涼如水,閃爍的繁星垂掛在藍(lán)黑色的天幕上,像嵌滿寶石的錦緞,,撒開來給無邊的夜色去觀賞,。
吟安從床上驚醒的時候,轉(zhuǎn)頭便看見屋內(nèi)傾斜了一地的月光,還有那道坐在窗臺上的背影,如夢似幻。
晃一抬頭,,便猝不及防撞進(jìn)那雙深邃冰涼的瞳眸。
似乎早就猜到會有人來,,吟安不慌不忙地走到桌子邊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后向窗邊走去。
“段閣主大半夜不睡覺,,倒是喜歡看別人睡覺嗎,?”吟安捧著早已涼了的水喝上一口,手肘靠著窗臺,,抬眼向外看去,。
段千山側(cè)過頭看著站在他身邊的人兒。
她似乎是被嚇醒的,,額頭上還帶著細(xì)細(xì)的汗珠,,長長的睫毛微翹,清澈的眼眸仿佛將天邊的星光都收了進(jìn)去,,小巧的鼻子下唇色略顯蒼白,,面上不見半點驚慌。
“自然,,畢竟別人的夢要比自己的精彩許多,,比如,阿南,。”
吟安的眸光閃了閃,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東西,,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嗯,她有點懷念林南嘰嘰喳喳的時候了,,若是有她在,,這夜里一定十分熱鬧,也不會這么的落寞,。
段千山盯著她唇邊的笑,,不禁瞇了瞇眼。
“段閣主為什么就不肯放過我,?”吟安轉(zhuǎn)頭看向段千山,,“難道就真的是因為我當(dāng)初說的那句要殺你的話嗎?”
“為什么,,你自己不是很清楚么,?”段千山神色淡漠。
的確,。
吟安低頭沉默著,。
她也是最近隱隱約約感覺到的,似乎有什么力量在暗中推動著她跟他,,從一開始那個老道勸她去找夢中要殺她的人,,到在吉城剛好碰見段千山,再到她在客棧被人莫名其妙的拐走,,然后就是這一次的百具尸骨案,。
她在山洞遇到卓越的時候,本以為是有人故意送她到那里,,是為了她能幫卓越把東西送出來,,把百具尸骨案的真相大白于天下,但后來遇到危險,,看到段千山及時出現(xiàn)的時候,,她就知道了,即使沒有她,,卓越也會被段千山所救,,她的存在,根本就是可有可無的,。
不,,也不算可有可無,因為她問過卓越,,卓越說那些背后策劃要扳倒軍勇侯的人,,并沒有人把她帶去山洞,,也就是說,是有另外的勢力,,將她送去山洞,,而這么做的目的,她想不到除了段千山之外還會有其的他關(guān)聯(lián),,也就是說,,有人在試探段千山什么,而她,,恰好成了那個被用來試探的媒介,。
吟安低頭看著杯中的水,“你這么聰明,,大概也覺察到有人想利用我來對你做點什么,,而你明明知道,卻還是要把我?guī)г谏磉?,因為你不怕,,或者說你不信有人能利用一個對你而言毫不相干的人對你做出什么,再或者說,,你只是想知道背后那個人想干什么,,而只要把我留在身邊,遲早有一天會知道,,但是,,不管出于什么樣的原因,你有自己的做事的自由,,我也有,,不是嗎?”
“可你也知道,,你走不了了,,不是嗎?”段千山眼底的眸光深了深,。
“是,,”吟安點了點頭。
“為何,?”段千山恍惚想起剛才她見到他沒有半點驚訝的模樣,,倒像是早就知道他會來一樣。
“因為一個夢,?!?p> “夢?”段千山眉頭微皺,。
“是,,之前有人問過我信不信命,,我說信,是真的信,,但信歸信,,偶爾還是想按自己的意愿做點什么?!?p> “所以你才會想著從本座身邊逃走,再見到本座也不會驚訝,,就是因為你所說的‘命’,,”他挑了挑眉。
“沒錯,,”吟安笑了笑,,帶著幾分無奈,“看樣子果然是擺脫不了命的吧,?!?p> “呵,”段千山輕笑一聲,。
吟安轉(zhuǎn)頭看去時,,便看見他臉上滿是邪肆張狂的笑意,她聽見他說:“命,?本座從不管命,。”
那一刻,,吟安的心里無疑是震撼的,。
天下人對于命,要么信,,然后無能為力地遵循那注定的命去走,;要么不信,即使拼個頭破血流也要走出自己的道來,,可他卻說,,他不管命,將命與他自己的人生拉成一條平行的軌跡,,命怎么樣是命的事,,他怎么做,也是他自己的事,。
可是,,真的就這么簡單嗎?
她不知道,。
在沒有真正發(fā)生與命之間的選擇之前,,說什么都是空話,。
“所以你還是不肯放我走?”
“這么想走,?”段千山冷笑一聲,。
“想啊,為什么不想,,你想拿我做實驗,,我不愿意還不行嗎?”吟安翻了個白眼,。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感覺有什么東西被她遺忘了,,而那個東西對她來說很重要,,十分重要,但是無論她怎么想都想不起來,,包括她穿越到這里的原因,。
她只記得她跟林南爬山是要去山上看什么東西,可是到底是去看什么,,最后到底是看了還是沒有,,她都不記得了。
記憶里與林南相處的最后一幕,,是林南一臉驚慌失措,,伸手想拉住她,她卻像被什么東西扯住,,直到把她拉進(jìn)無底深淵,。
“一句不愿意,你以為就行了,?”帶著冷意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
“什么意思?”吟安心里突然有股不詳?shù)念A(yù)感,。
“既然有人處心積慮把你送到本座跟前,,不留著你,豈不是辜負(fù)了那個人的好意,?!?p> 吟安......
“我謝謝你,”沒人阻止你辜負(fù)一個陌生人的好意,。
“不客氣,。”
“......”不要臉,。
吟安一口悶氣憋在心頭,,頓時感覺渾身上下,、整個人都不好了。
段千山低頭看見她氣呼呼的模樣,,不禁覺得有些好笑,,伸手摸了摸她的頭。
嗯,,不錯,,還挺可愛。
“夠了,,你......”
在頭上作亂的手許久都沒有停下來的打算,,吟安正想叫他住手,沒想到剛抬頭,,原本放在她腦袋上的手直接就按在了她的額頭上。
糟了,。
這是吟安在徹底暈過去之前的唯一想法,。
她能感知、讀取別人記憶的媒介就是額頭,,而且還有個壞處,,只要碰到就會自動獲取,不管她愿不愿意,,而且如果對方的記憶越龐大或者越深,,她獲取的時候就會耗費越多的精神力,可像現(xiàn)在一碰到就直接暈過去的情況,,是她平生第一次,。
段千山一眼就察覺出吟安的不對勁,等他反應(yīng)過來,,她已經(jīng)整個人暈倒在他懷里,。
他伸手在吟安鼻子下一探,還有呼吸,。
所以是......睡著了,?
不對,剛才她的眼神明明是渙散的,,好像整個人的靈魂突然被抽空一樣,。
吟安,你到底還有什么事情是本座不知道的,。
沉思了一會兒,,段千山從窗臺上下來,一把抱起看似沉睡過去的人兒,。
很輕,,這是他抱起吟安后的第一感覺,,跟當(dāng)初她被人迷暈后抱她的重量一樣。
看她平時吃得也不少,,怎么過了這么久了,,抱起來還是這么輕。
這個感知使他皺了皺眉,,由此萌生了之后多給她點肉吃,,反正藏閣也不少她一碗飯的想法。
與此同時,,昏睡過去的吟安并不知道段千山的打算,,她正在大片大片的、漫無邊際的云霧里走著,,仿佛永遠(yuǎn)走不到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