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督軍府比起想象的要奢華的多！

　　巨大的水晶燈投射出耀眼的熾白光芒,，揮灑在西域風情的地毯上,，渲染出別樣的風采。

　　整個房間的擺設(shè),，變得無所遁形,，一切盡收眼底。

　　我走馬觀花,，仿佛進入了大觀園一樣目不暇接,，左看看，右看看,，膛目結(jié)舌,，被眼前奢華的一切震懾住了。

　　牛皮傘始終沒有敢打開,，黃裕什么狀況,，我也不清楚，只能自求多福,。

　　身處在督軍府中,，此刻還沒有弄清楚具體狀況，我絲毫不敢輕舉妄動,，以免得不償失,。

　　頭發(fā)花白的老者，領(lǐng)著我走進了大廳中,，在豪華的沙發(fā)上,，迎面坐著一個人，正是煥然一新的張旭豪,，而在他身后,，站立著一個人，我也認識,，正是英恨,。

　　這兩人，分明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有什么理由可懷疑的,。

　　“張督軍好氣魄,，只是我至始至終不是很清楚，在這場游戲的前半場,，作為你的兒子英恨,，不知扮演著什么角色？”我更多惱恨,，是否英恨一開始便在騙我,。

　　“你在說什么？”英恨臉頰上泛著怒意,。

　　“哦,，莫非我猜錯了？”我絲毫不懼,，至少我可以猜想出,，張旭豪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不可能對我怎么樣,，因此更加從容起來,。

　　“你這是在侮辱我的職業(yè)?！庇⒑逎M臉通紅,，怒視著我，只想自證清白,。

　　“震兒,，我從小就教育過你，不要在意別人的話,，清者自清,，更何況，你本來就是這其中的一個環(huán)節(jié)嗎,？”張旭豪眉飛色舞,，側(cè)目望著身后的兒子，似乎故意這么說,。

　　“不要叫我震兒,，我有名字，我叫英恨,，是英恨,。”他滿臉漲紅,，似乎受到了莫大羞辱,，“還有，我根本無意介入，一切都是巧合,?！?p>　　我愕然看著這一對血緣父子，父親更像是一個千年自黑兒子的古怪父親,。

　　而兒子呢，和父親似乎有著不可磨合的怨恨,。

　　這是一對極品,！

　　在看張旭豪，他絲毫不怒,，反而平靜道,，“你知道多少人想要做張家子孫？你竟然自輕自賤,，非要把一個賤女人的姓氏拿來玷污我張家門楣,，你可真是我的好兒子啊,？”

　　“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愿這不是真的?！庇⒑逇夤墓牡?。

　　“可惜呀，你這輩子是沒得選擇了,?！睆埿窈佬Φ溃拔疫€需要讓你來振興我張家門楣呢,，所以你要好好的,，雖然嗎，和我預(yù)計的差了些,，但是你身體里流淌著我的血,，應(yīng)該不會差到哪里去，正好我也還有些時間,，一切總算還來的急,。”

　　“不,，我之所以開設(shè)《安西日報》,，就是為了擺脫張家，我之所以跟母親姓,，就是為了和你斷絕一切關(guān)系,，可是你，為什么不能讓我自由，讓我按照自己的意愿活著,？”英恨握緊了拳頭,，看樣子，似乎壓抑了很久,。

　　張旭豪不動聲色地站了起來,，來到了英恨面前。

　　英恨是害怕他的,，或許太過了解這和自己一張臉的父親的手段,，身體不自主地顫抖著。

　　張旭豪伸手抓向了英恨,，英恨膽怯地低頭躲閃,。

　　“你很怕我？”張旭豪頓住了手掌,。

　　“怕你,？我，我才不怕,，我已經(jīng)長大了,。”英恨梗著脖子,，顯得非常的倔強,，瞪著張旭豪，挺起了胸膛,，似乎在證明自己真的長大了,。

　　可是，一個長大的人,，又怎么會說自己長大了呢,？

　　張旭豪再次抓向了英恨，這次英恨眼睛眨了眨,，卻并沒有躲閃,。

　　張旭豪抓住了英恨的肩頭，拍了拍,，目光復(fù)雜,。

　　英恨耿直道，“你想要干什么,？”

　　張旭豪笑容逐漸收斂,，突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脖子，摟著他來到了鏡子前,，指著鏡子里的人,，咆哮道,，“你看看，好好看清楚了,，你無論是長相,，氣質(zhì)，還有你身體里的血液,，哪一點能擺脫我,？你是張家的子孫，我張家三代軍閥,，到了你這里,，你行也得行，不行也得行,，你要給我好好守著這份家業(yè)，要是稍有差池,，你就是張家的不孝子,，你無臉去地下見列祖列宗?！?p>　　“不,，我不要，我不要這一切,?！庇⒑奁疵鼟暝购窟罂奁饋?，“如果能選擇,，我寧愿選擇母親，可是你,，就是你,，你，卻當著我的面殺了他,？”

　　我一顫,，本不該聽這些，可一切又來的猝不及防,，令我不知如何自處,。

　　俗話說：知道的秘密越多，越容易送命,。一個督軍怎么可能讓一個知道自己家世的外人活著,。

　　我更怎么也想不到，張旭豪竟然殺了自己的妻子,。

　　在我的記憶里,，聽黃裕說過一個片段,，似乎張旭豪和黃裕有婚約，如果真是這樣,，那英恨莫非是黃裕的兒子,？

　　我立刻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測，他叫英恨,，在談話中聽到了他跟母親姓,，如此說來，根本不可能是黃裕了,。

　　那會是誰,？能代替黃裕，得到張旭豪的心,？

　　“哼,，她不配做你的母親，她只會讓你更懦弱,，為了張家的家業(yè),，我必須讓你堅強起來?！?p>　　張旭豪滿臉的殺意升騰著,。

　　英恨怒道，“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和她……那我又算是什么,？”英恨想要質(zhì)問，可是不知為什么止住了,，接著哽咽了起來,，渾身散發(fā)出噼啪脆響聲。

　　張旭豪冷笑道,，“正因為如此,，我才……”他忍了忍，嘆息道,，“你愛怎么想,，就怎么想，一切無法選擇,，如果可以選擇,，我會想辦法避免，但是你改變不了已經(jīng)發(fā)生了的事實,?！?p>　　英恨神情一變，凝視著張旭豪道,，“你就守著你的家業(yè)吧,，我這一輩子都不會接觸張家的家業(yè),，就算要有家業(yè)，那也是我自己創(chuàng)造,，而不是靠你的施舍,。”

　　“你以為你擺脫得了張家嗎,？自己的家業(yè),？真是恬不知恥?！睆埿窈览湫Φ?，“要不是因為你是我的兒子，你覺得你能在安西開辦報紙嗎,？你能肆意妄為,、為所欲為嗎？看來我是太放縱你來,，以至于你連同自己的祖宗都忘記了,。”張旭豪怒視著門口的警衛(wèi),，大吼道，“來人,，給我把《安西日報》封了,，所有的人趕走，但凡有反抗的,，就地正法,。”

　　“你,，你到底要干什么,？”英恨急了。

　　“我要干什么,？我要你變成個真正的張家鐵血男兒,。”

　　那警衛(wèi)一顫,，忙飛奔離去,。

　　“站住，你給我站住,?！本l(wèi)聽到了英恨的呼喊，頓了頓,，但是轉(zhuǎn)身又看到張旭豪的怒容時,，再也不敢遲疑,，向著外面奔去。

　　“從今天起,，沒有我的命令,，少爺不可以離開督軍府一步，要不然,，為你們試問,。”

　　“是,！”震耳欲聾的聲音將我喚醒,。

　　英恨一軟，倒在了地上,。

　　張旭豪怒叱道,，“軟弱的東西。來人,，給我把他帶走,，關(guān)進自己房間里?！?p>　　從外面奔進來幾名軍漢,，架起英恨走了出去。

　　張旭豪背影起伏著,，許久才平靜了下來,，轉(zhuǎn)身看著我，目光由銳利逐漸變得平和下來,，笑道,，“不成器的家伙，到是讓你看笑話了,?！?p>　　“我到不覺得笑話，更多是害怕,，畢竟督軍家事,，敏感尖銳，我怕督軍會殺了我,?！?p>　　張旭豪一愣，仰頭大笑道,，“杜老板真是說笑了,。”

　　我一顫,，暗驚,，他似乎知道了我的身份,？

　　我望著他的雙眼，漆黑中泛著熒光,，如同深邃的海洋,。

　　2

　　波濤洶涌，浪花卷起丈許,，鋪天蓋地,，像一只張開嘴的巨鯨，以吞天之勢,，向著海面上的船只拍擊而來,。

　　這約莫數(shù)十人的船只，在海面上起起伏伏,，更像風浪中的一葉扁舟,，飄忽不定。

　　幾名漁夫全力掌控著帆布,，以數(shù)十年的經(jīng)驗應(yīng)對著,，試圖躲過風浪。

　　在船上的甲板上,，已經(jīng)被海水侵透衣衫的黃裕,，拼命抓著船舷，那雙稚嫩柔膩的手掌,，已經(jīng)撕裂出了口子,。

　　鮮血不斷滲出，但是被激起的海水瞬間抹去,。

　　海水帶著海鹽，侵蝕著傷口,，發(fā)出由內(nèi)而外的疼痛,。

　　她知道，無論如何,，也不能松手,，一旦松手，自己便可能葬身在大海中,。

　　她開始后悔了,，不該不聽這些漁夫的，非要在這個季節(jié)里租船出海,，尋找鮫人淚,。

　　事前，漁夫們告訴她,，這只是個傳說,，沒有真實依據(jù),，他們在此待了數(shù)十年，都沒有遇到過鮫人,，更別說鮫人淚,。

　　然而黃裕怎么可能信呢？她已經(jīng)找遍了大夫,，都告訴他,，東碩殘廢了，她不能接受這種說法,，無奈中,，只能將這個希望寄托在了這個傳說上。

　　她覺得自己無論如何,，也要試試運氣,，說不定真能找到呢？到時候也能治好東碩,。這在她心中,，是唯一的信念。

　　她把母親偷偷塞給自己的錢幾乎拿出了一大半,，不顧海風季節(jié),，帶著幾個被錢迷魂了的漁夫出海。

　　漁夫們拼盡全力地掌著舵,，以免偏離了航行,。

　　其中一人大吼著，“降帆,，快降帆,，要不然大家都要死在這里?！?p>　　幾名副手搖搖晃晃,，爬著向著帆布移動，然后抓住了繩索,。

　　可是此刻狂風巨浪,，帆布鼓脹，像鼓足了力氣的大力士,，如果一旦解開了繩索,，帆布必定損毀。

　　如今他們身在大海中,，沒有了風帆,，最后又怎么能起航回到岸上去？

　　可是不降帆，在狂飆的海風中,，隨時可能船毀人亡,。

　　面對如箭矢一樣在海浪中急竄的船只，他們再也不顧上猶豫了,，隨手解開了繩索,。

　　接著一聲悶響中，帆布如風箏一樣飛了出去,，在海風中發(fā)出呼啦啦聲,，然后消失不見。

　　少了風帆的船只,，速度減了下來,，仍有海浪拍打進來，可明顯安全了許多,，完全沒有了剛才的危險,。

　　漁夫們松了口氣，暗自慶幸算是保住了命,，心中各自一陣后怕,。

　　許久，各自才緩過神來,，驚魂未定中,，漁夫都看向了黃裕。

　　這一切都是眼前的女人害的,，險些讓他們葬身在海浪中,。

　　但是這女人又太漂亮了，給得定金又高,，如此才鬼迷心竅,，決定出海赴險。

　　不過可笑的是,，她是為了找到鮫人淚,。

　　這些漁夫為了不在涉險，相互使了個眼色,，下了決定。

　　如此漂泊了不知多久,，風浪終于平復(fù),，所有人虛弱倒在了甲板上，不斷喘息著,，各自向著媽祖禱告,。

　　“小姑娘，你不是要找鮫人淚嗎,？”一個滿臉皺紋的中年人爬起來,，詢問著,。

　　“怎么？你們能找到,？”黃裕幾乎顧不上自己的狼狽,，興奮地看著他。

　　“沒有,，這里是海域邊緣,，怎么可能找到鮫人淚？”那漢子嘆息道,，“不瞞你說,，我們在海邊生活了這么多年，還沒有來過這么遠的地方,，那什么鮫人淚,，根本就是海邊的傳說，不存在的,?！?p>　　“對呀，小姑娘,，我們還是回去吧,？”另一名漆黑的漢子抹去臉頰上的海水，目光中仍閃現(xiàn)出剛劫后余生的喜悅,，“我們上有老,，下有小，如果出現(xiàn)了意外,，家里人可就慘了,，如今也跟著你跑了一趟，但是都到了這里,，仍什么都沒有看到,，顯然那鮫人淚是不存在的。我們還是回去吧,？”

　　黃裕笑容逐漸消散,，臉色難看道，“不可以,，你們收了我的錢,，就應(yīng)該陪著我找到，怎么能半途而廢呢,？”

　　“大不了,，大不了我們不要尾款了，總之我們不想在繼續(xù)下去，這個季節(jié)里,，海風不規(guī)律,，平時我們都不出海的，再說了,，你看,，我們的淡水和糧食都快沒有了?！?p>　　“不可以,，我求求你們了，我需要鮫人淚救人,?！秉S裕滿臉的哀痛，即便此刻狼狽不堪,，絲毫沒有放棄的打算,。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我們都決定返航,?！摈詈跐h子見她水潑不進，惱怒向著所有人召呼一聲道,，“走,，我們保命要緊，先回去,?！?p>　　“誰敢？”黃裕從懷中拿出一把短槍,，指著所有人道,，“如果你們敢返航，我就打死你們,？”

　　所有漁夫一愣,，相互對望了一眼。

　　可就在這時,，所有的漁夫呆然望著前方,，雙目中逐漸露出恐懼的神色，渾身發(fā)抖起來,。

　　黃裕聽到了劇烈的浪花聲,，覺得古怪，慢慢轉(zhuǎn)過頭去,，當視線逐漸清晰,，不由臉色也跟著難看起來。